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口刚要说什么,孙东凯挥了下手:“好了,小易,这个事情不要再谈了,我决定了,不管我心里怎么想,但是,我都会相信你的话,既然我决定相信你的话,你还在我面前说那么多多余的话,有意思吗?”
我一运气,脸憋红了。
孙东凯看着我的神态,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得意,很开怀。笑毕,看着我说:“小易,你很可爱。对了,前段时间我一直忙,没有来得及多关心你,你最近手头经济紧张不?”
前段时间孙东凯一直忙乎寻思怎么放倒董事长,哪里还有闲心关心我的生活呢!这个,可以理解。
我说:“说实话?”
孙东凯说:“当然!”
“紧张,这个月的工资快花光了,口袋里只有32块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你这小家伙,手头紧张怎么也不和我说。我要是不问,你就不说是不是?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嘛?”孙东凯笑呵呵地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手伸进去,接着拿出来,变戏法一般,手里立刻多了一块黄澄澄的金条。
孙东凯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走过去,隔着桌子站在孙东凯对过,眼睛死死盯住那块金条,发出攫取的目光。
孙东凯把金条放在手里掂了掂,仿佛是要试出它的重量,然后看着我:“小易,你看这是什么?”
“金条!”我说。
“这是谁的?”孙东凯说。
“你的!”
“可是,它现在――”孙东凯拉过我的一只手,把金条往我手里一放:“是你的了。”
边说,孙东凯边笑嘻嘻地将我的手合拢。
我刚要说些客气话,孙东凯说:“住嘴,不要和我客气,我不喜欢虚情假意的客套。小易,记住,以后没钱就和我说,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带着深深的感激之情冲孙东凯点了点头。
“回去吧,好好干,今后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孙东凯意味深长地看着说:“星海传媒集团的天很快就要亮了,谁把日月换新天?哈哈,我看只有一人能担此重任。”
从孙东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得意表情里,我似乎隐隐感觉出了什么,或许,这次,他真的要胜利了。
可是,我又想,难道,董事长就会等死就会束手待毙?平总进去了,他不会觉察不到可能会降临的灾难,他将会如何自保如何脱身或者如何度过这一劫呢?
我觉得他现在似乎除了防守,还是防守,他似乎已经没有反击的机会和能力了。能躲过牢狱之灾是他最大的胜利和幸福。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
说心里话,我很同情董事长,我很想帮助他,但是,要是他经济上没有问题,谁也扳不倒他,他也不用担心,更不需要我的帮助,要是他真的有经济问题,凭我这点鸟本事,是绝对帮助不了他的,别说他,就是秋彤,要是她有经济问题,我也无计可施。董事长要真是栽倒在钱上,那只能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我心里暗暗祈祷董事长不要失败,不要被金钱打倒,希望他能继续屹立在集团的金字塔尖上巍然不倒,继续和老孙在金字塔顶上进行高手过招。
孙东凯和董事长,两个老谋深算的政客,在这场刀剑无影的博弈中,到底谁更技高一筹,到底谁的靠山更硬呢?我心里觉得孙东凯似乎占了优势,却又希望董事长能赢。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手里拿着人家赠送的金条,却暗暗祈祷人家失败,不够意思,人品不佳!
我兜里揣着老孙友情赠送的金条出了大厦,开车往公司走,刚走到大厦的拐角处,一扭头,看到在招商银行营业厅门前的水泥地上,有一个头发胡子发白衣衫褴褛的老者正半卧在那里。
这不是我上次给他金条的流浪汉老爷爷吗,他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我上次给他的金条没有改变他的命运?
我停车过去和他谈话,问了半天,才得知,原来这老爷爷老伴已经去世,他是被不孝的儿子和儿媳赶出来的,他得了我上次的金条后,欢天喜地回到了老家,将金条贡献给了儿子,儿子和儿媳看在金条的面子上,将他养在家里,不曾想时间不长,好赌的儿子输光了金条换来的钱,翻了脸,又把老爷爷赶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我靠,遇上了不孝之子,没办法,苦命的人啊!
