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风微凉,苍茫大地都掩映在一面雾气中。
晨风拂过,一方绿意盎然,挺拔修长的竹林间,躺着一位身穿宽大道袍,如雪白发肆意飞扬的老人。
“唉!想我葛洪隐在这幽静竹林中,蔽聪塞明,神不游移的专心修炼,钻研明镜威力不知多少纪元,没想到照镜神功练成,竟沦落到当那些女娃的搬运工……”
“不行。”白发道袍老人忽的翻身而起,萧风呼卷。
“无拘无束多年,不能被天上那几个女娃子给桎梏了,得找个人代替他,当这个三界搬运工。”
道袍老人向下耷拉的嘴角终于上扬,想到做到的飞身而起,朝竹林下的繁华都市而去。
……
黄源市,金福酒店虽然只是一家三星级酒店,生意却不比那些上档次的五星级酒店差。
要说这华东路商业圈什么人最多,不是老板,也不是各国来谈生意的客户,而是几十万打工的白领。
职场白领谈恋爱跟奔着结婚目的相处的普通人不一样,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在找下一个,谁都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短暂的情缘也不需要带回家接触,上班方便,经济实惠的酒店宾馆自然就成了年轻白领们沟通接触的好地方。
“嗯,黄,黄经理,轻点,有了痕迹,人家明天就没脸见人了!”
金福酒店八楼,走廊尽头房间。
敞开塑钢窗飘出一声娇嗔,酒红色透明纱帘随风飘动,落到床上一对赤裸相见的激情男女身上,更添一丝旖旎。
男人眼睛顿时一片迷蒙,低头就朝女人的纤细脖颈咬去。
“老子就喜欢把这里嘬出点颜色来,让你那个穷男友看看。”
“啊,轻,轻点,我已经跟裴,裴天临提分手了。”女人疼的尖叫。
“分手也要让他看见,老子就是要让他没脸,他顶撞的上司,上了他的女人,哈哈,看他还敢在老子面前装逼。”
“我看见了。”
激情四射的酒店房间,突然想起一道清冷平静的男声,吓得床上正做某项不可描述运动的男女身体一僵。
“啊……”
“谁?谁在哪装神弄鬼的,有本事,出,出来。”
穿透房顶的颤抖尖叫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床上赤裸的两人紧抓被子缩成一团,眼睛在房间四处搜寻也没看见一个人影。
“在这呢!”
“啊……”
清冷声后,又是两声尖叫齐发。
女人顺着声音来源朝敞开的窗户望去,瞳孔一缩,惊叫道:“裴,裴天临,你,你怎么在,在这?”
塑钢窗台上,裴天临身穿黑色t恤,精短头发沾上些许灰尘,裤腿粘着泥土的修长大腿来回晃荡的,嘴里叼着一根烟倚在门窗框上。
也不知坐了多久,或者是看了多久?
“我来看看你提分手的真正理由。”
裴天临噗的将嘴里的半截烟吐了,长腿一跳,越到床边,眯眼看床上的狗男女,道:“现在我看到了,不打扰张媛你跟黄建经理继续了,走了。”
说完,裴天临没什么表情,不悲不喜的,也不回来时的窗户边了,直接往房间大门而去,看样子是真要走人了。
黄建见他看自己女人在别的男人床上,却连声都不敢吭,以为是害怕了,毕竟景氏集团是大公司,谁都不愿意失去这份工资优渥的饭碗。
“裴天临,这就走了,不看看小媛是如何伺候我的?”
黄建浑浊的三角眼盯着裴天临背影,显摆笑道:“总之,伺候的我很满意。”
“黄经理,你,你说什么呢,讨厌。”
张媛开始看见裴天临既惊讶又不自在,希望他能快点走,可黄建很明显想羞辱他一番。
她好不容易才攀上这个金主,虽然不自在,也只能尽力配合,毕竟她喜欢的香奈儿,爱马仕,只有黄建能给她买。
至于裴天临,一个送货的司机,还是别指望了。
“呵呵。”
听不喜怒的笑声从裴天临嘴里发出,让黄建皱眉不悦,正想再接再厉,对他继续羞辱时,笑声停止了。
裴天临转头,黑眸盯着床上的贱男贱女,缓慢走到床边,低头看没有达到目的而丧着脸的黄建,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黄经理,我从来没跟张媛发生过什么,你知道她的功夫为什么还那么好吗?”
