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扬波轻叹一声:“死了一个老师三个学生,还有几个致残的。方之絮已经被逮捕了,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也是个畜生。”
任燚闭上了眼睛。
“现在分局压力非常大,因为一直没有抓住紫焰这个主谋,造成了这么多恶性犯罪事件。”曲扬波摇了摇头,“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犯罪组织,这几个月,太可怕了。”
“这个组织,很可能……咳咳……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只是没被发现。”
“是啊,也许过去很多火灾案件,都被他们伪装成了意外。”曲扬波道,“哦,说几个好消息吧,安家小区的案子,被移交警方了,邱队长要求我们重做了火灾调查,发现这可能是一起伪装成意外的纵火骗保案,最大嫌疑人就是那个丈夫。”
任燚眯起了眼睛,想起那个丈夫面对妻子的死亡痛哭流涕的模样,突然感到阵阵地反胃:“确定吗?有多大把握?”
“我也不知道,但我看邱队长对这个人很怀疑了。那小子真是个杂碎,据说他们的女儿是脑瘫,出生之后他不闻不问扔给了女方和娘家,他有一段时间沉迷直播,给什么主播打赏十几万,却不拿一分钱给女儿看病,这种人怎么可能没嫌疑。”
任燚越听越恶心、越愤怒:“可我之前看了火调科的报告,线索、证据都挺清晰,也不是复杂的案子,为什么之前没发现纵火嫌疑?”
“据说是利用无线技术远程造成电器短路,所以他有不在场证明。”
“这是根据保险的那个匿名举报才去查出来的?”任燚皱起眉,“如果没有这个举报,岂不是就这么让他逃脱了?火调科怎么会有这种疏漏。”
曲扬波无奈道:“你也知道火灾调查的困难度有多大,而且那是个谁都不愿意去的部门,人又少,熬出资历还愿意留下来的更少,有时候还是得靠警察。”
任燚沉默了。曲扬波说得没错,并没有专门的院校开设火灾调查专业,所以火调科的要么是因各种原因退出前线的消防员,要么是通过国考被分配或社会上招聘的合同工,在这种情况下,常年人手不足。比如张文这样的合同工,年轻,有前途,保险公司开出的工资肯定比他现在拿到的多得多。
曲扬波安慰他道:“经过冷库一役,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反转很厉害,如果安家小区的案子真的是纵火,那就能彻底还你清白了。”
任燚平静地说:“我已经不在乎了。”又跨过一次生死关,他又岂会看重不相干的人的三言两语。他还活着,他和宫应弦心意相通,他已经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你可以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但你不能不在乎总队对你的处罚吧。这些都会影响总队的处理意见,至少你能留在中队了。”
任燚点点头,感到心气儿舒畅需要:“也是。”
曲扬波拍了拍任燚的脑袋:“不过你现在也不用想这些,好好养伤就是了。”
任燚瞥了曲扬波的手机一眼:“他回了吗?”
曲扬波嘲笑道:“看你这点出息。”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没回,要不我打个电话?”
“咳,不用了,不着急。”
“不着急吗?”
“不着急。”
“谁着急谁心里清楚,反正我不着急。”曲扬波摸了摸肚子,“一会儿丁擎来替我,我得回趟中队了,我都饿了,要不要给你拿点书?”
“不用,你让丁擎也别来了,住个院而已,我不用照顾。”
“说什么胡话。”曲扬波看着任燚,“你也没个家人照顾你,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任燚微微一笑,心中暖烘烘的。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病房门突然被急迫地推开了,宫应弦带着一身寒气,风尘仆仆地进来了。
任燚看到他,眼前一亮。
曲扬波挑了挑眉:“行了,这回真不用叫丁擎过来了,我也走了啊。”
宫应弦朝曲扬波点点头:“谢谢。”
曲扬波眨了眨眼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宫应弦走到床边,弯身看着任燚,轻声说:“好点了吗?”
任燚咧嘴一笑:“不算什么。”
宫应弦的大手温柔抚摸着人与的头发,看着他快速消瘦的、憔悴的脸和没有血色的嘴唇,你心疼极了:“我很想陪着你,但是……”
“没关系,听说你们在抓白焰,抓住了吗?”
“已经发现他的踪迹了,但是我们怀疑他身边有暴力分子,他本身也是个危险人物,很可能携带了自制炸弹之类的东西,我们不敢打草惊蛇,以免对周围群众造成伤害,正在寻找时机。”
“辛苦了。”任燚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宫应弦的脸,“你的伤也没好,医生怎么会放你出院的。”
“我没有时间在这儿躺着。”宫应弦道,“再说,我不严重。”他脱下外套,坐在了床边,看着任燚的目光饱含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