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知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中午十一点,这意味着李游书最终没能等到艾琳娜为自己准备的早饭,并且还为了讨好这位漂亮女仆而把柳仕良带给自己的果腹之物也拱手相让。
“你怎么有气无力的?”一出房间就看见李游书整个人没精打采地颓在沙发上,欧阳知拿着牙刷对他指点道,“你的伤还没好么?”
李游书欲哭无泪地看向欧阳知:“我饿。”
“饿你吃东西啊。”
“艾琳娜让我等你起床一起吃,所以我的早饭就这么空空而过了。”
欧阳知闻言不好意思地把牙刷塞进嘴里,假装没听到地慢慢转身,走回了自己卧室的洗漱间。
李游书拿起手机来看了看日期,7月21日,距离暑期结束大二开学还有个把月,时间很充裕。
“你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没跟你爸妈打过电话么?”欧阳知刷完牙洗完脸,一边拍着爽肤水一边走进客厅向李游书问道。
李游书摇了摇头:“没有,我才不要给那个虐待我的爹打电话。我要让他知道把儿子扫地出门的代价是多么的惨痛。”李游书半开玩笑地说着,回复了李清梦发来的消息。
实际上他每天都会跟清梦有交流,按照妹妹的说法,李广成最近除了拳馆的事情貌似还在忙一些其他的事务,平日里清闲的林回雪都因为李广成最近的事情而有些忙手忙脚。对于离家出走的李游书,李广成的态度是“游书天生能闯,出门在外不用担心”,又因为之前的矛盾,所以没有多做过问。而林回雪则因为从李清梦和韩授那里得知了李游书暂居钟城的消息,所以也没有担忧。
总而言之,夫妻俩都对李游书颇为放心,又因为最近事务繁忙,所以把这个离家出走、逍遥在外的儿子给忘了大半。
至于韩授,自从上一次跟李游书通过话之后就再也没打来过电话,李游书知道二叔是个特别忙的人,所以也没有主动打电话去骚扰他。
欧阳知跟她父亲关系并不怎样亲密,甚至可以用生疏来形容,所以对李游书这种说法也并没有持什么否定态度。
欧阳知见李游书抱着手机傻笑,于是拿起一个苹果凑到李游书跟前偷偷观瞧,随口问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开学啊?”
“还早呢,再说你这么闲,等我开学了你要是想找我,随时去恒玉就是了。”李游书说着,把妹妹李清梦的照片展示给欧阳知,“我妹妹,李清梦。”
欧阳知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面露担忧之色地啃起苹果来:“你妹妹长得这么好看,估计你妈也得是天生大美人,她要是瞧不上我怎么办?”
李游书闻言不由得笑起来:“你考虑的真是长远。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第一呢,我的事情我家里人管不着,从小就这样,以后也是;第二呢,你长得一点也不寒碜,我妈是超级大美人,但你也是。而且我跟我妈在审美上比较相符,所以这些事情你根本不用担心。”
欧阳知闻言略微地放下心来,又灵光一现开口问道:“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开拳馆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欧阳知咬了一口苹果,十分骄傲地抱起膀子来含糊着说道:“至少我还有一样婆婆不讨厌的东西――我有钱,多到足以弥补性格和长相上的缺漏!”
李游书看着欧阳知自顾自的表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艾琳娜端来一杯橙汁和三片粗粮饼干:“大小姐,午饭还要等一会,您先吃些垫一下吧。”
“艾琳娜,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恒玉啊?”见艾琳娜走过来,欧阳知灵机一动向她提议道,“等游书回学校上学了,我就去他学校附近租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别墅陪读,你觉得怎样?”
李游书闻言,脑海里浮现出了欧阳知接自己放学的场面:周五的下午,最后一节大课结束,李游书走出教室,舍友问他去食堂还是回宿舍叫外卖,李游书则答曰“回家”。随后早已在教室门口等候多时、穿一身黑的欧阳知拉着李游书离开学校,在众目睽睽之下钻进跑车,随后发动机轰鸣、烧胎起步、扬长而去,留下目睹全程的同学们指指点点――一般这种事情的男女双方应该是反着来的。如此场景,可谓拉风,可谓叛逆。
等一下,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从此以后的喝大酒和打架生涯都要面临被欧阳知管制的危机了?
想到这儿,李游书不禁面露难色:“你真的……要去陪我么……”
听到了欧阳知的询问,艾琳娜微笑着点了点头:“大小姐想去哪里,艾琳娜就跟到哪里。”
“好极了,”欧阳知拍了拍手,又冲在一边修剪枝叶的爱丽丝问道,“爱丽丝也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爱丽丝闻言转过身冲欧阳知鞠了一躬,她个子比艾琳娜要矮一些,眼睛是深棕而晶亮的、泛着莹莹的光泽,加上那张圆润的鹅蛋脸,显示出另一种小巧玲珑的可爱:“当然,我当然愿意。”
见欧阳知兴高采烈、自顾自地在那里安排了起来,两位女仆又一唱一和、整了一出阖家欢乐的好戏,李游书被这欢脱气氛感染,无可奈何耸了耸肩。
“带着未婚妻上学么?感觉也挺不错的。”
这时,大门处传来了三声间断且缓慢的敲门声,每一声都敲得那么沉重,较长的间隔又好像在表达来客的怯懦和犹豫。
“嗯?”很少听见如此异样的敲门声,欧阳知皱起眉头来,“爱丽丝去开门。”
“等一下,”叫住了动身的爱丽丝,李游书站起身来:“我去。”
在家里三个女人的注视之下,李游书走过去打开门,没想到来人却是常客。
“小关?”
