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公公在旁边听他们说话,也并不催促,只是笑吟吟听着。
此刻就去先把小黑狗轻轻抱了起来,见那狗子可爱,就啧啧地逗弄。
小叶便去抱起小黄狗子,又说:“我给你们找了个好去处,到了哪里保管是养尊处优,比我们珍禽园还好百倍呢。”
祥公公听得更是发笑,小黄狗却着急了:“什么?我哪里也不去,我们只跟着你。”
小叶见祥公公在前头,便低声跟阿黄道:“你听话,我住在宫内,宫里的规矩是不许私自带活物进去,我又不能经常出来,幸而先前庆王殿下许了,可以让你们暂时住在他府内,你知道庆王殿下吧?先前你去找过他的。”
“庆王殿下?”阿黄很意外地看着小叶:“他答应的?但他看起来像是个极厉害、不容亲近的人。”
“你不要对他有偏见,”小叶忙道:“虽然他看着冷冷的,实则是个热心肠,加上今日这件,他已经救了我两次了,而且……”
“而且什么?”
小叶想到庆王那张冷冷清清的脸,以及那仿佛昙花一现似的微笑。皱眉想了片刻,小声道:“我总觉着,殿下、有些可怜的。”
“啊?”阿黄竟不懂。
小叶忙一摇头,说道:“总之,总之我觉着他是个好人,你能感觉到吧?”
阿黄承认:“是,歹恶的人身上有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庆王他没有那种气味,但是他身上有一种怪怪的煞气,不知道怎么样。”
小叶突然想起翠哥儿跟阿彩跟自己说起来的那些话,便笑道:“只要他不伤害你们,其他一切好说。你们留在王府也有一件好处,我总觉着庆王孤零零的……虽然他身边总是不少人跟着。你跟小黑去了,也可以多陪陪他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来,也许、只是为了说服阿黄安心留在王府吧。
阿黄又眼巴巴地问:“那以后可还能见到你吗?”
小叶一口答应:“肯定能常见。”
阿黄这才放了心,不再反对了。
小叶同祥公公一起,把两只狗儿送到了庆王府,因为时候不早,就不曾再进府去,只借着王府的车驾赶紧回宫去了,毕竟太晚的话只怕都进不了宫门了。
这边祥公公抱着小黑,提前一步闻讯赶出来的晓风则抱住了阿黄。
晓风看那小黑狗还只是很小的一团,黄狗也毛茸茸的非常可爱,又趴在自己怀中乖乖的并不挣动,心里就觉着怜惜喜欢,想到这两个毛崽子还不大,却这样的恩义,比世间许多人还强好些了,更是多了些感慨。
“好可怜见儿的!这次进了王府就好好地养一养,”晓风轻轻地抚着阿黄的背,又扭头问道:“公公,您最懂王爷,王爷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要养狗了?先前都很讨厌这些的,南哥跟寒雨陪着王爷的时候,都要时刻提防有猫从墙头翻过来呢。”
祥公公一笑:“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遇到喜欢的,自然就喜欢了。”
晓风觉着这话有些别扭,便喃喃道:“我简直怀疑是那个叶掌案用了什么法儿……或者迷惑了王爷,或者逼迫他的呢。可想想又觉着不可能。”
祥公公笑道:“丫头,别胡思乱想,王爷叫咱们做什么,那就尽心地去做什么罢了,还有,以后你见了叶掌案,不可对他挑鼻子挑眼的,要跟他好好相处。”
晓风“唔”了声:“我也没怎么挑他,只是他太贪财了,偏小吉安那糊涂虫还把他比王爷呢,我如何忍得了?”
祥公公想起方才医馆里所见所闻,便语重心长地:“他也不是为他自己才贪财的,他若不贪财,那珍禽园的飞禽走兽只怕要死一大半儿呢,又有谁去管了?”
晓风眼睛直了直:“啊?”
祥公公叹道:“你呀,跟人家学着点儿吧。”
抱了狗子到书房,却没有进门,只站在门口廊下。
寒雨推着轮椅挪到门边上,庆王淡淡地看着两只狗子,对祥公公道:“你平日忙,就叫晓风照看这两个吧。”
晓风惊讶:“王爷,两只都给我看着?”
庆王道:“你能不能看好?”
晓风咽了口唾沫,立即满口答应:“可以,当然可以!王爷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祥公公便把那小狗递给旁边一个小太监,躬身对庆王道:“王爷,奴婢抱过狗子,未免有些气味,先去换件衣裳回来再禀告王爷详细。”
这就是他们不进门的缘故,毕竟庆王是有洁癖的。
当夜,晓风已经在小太监们的帮助下,在自己房间之中安置了两个狗窝。
祥公公把孙大夫开的药,内服跟外用都仔细地交代了晓风和两个协助她的小太监,他们齐声保证定会看管好两只狗子。
等祥公公去后,晓风打量着两只狗子,叹道:“我的娘,上次伺候那两只暹罗猫都没有这么上心,这次是怎么了,难道你们两个比暹罗猫还珍贵?”
话虽如此,却也尽心尽力的照看,尤其喜欢那只小黑的,憨憨的可爱,毕竟是本土的狗子,在晓风看来比那两只挖煤猫要顺眼的多。
可兴许是因为伤的严重,小黑狗时不时地哼唧几声,像是人类的孩子哭似的,晓风不忍心,就特意把它抱到自个儿榻上,那小狗向着她靠了靠,这才呜呜咽咽地睡了。
过了子时。
整个京城逐渐进入了梦乡,王府之中,庆王赵翼也回到了卧房,小吉安已经收拾好了,寒雨跟小吉安扶着他上了榻,放下床帐,熄灯退出。
庆王躺在榻上,回想今日种种,闪现最多的,却是小叶的脸。
他心底像是有两个小人儿正在吵架,一个说道:“那是个小太监,也引得你这么举止失常?”
