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是怎么回事?”在曹鸿蒙于三楼作战时暂队伍领指挥权的一分队副队长眯起眼睛看着那辆向这边驶来并开始缓慢减速的货车,“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想是什么好人……”
当那车子更加驶近了一些后,领队副队幡然醒悟,以骂骂咧咧的口头语开口向手下呼道:“他妈的,那个坐副驾驶的不是贫困者联盟的恐怖组织头子朱傲么!娘个西皮让我在这里碰上了!先别管队长那边了,把这边的干死,跟上面干死姑爷一样得劲儿!”
话音一落,数以百计的枪口纷纷指向了已经停在距此十几米处的货车。大刘见状一惊,想要挂挡后撤已经是来不及了。
“大刘,下车!”一声令下,朱傲率先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而大刘紧随其后也跳下货车。几乎是同时,雨幕般的子弹齐射而来,挡风玻璃应声碎裂、车头灯罩碎落一地、前轮车胎瞬间凹瘪,车壳上响起承接子弹的乒铃乓啷的弹射之声。
两人低伏着身躯一路溜到车舱后,朱傲十分熟练地敲打舱门,以张娜为首的十几个贫困者成员纷纷跳了下来。
听见了来自前方的枪声和车头砰砰直响的子弹声,张娜惊讶地看向朱傲:“朱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朱傲摇摇头:“不清楚,没想到小衡家门口竟然会有欧阳家的人守在这里,难道说……嘶!”
“一定是王行那个混账东西,他在外面迟迟不归,肯定是跟刘开诚那家伙一样当了叛徒!”大刘神色埋怨地看向朱傲,发现他的肩头慢慢地洇出血来,“朱先生,您受伤了!”
闻言,朱傲回头用余光瞥着肩膀:“估计是刚刚被打中了,没事,小伤。等到对面火力弱下来,赶紧找掩护,准备反击!”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领命:“是!”
“开枪,开枪!别放走了朱傲!”一分队的副队高声指挥着手下人开枪,在跳动闪烁的火舌中狞笑着看向卡车,“那可是连柳仕良都没抓到的人,兄弟们要是抓到了可是功不可没,到时候欧阳先生赏钱有的是!”
另一边,刘衡家门口那逼仄阴暗、五米见方的落脚处,李游书和曹鸿蒙正展开紧张的攻防,金刚三昧掌与咏春的贴身短打在此时都发挥着各自的长处,双方一时间战的难解难分。
“你的手下貌似遇见麻烦了,你难道就不想去看看么?”听见了来自楼下的枪声,李游书坏笑着用语言刺激曹鸿蒙企图让其分心。
然而曹鸿蒙似乎并没有对此产生动摇,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游书,谨慎应对着他的一次又一次进攻:“我不需要担心,只要不是太过离谱的敌人,以他们的火力完全可以应付。”
“哼,虽然觉得你是个心无旁骛的人,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坚定不移,连手下死活都不管。”李游书一边打着一边向通往四楼的楼道退去,慢慢地开始占领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
“我并非不关心手下的死活,而是一旦开始担心,恐怕我自己的生路就难以确保了!”说罢,曹鸿蒙以呼吸法向李游书胸前的虚空猛地一抓,掌中乾坤压缩空气造成的巨大吸力将李游书从楼梯上猛地扯了下来。感受到了来自曹鸿蒙向下的拉扯,李游书二字钳羊马猛地扎下去,在下落了三四栋台阶后停稳身姿,左脚一偏,右脚伴随侧身的起势猛踹过去。
曹鸿蒙双臂交叠抵挡李游书的一击,被那一脚踹的猛向后退出几步一下撞在了刘衡家门口的墙壁上,李游书那巨大的劲力通过曹鸿蒙身体的碰撞传入墙体,灰尘和墙皮簌簌地抖落了下来,落在曹鸿蒙微微颤抖的肩头。
好刚硬的劲力。
曹鸿蒙心里暗暗称赞,唐雨寒的长刀紧随而至,曹鸿蒙见状连忙躲闪,并以呼吸法的功力牵制影响着唐雨寒的出刀动作。然而在唐雨寒的膂力面前那呼吸法的效用实在称不上显著,只能在不到一秒的瞬间稍微地牵绊一下长刀的起落,而那一瞬却是短到想要反击都不能。
见唐雨寒开始接棒,李游书抽出空闲来爬上四楼向外张望着,发现小区矮墙的门口那头,一应暗杀队员持枪纷纷射击着对面的一辆大货车。红车头、白车舱,车舱上面画着个绿色的类似商标的图案,看着甚是眼熟。
想起来了!
“老唐!是贫困者的车!有贫困者联盟的人在外面!”枪声大作之间,李游书不得不抬高声音向唐雨寒传达信息。
一手擎刀挥砍,一手拿鞘抵挡,唐雨寒用刀鞘拨开曹鸿蒙的左掌并顺势以刀柄处戳击近身而来的曹鸿蒙的小腹,同样高声回应道:“都有谁,你能看清吗?”
