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按你现在做的来就好。”炎烁道, “不拘一格用人才,只要把握好各个人才将领官员, 实际上用得着你操心的地方就没那么多了。”
“就像你这两年的远程管理一样?”
“没错。”
这两年来,炎烁基本都围在秦无双身边,可他的军务一点没落下,而是通过他调任各将领、远程指挥他们每三个月完成什么任务来严密观测各地的发展的。
燕平疆、唐嚣、陆衍征、萧途、梁千策等都陆续升职、调任;陆绮瑶和卫乘风也是, 还有一些新任的年轻女兵年轻男兵, 校尉、前锋、千夫长、百夫长等一层层织成了一片关系网, 将整个剑南道网络其中, 哪一环如何,炎烁都心知肚明。
这方法也有秦无双的功劳,她跟炎烁都为百姓操碎了心。
一个是在军事方面,一个则在经济方面。
联合的还有工部、农业、药物等领域。
其实他们统辖的剑南道,几乎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国了。
“届时,我们大军压境,大胤一方肯定溃不成军。”炎烁道,“如果觉得对不起狄皓瑾,那我们可以趁现在将他和他大哥扣押,假装以他们为质子,威胁狄越。这样更能兵不血刃,也不会让狄皓瑾过于愧疚。”
“嗯,我也这样想的。到时候,还是给他们相应的封地和爵位,无论狄明瑜还是狄皓瑾都会有,狄越能安享晚年,想来也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你如此考虑也很周全。”
“彼此彼此。”
两人恭维过后,都笑了。
炎烁打了个哈欠,强撑精神拉过她:“所以,你不用怕,一切有我呢。”
“知道了,我不怕。”
之后的半个月,秦无双源源不断给狄皓瑾提供药蒸所需的大量药材,狄皓瑾专心给狄明瑜解毒。
炎烁则暗中给麾下各部的将领下了命令,武器、粮草、战马、药品都准备好,他们不日将北上,送公主回朝,夺取高位。
秦无双的公主身份在各将领之间终于得到证实。
燕平疆和萧途如今都是剑南道上的老将,他们俩老怀欣慰――无论殿下是以什么出发点想去大胤分一杯羹,他都行动了啊!
殿下终于不再蛰伏了!
拿下大胤诶,管他是公主继任还是殿下继任,反正最后都将是赤焰的。
老将们也想得更远,待公主和殿下完婚,诞下小皇子或小公主,那都是有殿下血脉的人,跟殿下继位没什么区别,他们也乐意效劳。
……
“燕将军,你先率兵去拿下大胤边关的几处城镇,每座城镇留守相应的副将保护。记住,一定要善待百姓!”
“是!”
“唐嚣,你率兵前往大胤方仍旧战乱的地方,做说客,准你带三十枚火炮压阵,如能投降者,赤焰方定不会亏待他们!”
“是!”
“梁千策,陆绮瑶,你二人携带新兵,男兵女兵各两万,跟随唐将军之后,收容投降的士兵,分散成队,就地驻扎。小心防范他们反水。尽量照顾好附近城镇投奔你们的老弱妇孺。你们带足粮草,也带足武器。记住,以公主的名义,让百姓觉得他们并没被抛弃,而是回归了真正能保护他们的国度!”
“是!”
“萧途,你随我直面安南军。”
“是!”
“卫乘风,你守好平泽县大本营。”
“是!”
不到开春,炎烁便召集各部下了命令,他麾下几乎三分之二的兵将都出动,前往大胤,进行最后的果实收割。
赤焰军大军兵分好几路压境,高举大胤公主的旗号,一方面喝令各叛军俯首称臣,一方面召集原来的大胤军护主称王,可谓震惊三国。
赤焰皇帝倒没有阻止炎烁此举,他近来身体不好,太子势力也基本巩固完毕,他便含饴弄孙,将大权交给了太子。
太子当然更不会阻止炎烁了。
夏月方有心想分一杯羹,但炎烁派出去的队伍都是以大胤公主名号,夏月掺和就是他国干预,也会被当成敌人,因此夏景渊最终放弃,只是围观而已。
大胤仅存的小股正规军势力是最先投降、恭迎公主的。
唐嚣虽然是以前大胤的叛军,但他竟蛰伏数年,带回了公主,一些与他交好的将军经他劝说,也都倒戈,愿为公主马前卒。
百姓之中更是早就流传公主会救他们脱离苦海,这是两年前炎烁放出的谣言,积累至今,几乎已经神化了公主,所以,他们都很听话地等待公主到来――梁千策和陆绮瑶这两个年轻人的队伍里还有很多女子军。
百姓们对女子军的敬畏少一些,亲切感则多一些,所以,这二人的队伍推进和扩充也十分顺利。
一小部分想要先投降再反叛的,被无数双百姓的眼睛盯着,竟无法成计,最终被梁千策挑出来,就地正法。一次之后,就再没人敢施此计了。
归降的都是诚心归降,投奔的都是诚心投奔。
炎烁各部将领在这两年里经他训练,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他们分批占领各州郡后就地驻扎,又分出自己麾下的副将小将来重整当地的军务,女子军的各位首领在安置百姓方面有奇效,因此陆绮瑶麾下的各女子副将也都颇有收获――既安置了百姓,又在当地收了很多女兵。
