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音眼睛更热了,愁绪与委屈找到了依靠,那份心底的依赖,时隔多年重见天日,依然半分不减。他是她共同生活过的爱人,是同床共忧过的丈夫。这两个称谓,构成她生命里的栖息地。
原本自己捱一捱就能过去的,现在她不想坚强了。她的语气自己都不易察觉,娇憨尽显,“周启深,我心情一点也不好。你哄哄我。”
周启深笑声薄薄,“想我怎么哄”
“我不管。”
“赵西音。”
“嗯?”
周启深说:“小宝贝儿。”
声音烫,烫透屏幕,烫上了赵西音的耳朵,温度聚拢成一朵烟花,在心里轰然绽放。
“可见没哄够。”周启深低八度的声线,极致性感。他诱劝,“乖乖躺床上,阖眼,睡觉。”
赵西音软声,“我睡不着。”
“我给你讲故事。”
周启深说这话时,正从四环往三环的路上,城市繁荣,霓虹缤纷,逐渐靠近首都地心。
他刚结束商务接待,车已换成了一辆崭新的迈巴赫。副驾坐的是公司的一名年轻貌美的公关负责人,听了一路周老板隐私,面色不自觉地染上绯红。徐秘书与他坐后排,更是大气不敢喘。
周启深为求方便,电话开的是免提。
他一手环搭腰间,一手握着手机照着网页低声念,“顾浩天眸光闪现一丝狠厉的光,眼里只剩程贝贝的娇俏身影。”
徐秘书:“……”
“顾浩天抓住程贝贝纤细的手腕,该死的,你竟如此甜美。”
司机:“……”
网页上的字有点小,周启深停顿了会,辨认清楚后,淡定继续:“世间那么多鱼塘,你却偏偏走进了我承包的那个塘,你想变成美人鱼,然后迷死我吗?”
赵西音在床上疯狂打滚,捂着嘴不敢笑大声,怕吵醒了赵老师。
论脸皮,周启深从不在乎这个,听见她笑,就知是开心了。于是念得愈发带感,“顾浩天拽着程贝贝的胳膊,把她用力推到墙上,然后按在墙上亲。”
徐秘书现在想跳车!
周启深西装革腹,一身装扮精神体面,他翘着腿,背脊挺直,没半分怯色与抗拒,哪怕是读本言情小说,也能认真到极致。这种反差感,在副驾的女员工看来,男人如此,分外性感。
而赵西音已经连声叫停,笑得都快岔气,“不听了不听了,周启深我答应你睡觉还不行吗”
到下一句台词,周启深敛敛眉,“顾浩天说,程贝贝,我该死的爱上了你。”
司机手抖,方向盘晃了晃。
徐秘书抓紧车把,想随时跳车。
副驾的女员工面红耳赤,心脏砰砰跳。
周启深反应平平,还挺客观地自我评价,“这句我没念好,重来一次。”
手机贴着耳朵,赵西音笑容像烟花,恣意而艳丽。还未完全缓过神,就听到周启深语气忽的认真,重新念:
“赵西音,该死的我也很爱你。”
第69章 我要月亮奔我而来(3)
这声“我爱你”, 是吹散赵西音心头阴云的最后一道风。
她眼睛湿了, 脑袋埋在被子里,鼻音一抽抽的。
周启深在电话里叫她的名儿:“西儿?”
那种专属他的低沉, 裹着关心, 携着柔情,让人根本无法招架。赵西音不想让他听出自己的慌乱,瓮声打断,“周哥儿,我睡觉了。”
周启深顿了下, 笑了笑, “好。”
“你讲的故事很好听。”赵西音不忘夸赞,闷闷道:“就是男女主名字取的不好听。”
“顾浩天和程贝贝?”周启深解释说:“随便取的,想到顾和平和老程, 姓氏借我用用。”
赵西音哈哈大笑。
周启深关了免提,手机举在耳畔, 车窗外灯光一折而过,他的侧脸忽明忽暗,那一刻的静止, 像是时间之外的人。赵西音跟了又说了两句, 周启深低头笑了起来,被哄得很开心。
电话挂断,车内悄然无声。
周启深看了眼徐秘书, “你这什么表情, 晚上吃多了, 消化不良?”
徐秘书咽了咽喉咙,默默想,是的,狗粮吃腻了。
一条路顺去二环,先送周启深回梵悦。他下车后,副驾驶的公关组女同事立刻开始八卦,“徐秘书,周总这是好事将近啦?”
“嗯。”
“哪个女生啊?没听到一点风声呢。”
徐秘书严谨尽职,态度保留,“周总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哇,日久生情啊。”女同事愁眉苦脸,“那公司好多女同胞要失恋喽。”
“这话别让周总听见,好好工作。”徐秘书严谨说道。
――
老程今天茶馆忙,晚上七点多还有排队的。昭昭不在,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说那两人,死的么,不知道来帮我啊!”
周大爷和顾大爷靠在窗户边聊得正嗨,谁也没理老程。
“真绝了,天天占我这地儿,吃白食的白眼狼。”
顾和平笑他,“你和昭昭闹别扭,拿我们撒什么气?你看周哥儿和小西闹掰的时候,周哥儿拿我们撒过气吗?这就是差距。”
周启深正声提醒,“别扯到我身上。”
“对了,刚过来看到门口停辆迈巴赫,你换车了?”
