“柳先生,你以为关恩昊是怎么考虑的?”欧阳思看着沿街一枝一叶地产的最新楼盘广告立牌,面无表情地向柳仕良问道。
就在目送妹妹驾车带李游书离去后,欧阳思忽然改变了注意,坐车赶去了关恩昊家。他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警告他一下,警告他最好不要像吕德明那样去找麻烦。
这次柳仕良没笑:“我跟关先生交情匪浅,但您才是我的雇主。出于对雇主的负责,我得说实话——就凭您刚刚逼问时他的一系列反应,我认为他跟吕德明还有那位姓欧的少爷是脱不开关系的。”
欧阳思点点头,有些惋惜地说道:“嗯,我也是这么觉得。说实话,我小时候关恩昊待我不错,当年我之所以能从吕德明那帮豺狼手里保住家族的产业,关恩昊也出了力。我吞并城市曙光,一方面是为了出云的发展,另一方面也是想为关恩昊出口气。”
说罢,他叹着气摇了摇头:“可惜,如果他肯支持我,至少在把那帮冥顽不灵的老东西们拿下之后,我会留住一枝一叶地产的。毕竟关恩昊是个有想法还懂变通的人,他女儿也是个很好的姑娘,是小知难得的朋友。”
柳仕良闻言偏过来看着欧阳思,郑重其事说道:“少爷是做大事的人,不管您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
“嗯,”欧阳思看着手杖顶端的饕餮纹,忽然笑着开玩笑说,“毕竟我给你发工资啊,你当然不可以反对我了,哈哈。”
车子到了出云公司,欧阳思和柳仕良坐电梯到93层,出电梯往办公室走去。这层属于欧阳思独有,平常员工很少敢来。欧阳思心里有些诧异,换做平时,秘书刘紫彤应该会早有察觉并先一步迎出来,但今天走廊里却出奇的安静,刘紫彤的高跟鞋与地面砖磕碰那清脆而规律的独特响声没有出现。
“紫彤?”用手杖敲了下走廊的地面,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欧阳思的呼唤依旧没有得到秘书的回应。
“奇怪,不想干了?”欧阳思一脸疑色的自问道。
二人继续往办公室走去,还没进门,柳仕良便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抬手拦住了欧阳思:“少爷,稍等。”
欧阳思闻言一愣,听从了柳仕良的阻拦,拄着手杖站到了他身后。
柳仕良一击侧踹踢向办公室的门,玻璃材质的大门飞进办公室,“咔嚓”一声摔了个粉碎。
看到了办公室内的情况,欧阳思眉头一皱,有些后悔让妹妹先一步接走了李游书——办公室的巨大落地窗上溅满鲜血,阳光通过染血的窗户照进来,赤红的血光笼罩了整间办公室。而他的秘书刘紫彤,正一脸惨笑地歪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嘻嘻嘻嘻,”办公室的东头传来一阵低沉而阴郁的怪笑声,“欧阳先生,喜欢这副作品么?”
欧阳思听到那声音,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强压着怒气开口答道:“你把我办公室弄得这么难看,还指望我喜欢?”
说着,他迈步走入了办公室,走入了血色光芒的笼罩之下。柳仕良见欧阳思毫无顾忌地突入,连忙跟进去站到了出手便可护住他的位置。
办公室的茶几那头坐着一个长卷发的中年人,上嘴唇和下巴上留着不长的胡子,手里正飞速地旋转着一只色彩鲜亮的油画笔。
“哦,您不喜欢啊。”中年人见面沉似水的欧阳思没有对他的“作品”表露过多的好恶,便失望地往后仰了下脖子,而后拿住画笔往办公桌那边的惨象上来回扫了几下。伴随他的挥扫,那副恐怖的景象竟然如同图画般被一条一条地消抹了干净。
当惨烈血腥的假象被擦除,明媚的阳光照进办公室,秘书刘紫彤安然无恙地昏睡在欧阳知的办公椅上。
欧阳思看了刘紫彤一眼,确认她身体还有呼吸的起伏后扭头去看向那位“画家”:“有事么?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早上我已经见过你的同事了。”
“哦,斯摩格·格林已经跟我说过了,”画师端正了坐姿稍稍咳嗽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既然他没有跟在您身边,那就说明您拒绝了他的帮助,对吗?”
“对,我不需要他的帮助,”欧阳思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包括你的,不只是你,除非你的上司及以上级别的塞洛斯人员,其他我通通不待见。要跟我谈生意,你这样的身份还不够资格。”
画师闻言并不动怒,反而十分随和地摆了摆手:“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塞洛斯科技不是无铭公司,从来就没想过要掌握什么或者把控什么,我们主张释放天性,遵从自然。我们只是站在‘可以被您使用的力量’这一角度向您征求意见,您不喜欢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强行出手。而且您是塞洛斯科技排名进入前十的超级大主顾,我的顶头上司特别交代,一来要我满足您的一切需求,二来要我好好管控斯摩格·格林那个疯子,所以,请让我为今天早上他的突然造访向您致歉。”
说罢,他左腿向后,双臂张开,弯腰鞠躬,做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谢幕退场的礼仪动作。
行完礼,他直起腰来,阴阳怪气地盯着柳仕良:“这位是您的护卫么?”
