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是去做正事的。”王淳之道,把身后众多艳羡的目光甩在身后。
王沛良低头跟随,想着先生要是问起来为什么翘课,就直接推到王淳之身上,他是族长,先生们拿他没办法。
想到这里,王沛良心中不由微感惆怅,以前的他哪里会想到自己这个三好学生也会有光明正大翘课的一天,这都是大佬的错。
王淳之和王沛良两人到的时候,被先生们叫过来的家长正在数落着自家的孩子。
他们之前看王河东家笑话的时候还以为王河东只是特例,却不曾想,他们家的孩子居然也升起过这个荒唐的念头。
而王河东之所以会把这事付诸于行动,那是因为他学习好,比他们的孩子有自信和底气。
“你个臭小子,居然也想给你娘请命贞节牌坊,你把我这个爹置于何地?”一个身材壮实的庄稼汉子冲着自家儿子狞笑道,蒲扇大的手立马就招呼到了孩子的屁股上。
被自己父亲当众打屁股,那名学子心中的羞耻心简直爆表,连忙向自己父亲求饶道,“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想想,你也不看看你儿子的成绩,这辈子就是熬死我,顶天了一个穷秀才。”
王河东这个被群殴的人落单,孤独的站在一旁,他看了看门外,他的长辈并没有被先生请过来。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见到王淳之和王沛良两人,先生皱眉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课上时间才对。
“先生,从今天的事情看来,我认为我们学堂中应该添加一门思想品德的课程,而不是只让他们钻研学问,却不会做个人。”王淳之对学堂先生道。
王家先生闻言不由一愣,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王淳之,“你是以学堂弟子的身份提议,还是以王家族长的身份命令?”
前者的态度可有可无,后者的态度却无法让人忽视。
“自然是以王家族长的身份。”王淳之道。
伴随着他们的交谈,家长和孩子们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都支着耳朵在听着。
“小族长,啥是思想品德课程?”有不懂的村民开口问道。
王沛良道,“简单概括为几个词:富强、文明、和谐、公正、法治、敬业、诚信、友善。”
至于民主、自由、平等什么的,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除此之外还有八荣八耻。”
“总而言之,是教导学子好好做人的一门课程。”王淳之道。
王家先生听了若有所思。
其实他们也很注重学堂弟子的品德问题,但无奈,他们并非每天都跟随在弟子的身边伴随着他们成长,而一个人的性格,是会被生活各方面影响并形成,他们当先生的,能做的最多的就是传授自己的学问。
“除此之外,学堂内也很缺乏竞争,比如可以选择择优录取。”
“愚钝的,只需要学会基础的读书认字,深入钻研就不必了。”王淳之道。
王家为什么要建立学堂,为的就是培养出来更多的读书人。
比如秀才、举人,这类功名是可以给家里面免除赋税的。
王家免除赋税的土地全都变成了家族祭田,这是对家族培养他们的应有回报。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读书的料,那些怎么都学不进去的学子无疑是在浪费家族内的资源。
如果王家很有钱,让他们全都读书也就算了,但是现在的王家并不具备这一实力,自然不能放任他们浪费家族的资源。
大面积撒网不可取,那就走精英路线。
“淳之,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名和王河东年岁相当的学子面色惨白的问道。
“我觉得家族学堂还负责培养愚钝的族人,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教导有天分的外姓孩子。”王淳之道。
“可是那些外姓人不是我们王家的人,王家学堂只能是王家一族的权利。”那名少年唇色苍白道。
“你在害怕。为什么?”
“是因为资质愚钝,生怕会被家族学堂退学?还是嫌弃回去田里干农活,变成自己曾经鄙夷过的泥腿子?”
