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悦鄙视的看一眼史思明,把刀收了起来,一挥手,左右涌上,把史思明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干人将史思明押送至柳泉驿,留下蔡文景看守,骆悦带着众人回去向史朝义复命。
史朝义心惊肉跳的坐在帐内,见到骆悦回来,忙问:“没有惊动圣人吧?没有伤着圣人吧?”毕竟是父子连心,史朝义要保住自己脑蛋,却也不愿杀害父亲。(莫惊圣人否?莫损圣人否?)骆悦等人骗他说:“没有,陛下好着呢,我们让他把权力移交给殿下,他一时不答应,那么就让他在柳泉驿中想个明白吧。”史朝义听说父亲没被杀害,暂时放下了心,毕竟弑父这个恶名怎么说都不是光彩的。
骆悦请示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史朝义还没回过神来,被骆悦这样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望花弄影求救。花弄影便道:“变故已生,继续攻取陕州是不可能的,干脆回军吧,把消息告知周挚他们,稳定了局势,再图别的。”史朝义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听花弄影说的在理,便即应允,命许季常火速赶往福昌,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周贽和许叔冀,同时下令大军回撤到福昌(今河南宜阳)。
江一帆在暗处,把发生的一切看的明明白白,眼见史思明父子反目为仇,老史性命难保,大喜过望之下,疾步返回陕州。
江一尘正在打坐中,听到江一帆的喊声,连忙开门,喜道:“一帆,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江一帆跑的浑身是汗,顾不上回答,拿起桌上的茶壶,连喝了几杯茶。隔壁的胡婉心听到动静,也过来了,见江一帆这样喝水,便道:“一帆,够不够?我房间还有凉茶。”江一帆抹一把嘴,道:“够了,真渴死我了!”江一尘道:“你跑这么急干啥?难道有什么紧急军情?”江一帆笑道:“发生了一件大事,哥,你和婉心姐猜一下?”江一尘道:“这怎么猜得到,赶快说出来吧。”胡婉心眼珠一转,道:“难道是我们的反间计成功了?”
江一帆嘿嘿一笑,道:“岂止是成功了,告诉你们吧,史思明被史朝义抓了起来!”江一帆和胡婉心相视大喜,都有点不敢相信,忙道:“此事当真?”江一帆道:“我亲眼目睹,当然不会是假的!”江一尘拉住江一帆,道:“坐下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江一帆坐下,把事情来由叙说一遍。江一尘叹道:“没想到我们的反间计还真的成了!”胡婉心笑道:“这次全亏了一帆,陛下知道后,官升三级是必然的,估计要超过你哥了!”江一帆得意的道:“婉心姐才是算无遗策,我是恰好遇到了机会!”江一尘笑道:“反正都是你俩的功劳,我们旁观者是坐享其成了。”胡婉心道:“赶快派人去告知卫伯玉,让他也高兴高兴。”
不一会儿,卫伯玉急匆匆的来到,一脸兴奋。很快的,所有人都知道叛军内部发生哗变的消息,整个陕州城洋溢在喜庆中,比当初安禄山被安庆绪杀死的消息还令人振奋。
卫伯玉高兴之余,忽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军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要乘机出击?”胡婉心道:“不能进攻,敌军内乱未平,匆忙出击反而会让其团结起来,倒不如静观其变,现在史思明大军屯扎在福昌,史朝义为了稳定局面,已经开始回撤福昌。”江一尘道:“史朝义会不会放了史思明?”胡婉心道:“绝对不会,这个可以放心,谋逆是大罪,史朝义和手下都是骑虎难下,必定会处死史思明,以绝后患。”江一尘大喜,道:“几年的平叛,总算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江一帆道:“史思明完蛋了,不还有史朝义么,说不定还得打几年呢。”胡婉心道:“史朝义没有史思明的威望,下面将领不会轻易顺服,必定会四处掣肘,加上还有范阳的史朝清需要清除,内乱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可以提前庆贺了!”众人大喜。
天明后,探子来报,史朝义已经撤离姜子坂,卫伯玉放心犒劳将士,同时快马把此消息报告给长安方面和李光弼。
福昌的周挚和许叔冀得知许季常带来的消息后,反应截然不同,周贽是“惊欲仰倒”,而许叔冀呢,不仅表现得十分淡定,反而还劝周贽认清形势,和他一起站到史朝义一边。
这个时候,史朝义已经领兵后撤至福昌。周贽无奈,只好出迎,被骆悦当场拿下,以按兵不动、意图造反的罪名枭首示众。骆悦取出伪造的诏书,欺骗大家说,陛下已经降旨立怀王为太子了,并且还让我当了大将军。众人不知内里,也不好说些什么。
半途中抵达柳泉驿后,骆悦来找史朝义,问道:“殿下,国无二主,大燕国的一国之君只能有一个,您爹就囚禁在这驿站中,总得拿出个处理办法吧?”史朝义支支吾吾,说了很多话,但就是没有明确的决定。骆悦很明白,史朝义其实已经同意了,只不过身为儿子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于是也不等答复,直接撇下史朝义,就奔着囚禁史思明的地方去了,命人用绳子勒死这位前大燕皇帝。
骆悦用毛毡裹住史思明的尸体,秘密放在车中,随大军回师洛阳。回到洛阳后,骆悦便宣称史思明突然暴毙,即日拥立史朝义登基称帝,改元显圣。
史思明起于微末,而终成帝业,虽然为人残忍了些,但确实算得上是一代枭雄。只可惜,他叱咤风云,纵横半生,最后居然是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上。这样说来,他和安禄山倒是蛮有缘分的,差不多同年同月同日生(只差一天),虽然没有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死的方式都一样:都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上。天道循环,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