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而轻柔地抚摸上童诗涵的眉宇,“你啊你,不要总是皱眉了,这样容易变老变丑!”
童诗涵轻轻握住他的手指,不紧也不松地放在她的手心里。
她直视着寒咧,目光凌冽而大胆,“阿咧。我想和你谈一件事情。”
谁知寒咧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他用手指戳了一下童诗涵的脸颊,笑着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就是谈个事而已么?我看你板着一张脸孔,愁眉紧锁的样子,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呢!”
话落之后,童诗涵还是板着一张脸,愁眉不展的模样。她望了一眼不远处夜色下波涛起伏的墨色大海,又望了望手中空掉的高脚杯,叹气连连:“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寒咧见她还是一脸颜色的模样,于是不再继续打趣。
“其实,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事情。正巧,我也在为这件事所困恼。”
两人相继离开了海湾餐厅,手挽手走到了人烟较为稀少的海边护栏旁。
寂寥空旷的夜空之上,高悬着一个大而明亮的圆月。从海面刮来的风粗狂而猛烈,还带了一丝丝的咸味,这是属于大海,独一无二的味道。
深蓝色的海水不断冲刷着沙滩上的礁石和沙子,偶尔留下几个小巧玲珑的贝壳与海星,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神秘而可爱。
童诗涵已经忘记了多久之前,他们也曾经来到过这个地方,也是这样肩并着肩眺望夜色海景。
那时自己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重、挣扎而窒息吧?
“寒咧,我们不走了,好吗?就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城市,这个家里,好么?”童诗涵眺望着极远的海平面。
一段冗长的沉默后。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童诗涵。我不想再看到你被伤害了,我也不能再失去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的内心和她同样都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童诗涵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你也会保护我的。难道不是吗?寒咧,我不愿当逃兵,我知道你也不想轻易认输!!”童诗涵无比笃定地侧眸看他。
“可是我已经不愿意当命运的棋子了,被宿命所摆布了。”寒咧仿佛陷入了沉思,出神地喃喃着。
“那么,便让我们自己成为命运的主人吧。跟随着心的感觉走。所以,留下来吧,成为自己宿命的主宰,抢回本应该属于你的一切。”
夜风粗犷,带着属于海的气息,拂过两人的脸颊。
铺天盖地而来的风浪声中,寒咧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沉着嗓子回答:“好。”
当天晚上,寒咧便与董事会的几个重要骨干取得了联系。经营公司多年,其实公司里大部分骨干都是心腹。
而寒云浩抢走公司并没有多久,根本无法做到彻底地大换血。虽然,表面上的情况是——寒云浩费尽心思抢走了公司。
但此时此刻,他所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并没有掌握实权与人心。
而前天夜里,企划部的总监,也就是寒咧的眼线。他也是找寒咧专门透露这件事的。现在的情况是,只要寒咧想,十有八九可以夺回本该属于他的公司。
而童诗涵也无比相信他。因为他失去的这一切,至始至终都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至于别人,是没有资格,亦没有能力与机缘去抢走的。
时光飞逝而过,三日之后。
寒宅门口围着不计其数的新闻媒体人和记者,他们举着话筒吵吵嚷嚷,说是要采访一下重新继任公司总裁之位的寒咧。
因为,在这三日里,寒咧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想方设法将寒云浩的力量狠狠控制住,并重新联合了董事会里位高权重的大部分股东,不断给寒云浩施加压力。最后,成功地将公司给夺了回来。
而这条新闻当天便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各大网站的首页、各大新闻报纸的头条,成为人们近日关注的新闻话题。路边的小摊小贩、企业里的老板,学校里的大学生们都在津津乐道这件事。
而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寒总裁要携夫人退隐山林”的地下传闻,自然烟消云散,不攻而破。
站在三楼的阳台,寒咧和童诗涵透过半透明的纱窗,远远地眺望着寒宅大门的位置。
在那里,记者们已经围成里三层外三层了,完完全全是一个水泄不通的状态。
寒咧放下窗帘,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外面这架势,估计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出去吃饭了。”
“没关系。”童诗涵顺手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说道:“那便在家里吃吧,我去通知保姆准备。”
不消半个小时,房间的门便被敲响了。原以为是家里的保姆和佣人已经把餐点准备妥当,现在送过来。没想到童诗涵推开门一看,却登时傻了眼。
一张妖艳如花、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的脸,噌地一下出现在门后。
而这张脸还不是别人的,正是李郁琴的。
“姑妈?”寒咧猛地从书桌前的靠椅上站了起来,他看到李郁琴时讶异的程度,可不比童诗涵低,“姑妈,您怎么来了?”
李郁琴一扫之前的锐气与咄咄逼人,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寒咧和童诗涵,轻声细语地说道:“这是因为姑妈要恭喜你重新掌控公司啊。属于我们寒家的东西,终于又重新回来了。阿咧,你总算没有让姑妈失望!”
说着,李郁琴感激无比地望向童诗涵,描着黑色眼线的眼睛因愉悦而眯成了一条线,看起来无比温柔,她说:“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功臣莫过于我们的童诗涵了。如果不是童诗涵的帮忙,这次怕是我们真的要永远地失去公司了。”
或许是因为李郁琴的态度变化得太快,童诗涵一时半会竟没有反应过来。怔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勉勉强强地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