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但笑不言,蹭到裴舜钦跟前抱住了他的腰。
裴舜钦愣了一瞬,投降似地往墙边靠了靠,想与乔景牵扯出点距离,乔景却是不依不饶地凑上来,还轻巧地亲了亲他下巴。
“我晓得的。”
乔景眉眼弯弯地看着裴舜钦亲昵地说,眼睛里的笑意漾然浮动。
她晓得的,他不会做让她觉得害怕的事情。
眼前的心上人娇俏明丽,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裴舜钦低头强忍住嘴角扬起的笑,一把将乔景扯进了怀里。
他恶狠狠地在她耳边磨牙道:“以后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裴舜钦话里暧昧旖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乔景飞快懂了,羞恼得捶了他一下。
裴舜钦自得受了,心满意足地吻了下乔景鬓边的蓬松柔软的乌发。
正是两人满心欢喜地偎在一处窃窃私语,客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裴舜钦,乔景,你们醒了吗?”宋衍在外面有几分焦急地询问。
乔景一惊,从裴舜钦怀中骤然坐直,不知所措地摸了下披散满肩的长发。裴舜钦用眼神示意她躲到屏风后,她会意,立即跳下了地。
裴舜钦披好外衣,打开了门。
“怎么了?出事了吗?”他一边询问宋衍,一边自然地反手带上了房门。
好在宋衍也不甚在意,只是以为乔景还睡着。
“你自己看吧。”他烦躁说着,从袖子里摸出张纸条拍到了裴舜钦手中。
裴舜钦不明所以地展开纸条,见纸上飞扬潦草地写着“快来救我”四字,一时愣住了。
“陆可明找人从牢里送来的!”宋衍一甩袖子,显是心烦得不行。
陆可明点群芳点到了牢里?
裴舜钦想要放声大笑,但见宋衍愁容满面,便只好憋着笑感慨道:“他可真是个宝贝。”
“你还笑?”宋衍严肃瞪他一眼,叠手一拍抱怨道:“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儿?大家十五下山休息休息,他折腾出这档子事可要我到时候怎么和山长交待?”
裴舜钦倒不像宋衍那般担心,陆可明是抚远侯的独子,真出了什么事儿也轮不到他们来操心。而且陆可明素来欺软怕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你别急,等会儿我们去牢里一探究竟,该打打该罚罚该塞钱塞钱,把人领出来就是了。”
裴舜钦语气轻松,宋衍生怕陆可明是犯下了什么□□掳掠,十恶不赦的大错,便催促他道:“你快些收拾,收拾好了就来找我,我就在房里等你。”
“行行行。”裴舜钦无奈答应,回头往门口走过两步,记起来一事,啧了一声转身问宋衍道:“你干嘛要等我啊?”
因为岑寂和陆可明不对付,所以他能理解宋衍为什么不拉着岑寂,但是他明明一个人也可以去找陆可明的啊?
宋衍握拳虚咳一声,“你刚刚不是说该塞钱塞钱吗?”
合着是在这儿等着他,把他当钱袋呢!
“行!”裴舜钦服气地一指宋衍,又好气又好笑。
“我听到了!”
他一进门,乔景就兴冲冲地凑了上来,他觉得她雀跃得好笑,便抬指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下。
“你听到什么了?”他哭笑不得地问。
就在裴舜钦与宋衍交谈的功夫,乔景已经穿好衣裳束好了头发,她精神一凛,笑嘻嘻地回道:“自然是去牢里见陆可明啊!”
陆可明这人坏得单纯,蠢得天真,没有什么七弯八绕的坏心,只是单纯的有钱有势便耀武扬威。
乔景受过他捉弄多次,虽是在裴舜钦的帮助下狠狠还击了一次,但心里终归是有些不爽。这次陆可明遭了难,她便很小心眼地想要去瞧瞧他的笑话。
裴舜钦怎么不知乔景揣的是什么心思?
“可是不行,你不可以去。”他正经说着,捏起了乔景一边柔软的脸颊。
“为什么!”乔景喜笑颜开的小脸马上垮了下去。
“因为监牢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那地方又脏又臭,你气不到陆可明反而会把自己恶心了。”
裴舜钦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乔景兴趣缺缺地打开了他的手。
“行吧。”
裴舜钦笑道:“等我们把人带回来了,你再可劲儿笑他。”
乔景嫌弃地一撇嘴,“等你们回来,估计身上也都臭死了。”
裴舜钦正在系衣裳带子,听得乔景这话当即一步拦在她身前,挑眉问道:“怎么?你嫌我?”
“是啊!”乔景不甘示弱地一仰下巴。
裴舜钦就等着她如此,他顺势捏过她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低声笑着说:“那你就提前给我备好热水,让我一回来就能洗得干干净净的。”
“你这人!”
裴舜钦口无遮拦,乔景脸一热,习惯性地又是一脚,裴舜钦仍是惯常般轻巧躲过,笑得无赖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陆可明:我知道这回轮到我做工具人了qaq
☆、第六十三章
裴舜钦洗漱好后,匆匆吃过早饭就与宋衍一起前去牢房捞陆可明,乔景无事可做,便跑到街上闲逛一番买了些小玩意儿。
及至午间,她逛累了回客栈,一拐进街口,就见裴舜钦和宋衍一左一右地架着腰背佝偻,脚步虚浮的陆可明慢慢往客栈挪。
陆可明不满咒骂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乔景一溜小跑赶上前去,看到陆可明披头散发,面色惨白,额上还挂着冷汗,没了半分平常跋扈嚣张的气焰,不由发出了声稀罕的感叹。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她好奇地问。
陆可明挨了板子背上正毛焦火辣的痛,乔景这时候忽然冒出来,还一副看笑话的模样,他便将一腔怨气尽往乔景身上撒了。
“有你什么事儿!滚啊!”
