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平藏在树上,见树下走过六七个慧剑门巡夜的弟子,中间一人身上背着两把链锤,生的倒也魁梧,当下悄悄跃下树来,跟了上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到一僻静处,陈剑平纵身上前,或拍,或点,瞬间将其余几人放倒,唯独留下那使链锤的汉子,那人半天才缓过神来,猛地转过身去,张嘴便要大喊!
陈剑平如鬼魅般绕到他身前,长剑一伸,剑尖直指他的咽喉,这人一惊之下,生生把要发出的声音给吞了回去。
陈剑平将脸上的面纱一摘,这人一看之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哗啦”一声响,两把链锤掉落在地,结结巴巴的说道:“陈……陈掌门,饶命……绕……饶命呀!”
当年在祭天圣会上,陈剑平满身血污,狂性大发,杀伤无数,各门各派无不胆寒,这些三流弟子更是吓得心胆俱裂,他的相貌早已深深印入这些人脑海之中,此人此刻被陈剑平剑指咽喉,自是怕到了极点!
陈剑平本要将这人杀了,但见他使一双链锤,想起了死去的五师哥陆大勇,心中一痛,不忍心下手,当下拨了这人衣服,剑尖在他脖颈上轻轻一划!
那人只觉得脖颈一凉,“哇呀”一声瘫坐在地上,嘴里直说:“我命休矣!我命……”
说到这微微一愣,一摸脖颈好似只出了一点鲜血,惊魂未定的看着陈剑平。
陈剑平压低嗓门,厉声喝道:“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那人跪伏在地,不住的扣头,嘴里说道:“爷爷饶命,小人要活……小人要活呀!”
陈剑平冷笑一声,说道:“若要活命却是不难,只怕你嫌累,不愿意走活路!”
那人一听,赶紧说道:“爷爷饶命,小的只怕死,不怕累!”
陈剑平肚里冷笑,说道:“好!我这一剑,虽不立死,但一时三刻便要了你的性命!”
陈剑平还未说完,那人一听,赶忙说道:“爷爷饶命呀!绕过小的吧!”
陈剑平佯装愤怒,说道:“除非你此刻发足狂奔,一直向北,若停下超过一个时辰,你当即立死!”
那人听到这里一愣,慌忙说道:“陈掌门,劳驾想个别的法子,小的正当年,还有好些年活头,这般跑下去,到哪天是个头。”
陈剑平简直要笑出声来,拿剑鞘在他头上一磕,说道:“休要打岔,你只管跑,过了北望山,便是雪国,那里终年寒冷,对这剑伤极为有利,到那时便不用跑了!”
这人在祭天圣会上见陈剑平左手一挥便死伤一片,历来见过的高手也不少,可那见过这等招式,简直如同妖法,他心中存了这个想法,自然而然的对陈剑平的话毫不质疑。
只见那人欣喜若狂,也不管地下的链锤,连磕几个头,起身飞也似的朝北跑去,陈剑平望着他的身影一阵苦笑,心想:“亏得你使一双链锤,看在五师哥这点香火情上,好歹饶你一命!”
当下陈剑平换上那人的衣服,将响铃剑藏在身上,伏身拾起地上的链锤,拉高衣领遮住头脸,往哪六七个人身边一趴,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几人纷纷醒转,陈剑平趴在地上脸朝下,故意装作不醒。
却说这几人糊里糊涂的被陈剑平点到,此时纷纷醒转,迷迷糊糊的,其中一人说道:“咱们巡夜居然不知不觉着了人家的道,这跟头载的太大,好在没出什么事,大家得过且过,谁都别声张,免得掌门责罚!”
其余几个人纷纷点头称是,其中一人走到陈剑平身边,抬脚在他身上踹了两脚,嘴里呼呵着:“没用的东西,赶紧醒了,在不动老子一泡尿浇醒你!”
陈剑平背对着他慢慢爬起来,这人一脚揣在陈剑平后臀上,呵斥他快走,陈剑平反手就想一掌结果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想来使链锤的这人平时唯唯诺诺,大家都欺他老实,也不把他当回事!
陈剑平默不出声,跟在后面,又转了大半圈,走到西面,见有一处相邻的营地,仔细辨认,原来是凌江一带白沙帮的营地,帮中弟子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喝酒烤火。
陈剑平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带走到邻近一个火堆时,故意把链锤一甩,那链锤正好砸在火堆上。
顿时“轰”的一声,火星四射,围坐在一起的白沙帮弟子,不是衣服烧了,就是胡子撩了,这几人本就喝的醉醺醺的,平时就好勇斗狠,此刻更是火冒三丈,四五个人蹭的一声跳将起来便打!
