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底被解了开来,那主人家祝贺了安婉卿一番,便将那花连着盆子一并交给了她。盆里栽着一株牡丹,花瓣洁白,缘还带有一丝淡淡的粉色,亭亭玉立在其中,枝叶虽不繁复,但胜在形态巧妙,只是这花却不是当时的应季花种。
那主人又趁机向围观的众人介绍他家的花儿,也有不少人瞧上了,顺便带走了几盆。
安婉卿知道这猜灯谜送花是假,借着谜语来吸引人去买才是真。作为商家女儿,她自然能看出来其中奥秘,不觉勾起唇角。
她方回身准备继续向前,谁知一错步竟看见一个男子正正站在自己身后。安婉卿面色一变,抱着花盆的双手不由抖了一下,那花盆原本就滑,顺势便朝着地面落了去。那男子看见这一幕,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花盆:“这梨花雪可是小姐好不容易得来的,若是失手打了可如何是好。”
安婉卿握了握拳头,暗暗压下了心中翻涌而出的负面情绪。
那男子玉冠束发,俊秀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一副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形象。抱着那花盆的手却是骨节分明,一看便是自幼习武之人。
他穿着一身暗灰色的长衫,肩上一片玄色墨竹,如泼墨画一般,蔓延到胸口,袖子上花纹繁复绣着金色暗纹,在夜色下倒是清雅而华贵。
他的眼睛最是漂亮,不似其他男子那般咄咄逼人,多出的那部分好像月光一般轻柔,叫安婉卿也不禁一阵失神。上一世,正是这双眼睛……才叫她一时失足,落入深渊,便万劫不复。
周围不由传来女子的窃窃私语声,“竟是三皇子,三皇子今日居然出来了。”
另一人眼尖,问道,“他身边的女子是谁,看着好生眼熟……”
此人正是三皇子夏侯蔚闻。安婉卿永远不会忘记,夏侯蔚闻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暗自咬牙,定于此人,不共戴天!
安婉卿虽然告诉过自己很多次要镇定要镇定,可是看见夏侯蔚闻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没想到想要避开和夏侯蔚纹的相遇,却仍然躲不过宿命,只是这一世,夏侯小儿你想也不要想,来利用我做你爬上皇位的垫脚石!
安婉卿一直低着头,她怕一抬头,自己满含恨意的目光会将对面的夏侯蔚闻刺出千百个窟窿。
夏侯蔚闻毫无觉察,笑着将那花交给安婉卿:“姑娘聪颖,那谜语设置的巧妙,若不是姑娘平日里博闻强记,定然不会那般快就猜出来的。”
安婉卿却是冷笑一声,“那是公子自己修为不够,不懂得充实自己……”
夏侯蔚闻被安婉卿话中明显的敌意搞的有几分不明所以。
“若是公子不嫌弃……”安婉卿眼睛一转,话锋便变了味道。
夏侯蔚闻原本今日的目标就是安婉卿,见她这般说,自然心中欣喜,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这梨花雪可是京城里难得的精品,却不是在这灯火明艳处品评的……”
安婉卿哪里会听不出来夏侯蔚闻的意思,左不过是想带着她到得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般那般。他定然以为像她这般的小姑娘最是好骗,当然以前的安婉卿确实如此,但是现在的安婉卿却再不是人人揉捏的面团了,况且现下她早已看穿了夏侯蔚闻的意图。
安婉卿心思一动,便想了一个法子,来治一治夏侯蔚闻。
她见夏侯蔚闻说的兴起,便低头一笑,也不说话,用眼角余光轻轻看了他一眼,扭头便向人群里钻去。周围的人看着却是有些奇怪,夏侯蔚闻心中一笑,也只以为安婉卿不过是小女儿家的害羞罢了。
安婉卿故意往那人群多的地方钻,夏侯蔚闻一路跟随,更是被挤的晕头转向。
安婉卿在桥边停了下来,桥上到处都是看花灯的女子,河面上还飘着各色各样的花灯,水波潋滟,交相辉映下尤为美丽。
“公子这般跟着我做甚。”安婉卿却是脚步一顿,随即回头看夏侯蔚闻。夏侯蔚闻这才站定,听到安婉卿问话,自觉潇洒,轻笑道:“自然是倾慕姑娘,这良辰美景还想邀姑娘一同观赏。”
他们两人往那人群中一站,颇为惹眼,不觉便引来很多人的目光。
夏侯蔚闻那番话倒是有几分风流倜傥之意,让人不由得想到才子佳人花会初遇,一时一见倾心,再见倾情,正是一段佳话的开始。
安婉卿心中冷讪,面上却是变了脸色,顿时现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来,抱着那梨花雪向后一连退了两步,似乎颇为害怕夏侯蔚闻,“公子从街那头一直跟到此处,小女子孤身一人被陌生男子跟着自然是害怕的,”说到这里,她声音不由又软了几分,还含带着翻涌的泪意和委屈,“谁知道方才委婉拒绝了,公子还是这般不依不饶……”
安婉卿的声音虽小可还是让周围的人们听了个清楚,再一想刚刚那一幕,的确是夏侯蔚闻紧紧跟着安婉卿。安婉卿在前闷头疾走,而夏侯蔚闻在后面一步不错,紧跟在后。
夏侯蔚闻见佳人委屈,便想上前辩解,但安婉卿哪里会给他出口的机会,哽咽道:“公子莫要再戏弄我了,还请公子放我离去才是……”
夏侯蔚闻听到这话,心中不觉涌上一股子怒气,这安婉卿莫不是在故意的戏弄他?只是再看安婉卿的表情又不像如此,他便耐着性子向前走了两步。
谁知道安婉卿猛地跳开,惊叫道:“不要碰我!”连怀中那一盆梨花雪都掉到了地上。
不仅夏侯蔚闻被下了一跳,周围人统统向这边看来,入目便是一个垂涎欲泣的小姑娘,旁边的男子气急败坏还张着手臂打算拉住姑娘。众人一眼便看明白了,有人眼尖,立时认出这男子不就是当朝的三皇子吗!
三皇子夏侯蔚闻,竟然在赏花春会上逼迫一个小姑娘?
这可是一个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