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接二连三的在天空爆开,将大半个夜空染成五彩斑斓,噼里啪啦的炸响,将冷清的夜搅的异常热闹。
孟初一不自觉的走到窗边,专注望着窗外漫天烟火,唇角慢慢扬起,笑容温软。
这个时候,这样的烟火,真好。
黑夜之中,烟花璀璨。
她站在窗口,静静微笑。
烟花细碎,似落在她的发上。
烟花清浅,似落在她的肩上。
仿佛一幅画,烟火与她,俱在画中。
容麾眸光定在那副画上,心中不确定的感觉越来越浓,他刚才……似乎真的做错了什么。
“你……”
“什么声音!给我打出去!”隔壁突然传来太子愤怒的咆哮声,暴戾大喝,“谁在那里,通通拉出去砍了!”
孟初一若有所思,看了容麾一眼。
太子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
也是,好好出外散心,接二连三的出事,饶是普通人也受不住,但谁又能知道,这样的暴躁与药物没有关系。
暴躁之人通常耐性不佳,容麾如今身受重伤,要想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平安挨过这段时间,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晋王的伤势与太子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不知道,太子如今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
正想着,容麾忽而慢道,“既然你在,不如随我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孟初一微讶,定定看了容麾一眼。
容麾却已站起了身,步履缓慢,身形略晃,显然身体还处于十分虚弱的姿态,走了两步,突然一个踉跄,往前扑去。
孟初一及时撑住他的身形。
容麾一怔回头,眼眸里滑过一抹动容,却一句话都没说,在孟初一的扶持下慢慢坐到轮椅之上,孟初一主动推着轮椅,直接走向太子屋。
太子屋门紧紧闭着,几个侍卫守在门口。
石德也在,脸色红肿未消。
他一见容麾与孟初一,微露讶色,忙走上来打了个千,“见过殿下,奴才这就去通禀。”
话音未落,就听屋子里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脆响,太子怒吼出声,“全都砍了砍了!把这酒楼的店主也砍了!混蛋!”
石德脸上微微尴尬,却也不敢多逗留,立刻反身进屋,片刻之后,匆匆出来。
“殿下,请。”
太子的人动作也算迅速,等孟初一推着容麾进去,屋内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是摔坏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补齐,显得整间屋子空落落的,看着有些寒酸。
太子坐在屏风之后,大马金刀似的坐着,不怒而威,只是额上裹着纱布,应该不是很严重,只是此时脸上怒色未消,眉宇之间全是狰狞的狞色!
孟初一却微微一惊。
太子气色看似不错,但脸色浮肿眼下乌黑青紫,目光闪烁虚浮,以她专业医生的眼光来看,太子一定已经服食了不少长春丹!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很可能已经到了崩溃的底线。
也是,太子与晋王比邻而居,即使太子对晋王再放心,服食长春丹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坦露在晋王面前,自然是憋着的,只是不过一天光景,太子就忍耐不住了,可想而知他平常服食的药量多大。
容麾已经与太子寒暄开来,“二哥,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建议在此地稍事休息,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太子勉强一笑,“胡说,若不是你拼死救我,我今日恐怕早就命丧于此!”目光在容麾胳膊上微微一落,关切的道,“听石德说,你的伤势不浅,既然如此,还不好生休息着。”
容麾惭然一笑,“到底是平日里疏于锻炼,关键时候不仅不能救人,反而累赘,实在是惭愧。”
孟初一接着道,“其实他的伤势倒也不是十分要紧,虽然流血过多,到底只是外伤,只是前次坠车的伤还未好,自然看着虚弱些。”
容麾表情微凝,扣住轮椅的手指微微一紧!
他没想到,孟初一竟会主动爆出他的伤势。
太子果然一怔,微讶,“前次坠车受了伤,怎么不曾听晋王说起?”他看向容麾,目中寒芒微闪,慢道,“晋王,你瞒的倒是极好。”
容麾淡淡一笑,“本是小伤,我也不想劳心费神,将将养着也就罢了。”回头看了孟初一一眼,低声怪责道,“你说说你,不过小伤而已,你又何必说出来让二哥担心。”
孟初一面无表情,“本就是因为我受的伤,你为了不让我担心,故意远着我,还拿那个刘容儿让我生气,若是二哥能为这事好好责罚你一趟,正好称了我的心思!还有,你的伤在那里,你以为你瞒得住的么!我这边都瞒不过,更何况是二哥!”
“你……”容麾一窒,瞬间明白了孟初一的意思。
他的伤摆在那里,本就瞒不住,既然瞒不住,还不是摊开在眼皮子底下,真真假假,反而让人放松警惕。
她这么一说,也正好将前些时日他对她的冷淡串了起来,解释的天衣无缝,让人不得不信。
聪明的女人。
不过,这是她的急智,还是早有成算?
若是后者,是不是代表着,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如果她早就做好了打算,那他之前的威胁,岂不是,可笑到极点!
容麾心口微微一凉,下意识抬眼看向孟初一。
孟初一低头,也看他一眼,淡淡一笑。
容麾一怔,霍然明了,胸臆中立刻翻涌起复杂到极点的情绪,那情绪像是刀尖一般,狠狠刺在心口,心口闷闷酸涩,脸上表情也僵凝住,微微懊恼。
这样的表情,落在太子眼底,俨然成了最好的佐证。
太子回想这些时日容麾的动作,心里一点疑心登时烟消云散,叹了口气,一副兄长的劝慰姿态,“晋王,你这性子,当真是迂腐。”
容麾轻轻一笑,笑容略显苦涩,“我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更没想到,她能不计前嫌,帮着我护着我,是我,低估了她。”他抬头,定定看向孟初一,“今时今日,我向你道一声抱歉。”
“我不接受。”
孟初一冷静的道。
容麾一怔,太子也一怔,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孟初一继续道,“除非你用你的一辈子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