慧剑门这几个巡夜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白沙帮的就扑了上来,这几人今天被陈剑平点倒,栽了个大跟头,心中本就憋闷之极,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 “轰”的一声打了起来。
两边弟子本就靠很近,一看动起手来,那里分得清青红皂白,“呼”的一声都围了上来,白沙帮那几人打红了眼,盯着陈剑平大喊:“莫要走了那个使锤的,今天不给老子磕三百个响头决不能了事!”
陈剑平哈哈一笑,大声道:“好说,这便来给你磕头!”说着,手一甩,一把链锤朝那人砸了过去!那人一来喝的醉醺醺的,二来两下里混乱打斗终不是以死相博,他那里想到对方会用兵器。
只听“碰”的一声正砸在那人胸口,那人“哇”的一声喷一口血,仰面栽倒没了声息。
陈剑平一开口,旁边一起巡夜的弟子中一人恐慌的指着陈剑平说道:“你不是虎老三,你是谁……”
陈剑平不等他说完,一指点在这人喉头,这人哼也没哼一声顿时了账。
两边弟子一看死了人,先是一愣,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呼啦”一声各自抽出兵器,互相砍杀起来,陈剑平心中一喜,一猫腰溜之大吉,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他。
当下,陈剑平如法炮制,各门各派营地让陈剑平搅了个遍,一夜之间北望山山脚下乱成了一锅粥,也分不清那一派跟那一派,那一门跟那一门,年轻弟子一辈见人就打,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陈剑平站在山岗上,看着下面糟糕场面,心中一片欢畅,心想不管各派有什么图谋,先让他们自己乱起来,山脚下这一伙本就是乌合之众,一旦他们乱了阵脚就好办多了!
想到自己能为紫云宫排忧解难,出点微薄之力,精神为之一振,猛地又想起,还有海头陀一伙魔教妖邪藏在东药山一带,不知怎滴,陈剑平隐隐觉得这老头陀深邃可怖,听他话语,好似正在预谋一件极为庞大的阴谋。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好似陷在一个巨大无边的漩涡之中,周围暗流涌动且杀机四伏,这股漩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真切切存在,只觉得自己实在无力应对却又无处可逃。
想到这儿,慢慢抬起自己左臂,微弱月光下,隐隐现出一条泛着紫色的红芒,这红芒一到手肘便慢慢退去,不一会又反冲,如此周而复始。
陈剑平心知这是被逼到手心劳宫穴的化蛇之毒正在司机反扑,再看看左手小指上的玉骨指环,晶莹剔透,内中有一条碧绿色的细线轻轻游走。
看到这儿,陈剑平不禁冷笑一声,将左手笼在衣袖里,扬天望着明月,长叹一声,顿觉一阵凄凉无奈之感,想想自己原本是一南疆乞儿,事到如今也算是多有奇遇,只是上天何以如此?为何就偏偏选中我一个小小乞丐?
天意向来高难问,真是半点不由人,看着土丘下混乱打斗的众人,直觉人如蝼蚁,如此卑贱!一切仿佛皆在造化轮回之中。
当初祭天圣会之时,紫阳真人将自己制住,也是这般长叹一声,说道:“誓要斩断这轮回!”
难道这轮回真的就能斩断?便是如紫阳真人这般名动天下,修为通神的人物,也对这轮回感到无奈吗?
想到这,苦笑的摇摇头,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一转身,下了土丘,便要往南疆城奔去,见一条两仗宽的深沟横在眼前,轻描淡写的一纵,简单越过。
就在身子刚落地的一刻,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在自己左肩轻轻一拍,陈剑平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虽心生感叹魂不守舍,可绝不至于有人欺到身后咫尺间还未察觉。
当下想也不想,银铃响处,长剑在手,豁的向后急刺三剑,这三剑藏着九试,三剑专攻背后偷袭之敌,正是紫云宫绝技,“回风三剑”!
这三剑中最厉害的杀招乃是其中蕴含的九势,九势中又藏着八十一招,瞬间使出,身后不论各个方位皆在这八十一招笼罩之内,端的厉害非凡!
陈剑平一瞬间刺出八十一剑,眼前却空无一人,就在这时,那只微带温热的手掌又在身后拍了自己左肩一下,陈剑平心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此人若想取自己性命,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顿时全身如坠冰窟,惊得从头到脚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