“为,为什么?”黄建下意识的问。
裴天临意味深长的斜笑,上身压低,居高临下的俯视黄建,声音低缓道:“黄经理,这你都不知道,女人那方面功夫厉害,都是练出来的……”
微风吹过,拂在黄建赤橙黄绿轮番闪一变的脸上,窜起的怒气瞬间将刚才的激情吹的烟消云散。
“裴天临,你少胡说八道,你自己穷没女人愿意跟你,凭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混蛋。”
张媛激动的跳起来就要打裴天临,可惜身上空无一物,饶是她在不要脸,也不能赤身裸体跟人打仗。
“呵!”
裴天临冷笑,懒得看丑陋不堪的张媛,转眼瞧脸色变成铁青色的黄建,笑的如沐春风。
“黄经理,你还真是不挑食,别人剩的菜我坚决不吃,而你,啧啧,竟捡别人的破鞋穿了。”
说完,裴天临擒着笑,转身打开房间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寂静的酒店走廊,隐约还能听见房门里传出的爆喝与哭泣声。
……
人来人往,灯光霓虹的街道上。
裴天临歪歪斜斜的坐在马路牙子上,旁边是十几个东倒西歪的空啤酒瓶。
“嗝。”
打了一个响亮酒嗝的裴天临,笑嘻嘻的躺在马路上。
“呵呵,张媛,黄建你们这对狗男女窝里反去吧,老子在边上看戏。”
裴天临笑着笑着就不出声了,半睁着眼睛看天上的繁星。
没毕业时,张媛一个劲的追他,毕了业,张媛就开始一个劲的追着钱。
哼,什么黄建,张建的只要有钱就是她的金主。
他虽不至于为这么一个出身低还拜金的女人伤心,但她身上毕竟贴着前女友这个标签,又和跟他有过节的领导搞一起去了。
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还保持心情平静。
他刚才在酒店不过是装样子,不让那对狗男女看他笑话。
“尼玛个娘的,不就是嫌我穷吗,老子要是生在大家族,也是个富二代。”
裴天临郁闷的仰头喝了一口酒,迷蒙间看道对面有个白发老人被一个凶猛大汉推到在地。
他酒精上头,拎起酒瓶子就冲了过去。
“尼玛个畜生,连老人家都欺负,老子打死你。”
吼完,裴天临扬起酒瓶就冲对方的脑袋削过去。
欺负人的大汉虽然凶猛,但架不住拿酒瓶子狠砸的不要命酒鬼,为了挽回颜面,装模作样的朝地上白发老人吼一声,转身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糟老头子,再敢拿你那破镜子讹老子钱,打断你的腿。”
白发道袍老人没说话,利落起身扫了扫身上的灰,抬眼看醉醺醺的裴天临,矍铄的双眼微微眯起。
“大爷,你放心,我,嗝,把他打跑了,不会在有人欺负咱们了。”
裴天临摇摇晃晃的握住老人肩膀,一副两人同命相连,互相扶持的模样。
“铛。”金属落地的声音响起。
“咦?这是什么?”
裴天临弯腰,捡起地上的铜铸棱镜,背面画着乱七八槽的图案,中间刻着日月二字,正面是模糊的镜面。
“这镜子还挺别致的。”
裴天临举着镜子照像自己,却什么都看不见,最后无聊的将镜子还给老人。
谁知老人竟然没接,只看着她笑。
“小伙子,这面月明镜跟你有缘,你愿意买下它吗?”
白发道袍老人没有张嘴,浑厚的声音却传进了裴天临耳里。
“什么?”
裴天临眯眼,看背手站在路灯下,光亮模糊了面容,白发飞扬,道袍一角飘在风中的老人,没听清的问道。
“买下它,这月明镜就是你的了。”
“买镜子?”
裴天临皱眉,扬手大咧咧道:“嗨,我一个大男人买镜子干什么,哦,大爷你肯定是兜里没钱了,就想卖掉身上唯一的物件吧?”
裴天临看老人一大把年纪,连件衣服都买不起,也不知在那个道观里随便要了件道服就穿上了,心里一酸。
他想起乡下为了供他上大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父母,伤感之下,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连同镜子一起塞到老人手上。
“大爷,这钱都给你,镜子我不要,你收着吧,等下次没钱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熬过一阵子。”
说完,裴天临拍了拍道袍老人的臂膀,以他的条件,也就只能帮到这了。
他转身脚步凌乱,歪歪斜斜的走了。
白发道袍老人看裴天临的背影,又看手里的一把零钱,耐人寻味的笑了。
“我这月明镜可不是谁都能拿的,既然选了你,你不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