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三皇子面色有些紧绷,拱手离开。秦云璋立时张榜,发布海捕令,缉拿罪犯颜钧归案。
不知颜家人想到没有,他们这么一击鼓,本想引来使臣向大夜朝施压,这压倒是施来了,也给了秦云璋机会,让他把暗中寻找的颜钧,直接明着变成了“通缉犯”。
有月氏的例子在前,其余诸国使臣,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他们没有认同颜钧是通缉犯,也没有像月氏一样,言明会大军压惊,用来施压。
陆锦棠眼睁睁看着一个商贾,愣是搅动了诸国的和平,使得京中气氛紧张,好似边关战役一触即发。
她越发认定了颜钧不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商贾而已,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陆锦棠仍旧猜不到。
倘若颜钧,真的是“阎君”,他来人间,莫不是不满足与冥界霸主的地位,还要来统管人间?所以他用合纵连横之策,玩弄权术以谋求真正霸主的位置?
陆锦棠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想象力,却也猜不透男人的世界。
她如今所求,不过是一家人平安喜乐,能借助自己的医术,为这个时代,为大夜朝的百姓多做一点点实事儿而已。
为何她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实现起来,似乎都那么的困难?颜钧不知下落,叫她觉得,好似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探着她和她的孩子,好似随时都会蹿出来吞噬她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海捕令下发有几日了,从京都到大夜全境,都张贴了颜钧的画像。
他高鼻深目,五官硬朗,在人群里的辨识度很高。可如今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陆锦棠在等到搜捕颜钧消息之时,竟陷入一个诡异的梦境之中。
梦里颜钧就站在她的床前,微笑着喊她的名字,“陆锦棠,起来。”
陆锦棠躺在床上睁眼看着他,并不理会他。
颜钧却固执的一遍又一遍的喊。
“你怎么敢出现在这里?来人!把这私闯宫闱的胡商拿下!”陆锦棠冷喝一声。
颜钧跳窗而去,陆锦棠从床上起身,也跟着跳窗出去。
他一直跑,宫中守卫却像是看不到他一样,任他从各个宫门穿行而过,只有她一个人费力的追在他后头。
陆锦棠跑的气喘吁吁,却仍旧是没有他的速度快,他到底是身高腿长,给跑掉了。
“娘娘?娘娘!”木兰的声音在耳边轻唤。
陆锦棠猛地掀开眼皮――她还在床上躺着。
淡青色的床帐,有金线所绣的暗纹,天光从窗外漏进,淡青色的床帐被风浮动,那金色的暗纹如水面上的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陆锦棠皱了皱眉,四下看了看,殿中静谧,远远能听见殿外有宫女娇俏的说话声。
“没有人来过吗?”陆锦棠问了这话,自己都觉得奇怪。
木兰愣了一下,“什么人?”
陆锦棠扶额而笑,“没事,刚刚做梦了。”
木兰忙把她扶起来,给她备水洗漱。
起身时,陆锦棠觉得奇怪,倘若只是梦境,为什么她的腿这么酸呢?好似她真的跑了许久似的。
傍晚,秦云璋来到凤栖宫,与她一起用过了晚膳。
陆锦棠便问道,“可有颜钧的消息?海捕令已经发出去这么几天了。”
秦云璋缓缓摇头,“还没消息传回来。”
陆锦棠皱眉,面上略显担忧。
秦云璋笑着把手落在她的肩头,“别担心,到处都贴了他的画像,即便一时找不到,他也正四处躲藏呢,他的日子定不好过,只要他一露面,就能抓住他。”
陆锦棠缓缓点头,迟疑说道,“我在梦里瞧见了他。”
秦云璋愣了一下,抬眼看着她。
陆锦棠皱着眉,“他站在我的床前,叫我起来……”
她话刚出口,便瞧见秦云璋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陆锦棠讪讪闭了嘴。
秦云璋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抱的紧紧的,“锦棠,你不用害怕他。他不过是一个胡商而已,就算有些本事,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的障眼法。当初妖僧惠济那么多魑魅魍魉的手段,都不能打败我们,颜钧更不算什么。”
陆锦棠窝在他怀里,默默点头。
“别想那么多,把一切交给我,好么?”秦云璋轻抚着她的发。
陆锦棠嗯了一声。
秦云璋原本还要再去御书房看一会儿奏章,大约是担心她,便没有离开,叫人把奏章送到凤栖宫里来。
他挑灯看了一阵子,便拥着她一起睡了。
秦云璋是习武之人,便是睡着的时候,都保持着警惕。
夜里陆锦棠忽的一下,从床榻上坐起,胸膛猛烈的起伏,口中还喘着粗气。
秦云璋也立时就醒过来,立即从背后拥住她的肩,“做恶梦了吗?”
“我看到了颜钧。”陆锦棠缓缓说道。
殿中光线很暗,她看不到秦云璋眸中深邃的光。
良久才听闻他一声轻叹,“你太累了,精神太过紧张。也是,我们许久都没有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陆锦棠嗯了一声。
“过两日吧,如今灵秀山的枫叶都红了,深深浅浅的红,秋风一过高高低低如浪涛一般,十分好看。正好也是个机会,带着异国来使们看看我大夜朝的大好河山!”秦云璋摸了摸她的头,“去放松一下,缓解精神。”
陆锦棠又窝进他的怀里,挥开那个颜钧一遍遍叫她起来的梦境。
灵秀山就在京都北郊,山不算很高,山上修了青石小路,平日里百姓也可来山上赏玩。
这山上有许多的枫树,如今深秋时节,枫叶红的浓郁,漫山遍野的红叶当真红似娇艳的花,烈烈的火。
秋风拂过,高低起伏如红色的浪涛。
那些来使们瞧着满山遍野的枫叶,忍不住啧啧惊叹。
秦云璋握着陆锦棠的手,走在最前头。后头是鸿胪寺的官员们陪同着异国的来使,再后头是同来赏玩的才子们。
因今日圣驾在此,山上已经戒严了,百姓们自然是上不来的。
一路上都可看见守卫及巡逻的禁军侍卫。
跟在来使后头的才子们,见此美景忍不住卖弄才学,吟诗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