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上时高九歌不在,想是自己溜出去干什么坏事去了,陆千凉便坐在车里等他。
一队队的卫兵当街走过,面色凶狠阴冷好似阴兵过境,大有看谁不顺眼就将谁拖下十八层地狱去的架势。卫兵一队只有十余人,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走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后,高九歌无声无息的“飘”回到了马车中。
“离京不足半年,竟然变成了这样,你这玉面郎君怕是伤的不轻啊。”高九歌将提在手里的烧鸡撕开,示意她先垫一垫肚子:“你入宫面圣?”
陆千凉点头:“先入宫面圣是最好,也是最快的办法,此时铁定不能往枪口上撞的。倒是高兄你,回墓地?”
高九歌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墓地是九黎世家在京城的分舵,没好气的用撕过烧鸡的油腻的手爪子将陆千凉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陆千凉“嗷”了一声,捂着自己通红的脸皮怒吼:“老娘说错你了么!”
“你可要明白我现在是在帮谁做事。”高九歌伸出一根沾油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将她手里的鸡腿抢过来咬了一口:“九黎世家前几个月收到了大价钱,说的将命易懂些,便是被包养了去杀人。这半年来我奔走于离阳王朝,又入匈奴,前些时日才在天合城遇上了你。而这位大人物,便是沈言璟。”
沈言璟?沈言璟为何要杀这么多的人?陆千凉皱了皱眉头:“他都让你去杀了什么人?京中近些时日,也是你搞出来的鬼?”
高九歌道:“不能全这么说,族中又半数的人再为沈言璟效力,听我父说,若是这差事做的好了,九黎世家的人极有可能编入陛下的暗卫,就此洗白转正。九黎昔年就是因为缺钱,族中事宜无法运转才做了杀手的行当。而今有了细白的机会,何乐而不为?至于到底杀了些什么人,这是职业道德,不可说。”
“那你呢?也去做暗卫?”陆千凉问道。
高九歌答:“至于我吗,散漫惯了的人受不得那些的条条框框,想来日后在家里数钱就行了。父亲退下去了,九黎总得有个人撑着。”
陆千凉第一个想法便是,高九歌这厮懂事了,终于知道断袖不对了!她欣慰的摸了摸高九歌的发顶,一本正经道:“这样也好,好歹有个正经营生。”
二人聊了一阵,收拾了一下随身物事打算分道扬镳。刚刚在玉器店里买的簪子尚用礼盒装着,随身带着也是碍事,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丢了还可惜,刚刚怎么就想不开的走进了玉器店,还不如去酒楼吃一顿好的呢。
她挑了根适合自己戴的揣入袖中,又将剩下的丢给高九歌:“给你的,贵着呢。”
高九歌尽数拆看一番,抽掉了一只盒子的柔软垫布,将几枚簪子收到了一只盒子里,样子珍之重之,生怕磕坏了一般。他微微垂着头若有所思,陆千凉虽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一定是想多了!
高大仙儿走后,陆千凉弃了马车挑着人少的小路走。皇城守卫森严,她得想个办法悄无声息的混进去。为了避人眼目,她入城的时候未配长剑,手上也没有一件儿趁手的兵器。
不同于城中的萧索,皇城内一如以往宁静,宫女侍从行色匆匆的低着头穿过回廊。而在这宁静之中,陆千凉却莫名其妙的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味。
她一身黑裙隐在阴影之中不大显眼,冷眼扫过檐角高高翘起的屋檐,日光之下,冰冷箭头折射出耀眼的日光,摄人心魄。
房顶有人埋伏,且人数不少。陆千凉心头一颤,到底还是被人发现了?
皇家御卫不同于那些江湖草寇,她武功卓绝,若是各个击破不成问题。若是群起而攻之,她一定不够看的。然而,宫中侍卫也最善排兵布阵,一旦她落入包围圈之中,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陆千凉不敢贸然回身,将后背暴露在那些人的眼中,只好倒退着走。檐角洒落的阴影不足以隐住她的整个身子,她便只好侧过身子,将后背贴在了墙壁上,尽量的放缓呼吸。
冰冷的墙壁透过单薄的外衫,又透入骨肉之中,冷的发颤。微风拂过面颊,吹起她的一缕发丝擦在颈侧,微微有些痒。
这里应是视觉的盲区,不会被人看到吧。她抬手剥开了搔人养的发丝,身子一挪向阴影深处略去。
宫廷之中的侍卫饶是眼力再好,也比不上陆千凉的绝世轻功,可这样的轻功提气运气并不容易,若是施展轻功闯出皇宫,没等被人打死便先累死了。
她摸了摸袖中的令牌,躲闪着挪到了一处屋檐下,悄无声息的敲晕了一名太监换上了他的衣裳,低着头走向了御书房。
“哎哎哎,你是干什么的你!”没走几步,一名腰带点银的大太监将她唤住,问道:“你令牌呢?”
陆千凉从上摸到下,好运气的摸到了那名小太监的令牌,忙递了过去。大太监瞧了一眼,阴阳怪气的道:“陛下吩咐过了,这几日宫中戒严,你们当值的时候最好搭伴而行,免得被御林军误会成了是刺客。”
“奴才记住了。”她压着嗓子道。
好歹没被人发现破绽,陆千凉松了一口气,刚要离去,便听那大太监又唤了一声:“站住!”
她身子一僵。
“你一个太监,怎么会有耳洞?你到底是谁!”那大太监厉声道。陆千凉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四面的御林军却已经大片大片的围了上来。
大太监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还当是要混出宫门去的宫女,却不想这人正是御林军找了在多日的刺客,一时间吓得浑身发颤。赫赫箭头已经围了上来,她拎起大太监挡在身前,飞速后退开去。
剑雨林林而来,不要钱一般的射向她,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大太监便被射成了筛子断了气。尚有一支剑势擦过她的小臂,留下浅浅的血痕。
这样不要命的打法,看来是不打算留命,只要人死了。也不知来着宫中的刺客是什么人让她平白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