“嗯。”
“你之前那辆也才买没多久吧。”
周启深淡淡道,“沾到狗屎,膈应,索性换了。”
顾和平听他话里有话,很快联想到,“庄邱惹你了?”
周启深也不隐瞒,那天别车的事言简一说,顾和平气得差点摔杯子,“他有完没完了,玩的都是阴狠招数。也是拿不着证据,不然早逮了他!”
提起此人,周启深并不高兴,劝顾和平,“行了,你去帮老程吧。”
三个人是哥们儿,年龄也相仿。但在绝大多数的相处里,顾和平和老程仍然习惯以周启深为主心骨。顾和平是个会来事的,走去那边,估计又嘴贱了老程,把老程气得眉毛都歪了。
半小时后茶馆歇业,老程和顾和平走过来,“一晚上就见你捧着个手机也不挪眼,看什么呢?”
手机屏幕还亮着,密密麻麻的字。周启深也不遮挡,任他们看。
一行行的有点多,顾和平念了出来,“……顾浩天邪魅的笑容快要把程贝贝融化,你这个小妖精,女人,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我操!周启深你看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周启深淡定自若,“你声音小一点。”
老程乐死了,“周哥儿,你有事没事?”
“工作累的,”周启深把屏幕按熄,“消遣消遣。”
顾和平做了个撞墙的动作,“真总裁看总裁文看得津津有味,这世上您是独家了。”
他不嫌事大,偷偷给赵西音发微信,“小西,救救周哥儿吧!”
回复快,赵西音:“这是他每天要给我讲的睡前故事,有问题吗?”
顾和平半天没回神,得了,差点忘记谁才是夫妻俩了。
――
年关将至,北京城最近的天气实在不好,风大雨疾,就是不见落雪。这天气难受,尤其对才回过没多久的庄邱极为不友好。
昨晚他回庄家参加家庭聚会,什么叔侄姑嫂都来了,庄家人丁兴旺,自然也人多口杂,他虽姓庄,但身世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别看表面客气,其实都看不起他。庄邱心里清楚,不然回国两个月都在上海待着,过家门而不入,是懒得受这份晦气白眼!靠炒国际金期货如今是攒了些资本,这不,腰板儿都硬了些。
好不容易挣了点脸面,他这两天的心情都不错。在办公室里打高尔夫,看着白白圆圆的球,忽然想到一个人。按了内线让秘书进来,庄邱问:“上回让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秘书当然记得这事儿,一瞬面带难色,“您不问,我刚才也正要跟您汇报呢。”
庄邱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了大概,“不同意?”
“也不是不同意。”秘书说:“我实在是没找着对接的人。”
庄邱哼声,“开什么玩笑?”
“真的,这姑娘虽然参演电影,但也就只有个舞蹈戏份,不算真正的主角儿。她也没签什么经纪公司,圈内也不太知道她这号人。哦,也就戴云心,打听过了,确实是她正儿八经的师傅。”
庄邱不屑,“什么狗屁师傅,戴云心自己的文化公司多的是这种小姑娘,都是幌子,吃饭都带着,不就明码标价的事吗?”
秘书迟疑了下,“这位还真不是,她也没签戴云心的公司,自由人一个。我稍稍查了下,她父亲是大学教授,自己也是正儿八经的北京舞蹈学院毕业,当年考进来的专业分和文化分都是那届第一,档案完整着呢。”
身世一清二白这个点,突然就戳中了庄邱。
他饶感兴趣地放下球杆,“哦?质量这么高?”
莺莺燕燕见多了,圈里圈外玩过的女人也不少,别看包装得漂漂亮亮的四五线女明星,其实都是装出来的。闻见的是女人香,开口说两句话,内涵底子便一目了然。
有次跟一个走清纯校花路子的选秀女星上床,卸了妆差点没把他给震惊晕,但身体需要,也就凑合了。那女的爱乱叫,矫揉造作的沉浸表情看得他反胃,于是直接拿胶布把人的嘴给贴了两圈,发泄完了才给撕开。
“庄总,你要是嫌麻烦,我帮您去找菲菲来?”菲菲是庄邱上周的看上的一电台主持,声音跟黄鹂鸟似的又柔又嗲,据秘书观察,庄邱对她很满意。
哪知庄邱摆手拒绝,“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去给我订束花,送去舞团。”
一大捧玫瑰,红似艳阳,花瓣儿上还有欲坠的露滴。赵西音大早过来,送花专员等候许久。团员们笑着打趣儿,“西音,男朋友呀?”
赵西音看了看卡片,没落名,她也不知谁送的,就暂且认为是周启深吧。只不过这玫瑰包装忒俗了点,不太像周启深的品味。正猜着,她电话就响了。
庄邱的声音她一下还没听出来,莫名其妙的,“您哪位?”
庄邱也不恼,说上次饭局见过的,问她有没有时间内一起吃个饭。
赵西音想起来了,也听明白了,“对不起,这段时间都要排练,不耽误您时间了。”一句话干干脆脆把人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