我扶起老爷子,让他坐到我的车上,然后一溜烟开车到了民政局下属的福利院,想让他们收留老爷爷,但是人家不收。
我说你们不是政府开办的福利院,专门收养无家可归的鳏寡孤独的吗?对方振振有词地说大街上的流浪汉多了,上面拨款有限,哪里能够都无偿收养过来,他们现在是面向社会有偿收养老人。
说了半天,对方态度很坚决,不收,让我从哪里拉来的送哪里去,否则就让我自己带回家养着。
我没说话,将金条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拍,那人立刻就换了神态,立刻就答应收留。我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他要善待老爷爷,老爷爷的生活费金条花完了我来继续支付,对方连连答应说好。
然后,我告诉老爷爷既然二子不孝顺,就不要回家了,就在这里颐养天年吧!
然后,我开车离开了福利院。
在去公司的路上,我经过海珠的公司,这几天海珠不在家,我决定去旅游公司看看。
将车子停在公司对过的马路边,下车横穿马路,刚走过马路,突然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公司门口,抱着双臂站在公司门牌前打量着。
这女人是冬儿。
我放慢脚步,看着冬儿那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十分陌生的背影,缓缓走到她身后。
冬儿似乎没有觉察到走到她身后,依旧专注地看着旅游公司的门牌,门牌上就那么几个字,她似乎看不透,看不够,看不明白。
我不知道冬儿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她这个样子看了多久,更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冬儿闻声回过身,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我说。
“悄无声息的,做贼啊!”冬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
我不想和冬儿斗嘴,说:“这是海珠的旅游公司。”
“我知道。好像不单是海珠的,也是你的,对不对?”冬儿说。
“对,算是我们的。”我说。
“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嘛。”冬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妒忌。
我心里又叹了口气,看着冬儿:“不要那么好斗好不好?要不要进去坐坐?”
“你在邀请我?”冬儿说。
“来的都是客。”我说着,径自先走了进去。
冬儿跟在我后面进来,边走边张望着四周。
小亲茹正在忙乎,看到我来了,冲我笑了下,刚要说话,又看到我身后的冬儿,不言语了,低头继续工作。
冬儿走到小亲茹身边,低头看了小亲茹片刻,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鼻子里轻轻哼笑了一声。
我打开海珠的办公室,请冬儿进来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
冬儿环顾四周,神色很冷,似乎是看到的这一切,让她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坐在冬儿对过,看着冬儿:“你知道海珠开公司的事情?”
“是的,怎么?你很奇怪?”冬儿说。
我笑了下:“不奇怪。不过,也有些奇怪。”
“既然开公司,就不怕别人知道,这个有什么怕人的吗?”冬儿冷冷地说。
“没什么怕人的。”
“既然没什么怕人的,那么为什么开业的时候不邀请我来呢?”冬儿说:“不管怎么说,大家也都是曾经朋友一场吧,没必要做得这么绝情吧?”
“我就没举行什么开业典礼开业仪式,谁都没邀请。”
“那么,看来,秋彤是不请自来喽。”冬儿说。她刚才一定看到了秋彤送来的那个帆船礼物。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么看来,我今天来空着手,显得很失礼喽。”冬儿的声音里带着讽刺。
“任何人来都欢迎,不需要带什么礼物!”
冬儿从鼻子里又哼了一声,看着我:“你最近过的好吗?”
“还好!”
“她呢?过得也不错吧?”
“海珠出差了,也还不错!”我说:“你呢,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当然不错,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我想拥有的都有了,我自然是不错的!”冬儿说。
“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冬儿反问我。
“你想拥有的都得到了,那就好啊!”
“哼。”冬儿脸色一寒,看着我:“虽然我想得到的都有了,但是,我心里还是不满足,我还是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我不想看到别人的快乐,不想看到别人的好,不想看到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得到!”
“你――”我顿了顿:“冬儿,你这是何必呢。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追求,你追求你喜欢的东西,我追求我想要的东西,大家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嘛?何必非要纠结一些事情呢?”
“我就是要纠结,你管得着吗?”冬儿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
“是,我管不着,那我不说了!”
“你为什么不说,我要你说!”冬儿有些蛮横地说。
“你――冬儿,不要这样好吗,我希望我们大家以后见面都还能做朋友,我不希望大家都弄得不开心!”
冬儿恨恨地看着我,恨恨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说了一句:“我恨你们,我恨那些卑鄙的小人。”
“你在说谁?”
“谁是小人我说谁!”冬儿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深深呼了一口气,心里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