听见李游书叫的是关雎,欧阳知松了口气,起身去迎接并嗔怪道:“你这小丫头又想什么鬼点子,搞得气氛这么诡异,我还以为是来上门报复我的呢。”
但是很奇怪,关雎没进门,李游书的身影严严实实挡在她面前,也没有给她让出道来。欧阳知见状心里起疑,连忙快步走了上去:“你们俩干什么呢,怎么不进门?”
话音一落,李游书皱着眉头回身看向欧阳思,把关雎亮了出来。她站在门前,抬起的一只胳膊挡着自己的眼睛,看那样子,绝对是在哭,而且还哭得非常悲恸,但她在咬紧牙关防止自己出声,所以被嗓中的哽咽给顶得颤抖不止。
欧阳知见状与李游书对视了一眼,连忙向关雎走了过去。
……
关恩昊揉着昏沉的脑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家政小王见雇主起床,停下手里的活计向关恩昊打招呼。
“先生。”
“嗯,”关恩昊点了点头,踉踉跄跄坐到了茶桌边,“刘茗呢?”
“夫人在花园里拾掇叶子呢,她说这几天天太热,想给那几棵小苗稍微修剪一下。”
关恩昊点了点头,不知道妻子是想以此来排解忧愁还是单纯的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于是他翻看茶罐里的各色茶叶,寻思着喝个什么茶来清醒这个发昏的无用脑袋。
今天一早的时候他就做好了逃出钟城的准备,但当妻子打算动身去叫醒关雎的时候,关恩昊从二楼的书房里拉开窗帘向下张望,看见了一个他十分熟悉又不希望看见的身影――是魏钊凯。
“等等,”关恩昊叫住了妻子,“不用去叫小雎了。”
“又怎么了?”刘茗此时早已被凌晨的噩耗以及即将居无定所的境况而折磨得心力交瘁,听见关恩昊又把她叫住,眉头一蹙愣愣地问道,“你想干嘛?”
关恩昊叹了口气,伸手指向窗外:“来不及了。”
刘茗闻言快步走到窗边向外看了一眼:“那个是……”
“魏钊凯,”关恩昊绝望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欧阳思的护卫,杀人不眨眼的人,连枪都伤不了他。”
魏钊凯坐在车前盖上抽烟,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的目光,他抬眼看见了二楼窗前的关恩昊夫妻,笑着冲他们挥了下手。
刘茗见状一惊,连忙拉上窗帘向关恩昊问道:“他是来杀我们的?”
关恩昊摇了摇头:“欧阳思不会这么直来直去的……”
回过神来,关恩昊向家政小王问道:“小雎呢?”
“小姐好像出门玩去了,说是去找欧阳家的大小姐。”
关恩昊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将手里那小把茶叶放到了茶壶里,随后又对小王说道:“你去把院子里那位先生请进来吧。”
小王闻言一愣:“院子?”
“嗯,”关恩昊点了点头,“你去院子里,自然能找到。”
于是保姆打开门走出去,果然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院子里与雇主夫人刘茗闲聊的一个高壮男人。此时刘茗正双手捂住脸,似乎是在抽泣,而男人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也没有出语安慰。
于是小王小心翼翼地走上去向攀谈的两人说道:“那个……夫人……”
听见了保姆的呼唤,刘茗深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哽咽,随后用手指轻轻擦去了眼角的几滴眼泪,向小王问道:“嗯,什么事?”
“先生请这位先生进屋。”
魏钊凯闻言挑了下眉毛:“哦?那可真是荣幸了。”
说罢,魏钊凯冲刘茗点头致意,随后跟随小王走进了关恩昊的家。
看着魏钊凯走进来的身影,关恩昊没有多说什么,伸手让了让自己面前的椅子:“魏先生,坐。”
魏钊凯看着关恩昊,迈步走到茶桌前坐了下来。
“听说你被那个叫李游书的小朋友给打败了,怎么样,伤好了么?”
“啊……那小子还真是厉害,”魏钊凯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对李游书给予了高度认可,“要是没好,也不会被少爷派来盯住您了。”
“竟然要请您这种实力的人来盯住我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欧阳先生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了。”
“呵呵,您说错了。”魏钊凯摆了摆手,随后露出了一副谈笑间就能将关恩昊干掉的从容而危险的笑容。
“少爷派我来,因为对他来说,您是非死不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