另一个说道:“他像极了犀儿,犀儿是在宫内出事的,偏他又那么像……”
“像什么像!”前一个说道:“他叫叶青蝉,是许谨的义子,不叫林犀儿,年纪也对不上!至于样貌,你知道林犀儿的长相?”
后一个说:“长相我自然没有把握,可名字却可以改来改去,而且宫内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没发生过?我就是觉着可疑!可疑!可疑!”
“你把李鬼当李逵,明明就是可耻!可耻!可耻!”
两人吵得沸反盈天,互不相让。
庆王实在不耐烦,抬手在额头上遮了遮,强令自己不再去想。
煎熬了很久,才依稀有了些睡意。
慢慢地寅时过了,庆王向来浅眠,睡得也少,立刻就醒了来,看看床帐,已经透出一点点晨曦的微蓝。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正要撑着起身,忽然发现不对。
庆王定睛看去,整个人惊怔。
原来在自己的双腿之上,竟是趴着一物,只是帐内光线昏暗,一时看不清楚是什么。
庆王本以为是昨儿小吉安没伺候好,兴许是落了什么衣裳在这里。
但很快他知道不是,因为那是个活物。
像是验证他的判断,那东西动了动,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乌溜溜的眼睛,那是……昨儿的那只小黄狗。
一人一狗猛然对视,庆王有些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阿黄:哈哈哈,没想到吧~
小叶:哇~这关系进展飞速啊~
翅膀:你……这笔账一定得好好算一算!
第40章
庆王瞪着那只小黄狗,因毫无防备,本能地往后一仰身。
在最初的窒息后,他很想把这只狗扔到地下去。
但是在对视之中,这狗子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意似的,两只耳朵往后背着,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庆王,它蜷缩着身体,尾巴尖却轻轻地向着庆王小幅度地摇晃,显然是在拼命示好。
庆王看着那双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眼睛,想要探出的手又停住了。
他先是镇定了一会儿,才沉声唤道:“阿祥,寒雨!”
身边的人都知道庆王的起居习惯,知道他早起,所以这会儿外头祥公公等也都早早起来预备伺候了。
忽然听到庆王出声,声音却有点不对,两人不禁对视一眼,诧异莫名。
当下忙答应着走进来,小吉安把帘子拨开,却见庆王坐在榻上,清冷的脸色里有着微微的气闷。
最先发现阿黄的是寒雨,起初他也以为是庆王放了什么东西在腿上,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叫道:“这只狗怎么在这儿?”
庆王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三人一眼,一言不发。
祥公公跟小吉安也吓了一跳,祥公公瞪大双眼:“它不是该在晓风那里吗?怎么……谁放进来的?”
“不、不是我。”小吉安嘀咕着,往后偷偷挪了两步。
寒雨回头:“昨晚上是你关门的……”
小吉安忙摆手道:“我没放它进来,我当然知道王爷不喜欢这些怎么敢放进来?”
“那……”
三人正在研究这灵异之事,庆王忍无可忍:“还不把它拿走?!”
这才反应过来,祥公公先倾身把那黄狗抱起来。
狗子虽没有反抗,但眼睛看着庆王,伸出爪子在他的被褥上轻轻地抓了抓,似乎还恋恋不舍。
小吉安喃喃道:“你这个小狗子真是不识好歹!这么放肆……看不打死你!”
他这当然是赌气的话。
庆王眉头微蹙本正在散发不悦的冷意,听了这话却又道:“它懂什么?人之失察而已。不必为难它,仍是好生送过去照料,也别碍了它的伤!”
小吉安咬着舌头,猜不透主子的性子不敢再说。
祥公公听庆王说“人之失察”,本正忐忑,以为庆王要怪罪,可听到最后那句――当然听得出,这话表面含愠实则关切。
当下忙陪笑道:“王爷放心,老奴知道。”又跟寒雨和小吉安吩咐道:“伺候王爷起身,这里的被衾之类的记得都换了新的。”
黄狗给他抱着,还不住地看着庆王,有些不安似的。
庆王也不理它。
祥公公亲自把阿黄抱着回去送给晓风,且走且笑着抚摸:“你这狗儿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这样冒犯王爷,非但没有怪你,竟还惦记你的伤,倒是跟叶掌案说的一样了,这样的外冷内热起来。”
到了晓风那里,那家伙还没起呢,抱着小黑狗子呼呼大睡,给祥公公叫起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下了床不住地揉眼睛:“一大早的怎么了?”
祥公公叹气道:“你睡得倒是香,你的狗呢?”
“狗在床、上……”晓风应了这声,突然看见祥公公怀中的阿黄:“咦,公公你一大早的要把它抱走干什么?”
祥公公哭笑不得:“谁一大早抱它,你这糊涂鬼,只管自己睡,昨儿晚上这只狗也不知怎么摸出去,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王爷那里了!”
“啊?”晓风听到这句才吓退了困意:“跑到王爷那里?真的吗?那王爷可看见了?这个功夫王爷该没醒……还不知道吧?”
看着她满脸侥幸的样子,祥公公摇头道:“你果然还在做梦,你以为我是怎么把它抱来的,它不仅是去了王爷那,还爬到床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