陆可明不客气地破口大骂,结果丹田一用力牵扯到背股处的伤口,立时痛得脚一软差点儿跪到了地上。
裴舜钦慌忙架住呲牙咧嘴的陆可明,向被吼懵了的乔景使了个眼神。
成这样了还想着逞威风呢。
“活该。”
乔景冷眼一撇嘴,轻巧撂下这两字便转过身施施然进了客栈大门。
“乔景!!”
陆可明气得够呛,一声大吼便往前扑去想找乔景算账,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步子稍迈大了点便觉眼前发黑。
陆可明骂骂咧咧一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宋衍瞧在他受了皮肉之苦的分上一直忍着没出声,此时陆可明还不知收敛,他终于忍不住了。
“别生事了!”他不耐烦地沉声一喝,脸色阴霾得可拧出水。
陆可明惹出这场事本就心虚,宋衍一不耐烦,他再不敢大吵大嚷,只是闷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裴舜钦帮忙将陆可明送回房,回到自己房间推门看到乔景托腮坐在桌前等他,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不由笑了。
“还气着呐?”
他合上房门缓步走向乔景,不想才在桌前坐下,乔景就没好气地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冷冰冰地对他道:“离我远点,你身上臭死了。”
裴舜钦被噎得哭笑不得。
“你这是迁怒!”他为自己伸冤。
乔景不理人只是望着窗外,裴舜钦想要过去讨好,待扯起袖子一闻,好像真闻到了点监牢里霉臭阴湿的味道,便有点儿进退无着了。
正两难时外面有人敲门,他开门,外面站的是客栈的伙计。
伙计一作揖,殷勤问道:“可是公子叫了两房热水?”
裴舜钦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乔景站在窗前回过头来答应道:“不错,是我叫的。”她顿了顿,又提醒道:“这一间还有隔壁那一间。”
“知道的,这就给您送来。”
伙计应承完自去干活,裴舜钦关上门往窗边凑,乔景瞧他笑得涎皮赖脸,忙伸手止住了他要他别再走近。
“你脏。”她嫌弃地说。
乔景惯是脸上冷清心上体贴,裴舜钦从善如流地止住脚步,认命般道:“行行行,你就嫌我吧。”
乔景轻轻一哼,嘴角却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
伙计担来热水,裴舜钦泡进浴桶洗澡,陆可明许是在上药,隔壁房间忽然传出了声惊天动地的嚎叫。
乔景被冷不丁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她侧耳细听着隔壁隐约的动静,不可置信地问裴舜钦道:“到底是出什么事儿?竟然有人敢打陆可明,还把他打成这样。”
“我看他挨这顿打挺好的。”屏风那边水声丁零,传出了裴舜钦幸灾乐祸的声音。
“什么意思?”乔景不懂了。
裴舜钦想起早上那衙役下得又狠又快又重的板子,忍俊不禁地笑了。
陆可明被抓进去,是因为当街打了人,而且打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平镇上第一富户家的公子。
昨夜陆可明点花魁点得正开心,忽然听得歌楼一阵嘈杂,他循声看去,就看到那富户公子喝得酩酊大醉,拉着一长相清秀的粗使婢女肆意轻薄。
那婢女不过十四五年纪,吓得花容失色,胡乱挣扎哭喊,无奈这家公子在太平镇是出了名的恶霸,周围人围着指指点点,却没一个敢上去说句话。
那公子不知在这歌楼里漫撒了多少银钱,歌楼老板怕得罪了财神,只是绕着那公子苍蝇似地求,那公子醉熏了,哪里听得进他那软绵绵的话?
陆可明混账,却也看不过去有人这般下作,他挺身而出将那姑娘救出来,然后结结实实地请那公子吃了几拳头。
想也知道,公子哥儿出行必然不会只身一人,那公子身边的仆从见主子吃了亏,一拥而上要找回场子,陆可明横行霸道惯了,脑子根本就没有审时度势这四字,两厢硬碰硬,差点把歌楼给砸了个稀巴烂。
有人喊来官府,捕快二话不说地缉了陆可明,陆可明见那捕头对自己蛮横粗野,对那公子却是低声下气,一时气得无可无不可。
他疾声质问缘由,想要求个公道,捕头瞥眼打量他,颇没眼力劲儿的把他当成到此地做生意的二世祖,大手一挥让手下人将他收了监给那富户公子出气。
在牢里关过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牢头送来了一纸和书要陆可明在上面签字画押。
陆可明定睛一看,瞧自己不仅要赔偿歌楼损失二十两,还得赔偿那公子一百两并向他道歉,当即气得将那张纸撕得粉碎。
“一百两?!”乔景听到此处蓦地睁大眼睛,转念想到这要求背后的龌龊,连连摇了摇头。
她重重叹口气道:“看来此地官商勾结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