“看得清!我看见那个给你送香囊的女生了!还有之前吃你的醋,当众羞辱你结果反过来被你羞辱的二愣子!”视力极佳的李游书远远瞧见了躲在车货箱那边的张娜和大刘,顺嘴给他们添加了一些个人印象,“还有些不认识的……那个……”
“还有谁?”侧头闪过了曹鸿蒙近在耳边的开枪,一阵耳鸣令唐雨寒不悦地挥刀砍过去,“轰”的一声,斜劈而出的剑气如洪水般冲开了曹鸿蒙身后的墙壁,将他持枪的右手连带右臂一同吞没了进去。
此时,李游书看清了被张娜搀扶着踉跄不止的男人的侧脸,瞪大眼睛惊讶呼道:“还有朱傲,还有朱傲!他的脸太长,要不是背对着我早就认出来了!”
“咳!”曹鸿蒙抽身回撤将手臂从那洪流之中抽了出来,虽然手枪已经被那粗糙却范围极广的剑气给拆解成了数不清的零件,但万幸的是手臂与手掌因他及时运起呼吸法地方而被保护下来,但即便如此那如同洪流般的剑气造成的细密伤口依然虫蚁似的开始噬咬手臂,钻心的剧痛如预料那样袭来。
“都快变成光杆司令了还领着人到处乱窜,这次怕是要来个一干二净他心里才算痛快了。”嘴角不屑地撇了下,唐雨寒将刀鞘往前一横凝视着曹鸿蒙,“你知道么,仪刀本来是没有刀鞘的,因为他们太长,有些能到一米七的长度。”
“所以呢?”手枪被破坏,曹鸿蒙不想以双手来对抗长刀,不管是距离还是攻击力都不占优。
“我的刀倒是没那么长,但也有一米二的长度,平日里其实挂在腰上还挺不方便的,但是没办法,我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就带了这一把刀,”唐雨寒像是唠家常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刀,“不过长在生活上是个坏处,在干架上到却是个好处――说回到刀鞘上,本来不应该有刀鞘,那为什么我配了一把呢?单单是为了把刀藏好么?”
说话是很容易出现破绽的,曹鸿蒙这么想着趁唐雨寒瞎咧咧的功夫冲了上去,从腰间抽出了一掌长的匕首。
下一秒,“咔啪”一声脆响过后,唐雨寒的刀尖如同长枪一般刺了过来。曹鸿蒙见状连忙挥舞匕首架开刀尖,刀刃相撞火花迸溅,仪刀泛着冷光的刀刃擦过曹鸿蒙的脸颊,在其右脸上留下一道细长的浅伤。
此时唐雨寒正双手握持刀鞘,刀鞘的收刀处一个精巧的机关咬住了刀柄处的环首,将四尺的刀鞘与刀柄连接在一起。此时唐雨寒手中的仪刀,已然变成了一把直来直去的长枪。
唐雨寒将遮住眼睛的头发微微一甩,十分嚣张地冲曹鸿蒙笑道:“是不是觉得这么逼仄的环境挥刀会受到阻碍,而用剑气会误伤还在屋子里的小衡啊?不要担心――仪刀,是可以当长枪来用的。”
短短一瞬,受到楼道环境限制的长刀变成了直刺直戳、不受束缚的长枪,原本的距离优势被更加地放大。曹鸿蒙抄起匕首,棘手的神色开始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见唐雨寒那边完全没有问题,李游书扒着窗台继续观望情况,虽然说贫困者那边似乎已经整装待发,就等对面暗杀小队的人结束第一轮进攻后予以反击,但奈何暗杀队这边人员众多、子弹充足,连续的枪击已经进行了三分多钟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
“好歹也是见过面的,就把你当朋友,救你一把。”见贫困者这边处于劣势、且朱傲似乎负了伤,李游书便将楼道窗台用力一抓,“咔嚓”一声抓下了些散碎的混凝土块攥在手里,“不过暗器这方面我还真的不怎么在行啊……”
“继续射击!不要他娘的停下来!”一分队的副队依然高亢地指挥着手下向对面进攻,“火箭炮呢?快给老子把火箭炮扛过来!炸他娘的,炸死他们!”
闻言,一个队员扛着火箭筒往这边奔来,不等就位,只听半空里“咻”一声响动,那队员踉跄几步,一声不吭栽在了地上,火箭筒也当啷摔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火箭筒呢!”迟迟等不来增援,站在火线前端指挥着的副队回身张望,却发现不光是那扛着火箭筒的队员,越来越多的队员开始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给老子起来啊你们!白痴,饭桶!”见状,副队惊疑之余破口大骂,“平日里闹得比谁都欢,到了这时候――哎哟!!”
左眼的视野蓦地黑了,副队长痛苦地捂住眼睛,眼泪刷刷流了下来,低头看时,手里竟然还有斑斑血迹。
“副队,我们被偷袭了!”有几个直觉敏锐的已经察觉到了端倪,扭头指向矮楼的四楼窗台,“是李游书,是李游书偷袭我们!”
副队闻言,紧闭被打坏的左眼向四周看去,发现了落在地上那染血的混凝土块,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大喊:“我他妈?!那小子是个人形炮台?!”
察觉到对面似乎乱了震脚,朱傲瞅准时机下达指令:“是时候了,杀过去!”
闻言,以张娜与大刘为首的十几名贫困者成员拔枪而起,发声喊一齐越过货车扣动扳机,从两侧向暗杀队的阵营冲杀过来。
贫困、潮湿、脏乱的西一区街道上,此时正上演着一场不可多见的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