“这才几代,你们就忘记了耕读之家的初衷。”
第33章
这年头, 文人的社会地位是极其优越的。
这种优越体现在精神、经济、特权上。
之前的王河东就是以俯视的态度来制定自己母亲后半生的归属。
这世间的阶级为:士、农、工、商。
虽然还是白身,但王河东无疑已经完成了思想上的转化。
和他同龄的同窗们自然也没有例外。
读书让他们心中产生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对在地里面辛苦干农活的同村人鄙夷不已。
烈日当空,农民只能在地头汗流浃背的辛勤劳作, 而他们这些读书人却能坐在室内,坐着轻快而又简洁的工作。
强烈的对比让他们不再看的上自己爹娘现有的活计, 而是分外向往士族阶级的特权。
贞节牌坊所带来的名声就是其中之一。
而王淳之对学堂的提议,会让那些不是读书材料的学子回到家中重新务农,从高高在上的文人跌落到凡间, 沾满人间泥泞。
他们心里是恐慌的。
“你们说说看, 同样的付出,有读书天赋的可以考出童生、秀才和举人来回报族里, 愚钝者呢, 书读几十年, 照样是白身一个, 天生碌碌,那么在有限的资源里应该资助哪一个呢?”王淳之嘴上毒舌道。
事关自己的利益,纵使这是事实,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承认,他们紧抓住一点,道,“外姓的人不会和我们王家一条心的。”
家族资源是有限的,如果接纳了那些外姓人进入王家学堂,那就势必有人会退出学堂。
他们不愿意。
那些长辈们听了眯眼道, “不错,这个主意挺不错的,是龙是虫,比比不就见分晓了。”
“我们曾经也是读过书的,但是功名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考上的,与其心里抱着不切实际的妄想,还不如早早的认清楚自己的能力。”
就像曾经的他们,不也和书籍死磕,但是学不会就是学不会,王淳之的话不由让他们回想起了曾经那段跌跌撞撞的日子。
从文人跌落尘埃里,他们当时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后来不知花费了多长时间才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而现在,他们的孩子也即将面对这个问题,只是这一次,他们不需要再走弯路。
资质不好,从学堂退出来的确很难受,但是比起以后那么长的日子,越早让他们接受现实越好。
这都是他们过来人的血泪经验。
看到他们的父母全都站在王淳之那一边,那些学子们震惊的质问王淳之,“你对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我才是我爹的亲儿子啊。”
“胡闹,不准对我们王家族长不敬,就是因为是你亲爹,我才会同意的,要不然谁管你这个小兔崽子。”
“学堂内会尽快筛选出适合留下来的学生的。”见学生父母并不反对,王家先生开口道。
那些半大的孩子们狠狠的瞪了王淳之一眼,都在怪他出的馊主意。
对于他们的敌视,王淳之不为所动。
因为能对他生气的基本都是学渣在学堂混日子的,学神学霸们才不会担心自己会被赶出学堂呢。
角落里面的王河东紧紧的攥紧自己的手,心似油锅般煎熬。
他不想离开学堂,哪怕名声差到了极点,他也不愿意离开学堂。
因为对他来说,读书是他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渠道。
“先生,学生的进度可以按照年龄划分,这样一来,是聪明还是笨,可以一目了然。”王沛良小声道。
现在学堂是按照学生的学习进度来划分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同龄人,到也不乏年纪大了几岁的同窗身处一间室内。
只是就像王淳之说的那样,一个二十岁的童生和一个五十岁的童生,虽然都是童生,但肯定是要培养潜力高的那个。
作为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他们可以给出不少有用的经验。
“你说的我们会考虑的,至于你们两个,还是先回去上课吧。”两人面前的先生忍无可忍道。
作为教书育人的先生,最看不得课堂期间有学生闲逛了。
“学生这就回去上课。”王沛良讪笑道,和王淳之一同离开。
再看面不改色的王淳之,真是没大佬脸皮厚啊。
王淳之看了他一眼,有些狐疑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内涵我?”
“怎么会呢,要知道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王沛良道。
王淳之嘴角抽了抽,揭过这个无聊的话题。
突然,王淳之脚下顿住,脸上的神情瞬间收敛。
“怎么了?”“有东西从山林里面出来了。”王淳之眯眼了,脚下一转就往村子外面走去。
王沛良连忙跟上,“是什么?熊瞎子、老虎、长虫还是野猪?”
“去看了才知道。”王沛良神情凝重道,开始小跑起来。
山林里,只听见一群人惊呼,身材矫健的野猪一个冲撞,就把一个人给顶的翻了个跟头。
“快,快把野猪引开,迅速救人。”牛家村的村长怒吼道,声音嘶哑临近破声,他手持一把半旧不新的弓箭,胳膊在剧烈的颤抖着。
牛家村的村民们听了立马从人群里跑出一个腿脚比较快的,手上拿着一把粮食向山林中的野猪撒去。
美味的粮食立马吸引了野猪的注意力,它快速的转移正在折腾的目标,冲着那个引它离开的村民们追去。
山林里面,腿脚再快的人速度也快不到哪去,而野猪则不同,这里就是它的地盘,行走奔跑时简直如履平地般。
眼看那个牛家村的村民就要被追上之际,后方突然射来一枚箭矢贴着野猪的皮毛擦过,黑色的猪皮被擦破,疼痛让野猪迅速的红了眼睛。
牛家村的村长见状大声喊道,“快走――。”
这只野猪以他们的能力根本就对付不了,最重要的是,身为村长的他不想拿自己村民的命去换这头野猪,只能撤退。
牛家村的人并不是故意招惹这头大野猪的,他们有自知之明,进山重点是寻找能够吃的食物。
可是他们没想到,就在他们盯上山林的时候,山林里面的大野猪也盯上了他们地里面的庄稼。
这只野猪趁着他们村里大部分的人进山之际直接跑到他们地里面啃食庄稼,等他们人赶回来驱逐它的时候,它又往山林里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