欧阳思回头看了柳仕良一眼,点了点头。
“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么?感觉……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瘦弱男人,我怀疑自己用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他。”
柳仕良闻言一笑:“你何不试试呢?”
话音刚落,画师持笔自上而下大力一挥,一根巨大的手指忽然从天花板猛地落下,朝着柳仕良狠狠砸了下去。
“我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啊!!!”
一声巨响过后,地面凹陷,楼层震颤。柳仕良站在那根巨大的手指旁边,一手拽着欧阳思,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更加安全的位置。
“少爷,站远一些。”说着,柳仕良将手放到了那根手指上,冲画师嗤笑道,“看来你的观察力不怎么样,作为画家这可是很致命的。”
阴霾瞬间布满画师的面容,他冷笑了一声,挥动画笔企图操纵那根手指继续攻击。然而没能挪动,他的画笔虽然运转自如,但那根手指却没能伴随他的操纵而一起移动——它被柳仕良以一手之力给挟制,竟不能动弹分毫。
画师一愣,就在他迟疑的短短一瞬,柳仕良已经悠然迈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将指尖抵在了他的下巴上。他能感觉到,抵在自己下巴上的那根手指并非只是手指,那是刀尖、是剑锋、是枪头,是杀身害命的至高凶器——名为“武”的凶器!
柳仕良笑着将手指往上一顶,画师颌下立刻就有血珠流淌下来:“显然,能用一根手指杀死对方的,不是你,而是我。”
画师感觉到一种前所未见的杀意伴随柳仕良的手指涌了上来,这令他眼中那份癫狂缓缓地退去。
“现在你明白了么?”欧阳思说着,慢慢走向自己的秘书,“我的护卫不仅比你们强,而且还比你们这些疯子更加冷静沉着,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多少有些傲人的资本就忘乎所以。算了柳先生,饶他一命吧。”
柳仕良闻言,松开手指迎面一击高踢,狠狠踹在了画师的下颌上。
画师一声闷哼跌坐回沙发上,难过地抚摸着下巴苦笑:“我总算知道您对待塞洛斯态度如此强硬的资本了。”
随后,画师站起身来,将画笔朝向了自己,并对欧阳思笑道:“希望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如果不能,希望这次突如其来的造访能为我复述名字时给您多留下些印象——塞洛斯科技战斗员,画师乔克,竭诚为您服务。”
说罢,一道夺目的漆黑划过画师乔克的身体,他的身影便如同影子一般消失在了欧阳思和柳仕良面前。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窗上的血色、秘书的惨象、从天而降的拇指以及地面留下的凹坑都如画一般消失不见了。
欧阳思没有理会那些,他伸手拍了拍刘紫彤的肩膀,低声叫道:“紫彤,紫彤,起床了。”
在欧阳思温柔的拍打中睁开了眼睛,刘紫彤看着映入眼帘的老板的面容,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扭头又发现自己竟然坐在老板的椅子上,又惊又怕语气里便带上了哭腔:“董事长,我、我这,我……”
欧阳思伸出手指“嘘”了一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没事,你喜欢我的椅子,我让人买一个放到你办公室里。”
另一边,画师乔克推门走入了一个阴暗的房间,他的同事、在早上已经见过欧阳思的斯摩格·格林向他打招呼:“嘿好兄弟,你是不是也吃了闭门羹?”
乔克找了张空沙发坐下来,懊丧地摸着下巴:“何止是吃了闭门羹,你差点就能吃兄弟我的白事酒席了。”
斯摩格·格林见乔克一脸窘迫,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不稳定的五官又开始在脸上到处乱窜:“你也被欧阳思的手下给打了?哈哈哈哈,我就说他很厉害的。”
“算啦,不跟他一般见识,谁让他是贵宾名单里的人呢,”说着,乔克掏出手机来翻看备忘录,并对同事说道,“你说欧阳思能逃过明晚的追杀么?”
斯摩格·格林耸了耸肩:“这就难说了,我们已经暗示的很清楚了,如果他还是只瞅准了我们的阴晴不定、癫狂可憎而没有去揣摩我们两度出现在他面前的用意,那就算被杀,也只能说明他是个十足的蠢蛋,是死不足惜的。”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怪笑,如同黑夜之中哭丧的夜鸮。
基督山恩仇录,别样的艾德蒙·唐泰斯传奇,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