女子军多了,大家对公主回朝、继任皇位一事便没那么多偏见,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公主继任皇位后,公主诞下的小皇子或小公主都有大胤血脉,更正统,选择也更多――不止可以小皇子继位,小公主也可随女皇一样继位,这是从内到外打破了时代枷锁。
反正大胤已经烂透了,挖掉所有腐朽脓疮,重新生长的血肉,才是新的希望。
秦无双和炎烁是跟在最后的队伍中踏上大胤疆土的。
狄皓瑾和狄明瑜也都跟着他们。
如今最棘手的便是安南军。
因担心狄越不配合,所以,秦无双听从了炎烁的建议,将狄皓瑾和狄明瑜软禁。
当然,狄皓瑾和狄明瑜也默认了他们这个决定。
“走,出去晃一圈?”炎烁亲自给秦无双描好眉,系好大红披风,然后朝他躬身伸出了手。
“好。”秦无双把手搭在他手上,由他扶着从高高的马车上走出。
因为各部队伍都用了公主名号,但公主一直没出现,百姓和兵将们难免质疑。所以,他们这最后的队伍建造了一个很高的马车,相当于一座移动的高台――然后让公主站在上面,对经过的各州郡百姓挥手示意,既表明她的身份,也让百姓放心。
几名暗卫都分站在公主和三殿下周围的几个方位,防着有偷袭的。
看到漂亮贵气的公主,百姓们总算放了心。
当然也有一些怀疑的人,质疑这是公主吗?如果是赤焰找来的随便什么女子来假扮他们大胤公主又当如何?那岂不是大胤被耍了吗?
这一点炎烁他们早就想到了,所以特地命一些老者或者贵气十足的人混在百姓里,说这的确是公主。
有的是以曾经接待和亲队伍的驿站伙夫身份说明;
有的是以曾经入宫当过太医的老者身份说明;
有的则是以出宫嫁人的宫女身份说明。
质疑者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相信公主的身份,因为公主的确给了他们吃喝,保护他们安全。
这一部分则是边关的百姓、逃难逃到赤焰安顿下来并在这两年过得富足幸福的流民来作证。
流民总有相识的人、逃难时走散的亲朋故交……
如此一点点渗透开来,织成一张人物关系大网,确定了公主的真身份。
其实,最能证明公主身份的人,就是狄氏一族。
狄越拖着病躯等了一个月,才等回他的两个儿子。
他的确心有不甘,可他也的确老了。
狄皓瑾和狄明瑜在炎烁手上,狄越唯有投降恭迎公主的份儿。
好在狄皓瑾和狄明瑜都安然无恙,狄明瑜的毒还解了,人已经恢复如初。狄越见到他这两个儿子,松了口气。
“父王……”狄皓瑾和狄明瑜都跪在狄越面前,等待他的雷霆之怒。
狄越看看旁边搂着小孙儿的儿媳和夫人,再看看狄皓瑾和狄明瑜二人,最终长叹一声:“罢了……天意如此,你们……起来吧。”
“父王……”
“父王老了,父王争这么多,也是为了你们,既然你们不想要,父王也不必再争。”他想,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也不错。
他抱着小孙儿出去了。
狄明瑜的王妃跑过来抱住他,喜极而泣。
狄皓瑾的母亲则过来抱住他,也抹了抹眼泪。
她们一度以为,再见不到他们了。
……
狄氏一族的举止印证了公主的真身,各地苦苦挣扎的官员将领慢慢接受公主回朝的事实。
赤焰军武力雄厚,所到之处,残存的叛军都不堪一击,尤其是火炮火铳一出现,叛军基本都俯首称臣,不敢再战。
也有负隅顽抗的,那赤焰军也都不手软。
这场准备充分的战役,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三个月。
可谓史上最快速的战役,也是最宏大的战役,更是最奇特的战役。
重新踏上大胤皇城,秦无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从原身记忆里搜寻出以前对皇城的印象,发现跟现在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其实原身也没多少时间逛皇城,原身印象最深的其实是在皇宫。
炎烁护送秦无双进皇宫后,也颇为唏嘘。
“感觉好像在做一场梦。”秦无双喃喃道。
“这梦有我陪你一起做。”炎烁搂着她,轻声附和。
“我们这么快就入主皇宫了……”
“伤亡是我经历过的所有战役里最小的。”炎烁道,“你真厉害。”
秦无双靠在他怀里,低声道:“你也是。”
两人一同笑了笑。
皇宫的高台比他们路上的马车要高多了,也多多了。
炎烁搂着秦无双的腰,施展轻功,将她带到乾坤殿的屋顶,俯瞰整座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