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情感动物,但是,我们也是理智的动物。我们可以感性,但是我们更要理性。”秋彤转脸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轻声说:“易可,我们已经做错了走错了,我们已经对不住很多人。在现实面前,我们要理智。我们只能保持理智,我们必须要理智。”
秋彤的声音似乎有些坚决,似乎在提醒我,也在提醒她自己。
我承认秋彤的话不无道理,是的,在现实面前,我们都别无选择,我们都必须理智。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始终保持着理智,也不知道秋彤虽然如是说但能否始终做到。
我低下头,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晚上,回到宿舍,吃过饭,我打开电脑。
窗外北风呼啸,雪还在下。
我登陆扣扣。
她在。
“你来了。”我说。
“嗯。”
“以后,还会来吗?”我说。
“不知道。”
开始沉默,长久的沉默。
“仿佛,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多想在梦里永远也不要醒来,可是,终于醒了,醒来,梦结束了。”她终于说话了。
我没有说话。
“从昨晚开始,我的梦没有了。我有的全部都是现实。曾经,你走进了我的梦,你带着我开始了梦幻和梦游,然后,你又亲手打碎了这个梦。我想憎恨你,我想鄙视你,我想唾弃你,我想再也不要见到你,可是,我没有力量,我没有勇气,我没有胆量,我没有理由。我。我只能在碎梦之后的现实里继续前行。”她又说。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说。
“你不理解,你不会理解。你永远都不会理解。我知道,我分明知道,我此刻面对的不仅是亦客,还是易可。我没有了虚幻,只有现实。我努力想让自己维持原来的心态,原来对你的那种心态,可是,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在改变。
我想欺骗自己,我想让自己继续生活在梦里,但是,我分明知道,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我没法不面对现实。我知道,亦客虽然还在这里,但是他消失了,易可从没在这里过,但此刻分明就是他。
整个白天,我的脑子里都在重复着一句话:他真的是他,远在天边的他原来一直就在我身边,空气里的你在逐渐模糊,现实里的你却分外清晰起来。我分明知道,今后,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回避,有些现实我们无法不去面对,有些心态不由自主在改变,有些原则却必须要坚持。”
我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我知道她此刻内心的纠结和痛苦,我知道她的无奈和无力,我也知道,虽然她对我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但是,等待我和她的,只能是无言的结局。我们,终将谁也不会拥有谁。
我的心里涌起阵阵酸涩的波澜。
寂寞的夜晚,独自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北风怒吼,我的心起起落落,彻夜难眠。
次日,风停了,雪停了,太阳出来了。
打开窗户,俯看窗外,一夜间,雪花静悄悄地如童话般将整个世界装扮的如此美丽动人。整个城市似乎在随之动了起来,充满了生机和活泼!
我洗刷完,下楼,直奔星海广场和我的人会合,今天是周六,我们要在星海广场搞活动。
雪后的星海广场,放眼望去,有着千里冰封之气势,天地之间浑然成白茫茫一片。雪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晰怡人,雪白的大地被太阳照射出耀眼的光芒。大地像是铺上厚厚的地毯,柔柔的,软软的,走在雪地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渐渐地,远处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梧桐树映入我的眼帘。她经历了春的繁盛,夏的热烈,秋的蕴藏,有着更多的深沉与成熟,她那宽阔的胸怀保藏容纳了世间无限的美丽。
我在梧桐树下徘徊了许久。
9点,赠报宣川活动正式开始,市区各发行站沿着广场靠近马路的一侧摆了好几个摊子,加印的10万份晚纸也运抵,大家开始免费向市民发放当天的报纸,同时开展现场宣川征订活动。
我在几个摊点之间来回穿梭,指挥调度协调情况。
一会儿,秋彤也来了,来视察工作。
雪后来广场游玩的市民很多,有免费的报纸发放,大家都很积极踊跃地来取,边咨询着什么,工作人员边发放报纸边向大家宣川解释着,同时,另一侧的桌子前,现场订报纸的市民也排起了长龙。
现场的气氛十分活跃。
看到这种热烈的情景,秋彤似乎受到了感染,抱起一摞报纸,也走到路边开始向路人发放,边热情解答着市民提出的问题。
我也抱起一摞报纸走到路边。
我们手里的报纸发放完后,大家继续忙乎,我和秋彤站在一边看着忙碌而火热的现场,秋彤的脸色冻得红扑扑的,嘴里哈着热气,眼神里充满了生机和神采。
看到秋彤此刻的精神面貌,我的心里感到有些宽慰,起码从表面上看,她似乎正在理智地收放着自己,我多么希望秋彤永远是快乐的。
“今天是周末,小雪呢?怎么不带她出来玩?”我问了一句秋彤。
秋彤收回目光,看了看我,然后往后面一指:“她早就来了,正在那边玩呢。”
我转身往广场里一看,果真看到小雪正在我们附近不到50米的地方玩耍,正在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堆雪球,不时传来她兴奋的欢叫声。
刚才光顾忙了,我竟然没注意到小雪就在我身后不远处。
仔细看那个男人,竟然是李顺!他正专心致志地和小雪一起堆雪球,脸上带着幸福的神情。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仿佛是为了回答我的疑问,秋彤轻声说了一句:“他昨晚11点下的飞机,直接到了我家,在我家过夜住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李顺昨晚在秋彤家过夜的!
仿佛知道我的心会咯噔一下,秋彤接着说了一句:“他昨晚在小雪的房间搂着小雪睡的。”
我不由出了口气:“哦。”
秋彤看了看我的神色,抿了抿嘴唇,接着就看着远处正玩得高兴的父女俩,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还有几分感动和欣慰的表情。
“母爱是不可代替的,父爱,同样也不可代替。”秋彤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看着欢快的李顺和小雪,心里不由也涌出几分感动。
不大一会儿,李顺和小雪堆好了雪人,李顺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雪人头上。
小雪对着雪人蹦跳着拍巴掌,兴奋地叫着。
李顺站在一边看着兴高采烈的小雪,微笑着。
一会儿,小雪冲着我们的方向叫起来:“妈妈,易叔叔,快来看啊,我和李叔叔堆的大雪人,好好玩啊。”
李顺这时也向我们看过来。
我冲他们招招手,没动,秋彤直接走了过去。
然后,李顺则冲我走过来。
看到李顺,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大自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管怎么说,李顺是我的老大,不管怎么说,秋彤是李顺的未婚妻。而我,竟然就在前天晚上,竟然就在酒后和我老大的未婚妻。
我觉得自己应该无地自容,可是,我的目光却分明做镇静状看着正走到我跟前的李顺。
“回来了。”我对李顺说。
“是啊,昨晚回来的,昨晚我搂着小雪睡的,嘿嘿。这孩子早上醒了才发现我在。”李顺笑得十分开心,脸上荡漾着幸福感。
我笑了下,笑得有些牵强。
“你们的活动搞得不错嘛,热火朝天的。”李顺看了那边一眼,接着看着我。
“还行吧。”我说。
“走,到那边走走。”李顺指了指旁边无人的地方。
我和李顺沿着广场边缘走到人少的地方。
“名报上了吧?”李顺说。
“嗯。”
“那就要紧锣密鼓开始复习咯。”李顺说。
“嗯。”
“我这次回来,就是专门给你打气鼓劲的。”李顺说:“你要从思想上提高认识,要把这次这次考试提高到讲正治的高度,要当成一场攻坚战,这是一场关键的战斗,这场战斗,只许胜,不许败。胜了,奖励大大的,败了,军法从事。”
“报名的八百多人,争这一个名额。”我说。
“我管他多少人干嘛,就是八千人,就是参加考试的都是博士生,你也得给我拿下来。”李顺武断地说:“我再次提醒你,在前进的道路上,没有后路,每一步都是破釜沉舟的,往前一步海阔天空,后退一步,万丈深渊。”
“考试教材我已经拿到手了,我已经开始复习了。”我闷闷地说。
“教材,那些教材?嘿嘿。”李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诡异,接着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拿着,装起来。”
我接过来,捏了捏,里面是厚厚的东西。
我没看,直接装了起来:“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特意给你划的复习重点。复习教材太多了,怎么能看得过来呢?我给你精简了一下,你就照我给你的复习就可以。”李顺摇头晃脑得意地说。
我哑然失笑,李顺这个从来不学习的菜鸟,他还会划复习重点,滑稽!
我应付地点点头:“好,我会好好看的。”
口里这样说着,心里根本没当做一回事。
“对了,这次你们去丹东开会,秋彤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李顺突然问我。
我一愣,接着说:“怎么了?”
“这次回来,我怎么觉得秋彤的神情有些不正常呢?”李顺说。
“是吗?”我的心猛地一跳,故意拖长了声音:“哪里不正常呢?”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和平时比有些不正常。”李顺又说。
“我没觉得啊。”我说。
“那看来是我过于敏感了,或许是我平时不在意,这次注意了点吧。”李顺似乎并不是很专注秋彤的神情变化,随意说着,边晃动着脑袋往四周看。
突然,李顺的目光停住了,眼神直直地看着侧前方的马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