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奶奶继续说,“通常来说,蛊师要不断地提升实力让自己比蛊强大去防止蛊反噬,但事无绝对,没谁有把握能一直压制住本命蛊,于是又想出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炼蛊。炼蛊需要蛊鼎或蛊瓮,而蛊是需要反复地炼化和驯服的。蛊,不在于多,而在于精,通常只会留下最强的那只,花神蛊,也是一样。”她想起曾经见过的那只拇指大小的花神蛊,活死人,生白骨,却被它要救的人用凤凰真火烧成灰烬,导致蛊主重创,两人一死一重伤。
柳雨和张汐颜见到三姑奶奶发呆,不由得互看一眼。
三姑奶奶惊觉自己失神,立即回过神来,说:“花神蛊不是一般的蛊,普通的蛊鼎炼不了它,用这个炼,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你的本命蛊。这炼丹炉送你了,就当是你护送蛊胎回来的谢礼。”她又对张汐颜说:“你如果想要修炼花神蛊,我不拦着你,只是你要想好了,修炼下去就没法再回头,不然会变成我这样。”说完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雨的手刚碰到炼丹炉就听到三姑奶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炼丹炉打了。她直到三姑奶奶关上房门才回过神来,憋出句,“你家真是藏龙卧虎。”她见张汐颜不说话,问:“哑巴啦?”
张汐颜淡淡地扫了眼柳雨,扭头去厨房提洗澡的热水。
柳雨坐在八仙桌旁,盯着炼丹炉直发愁:谁来告诉她这玩意儿要怎么用?这么小的炼丹炉,难道是放在煤气炉上用天然气烧?还是用电磁炉?会不会炸?她学的巫神宝典上没说要炼蛊,那都是尽情地壮大实力……呃……好像她那个是花神蛊教的……
柳雨突然醒悟性过来,顿时头皮直发麻:这是花神蛊忽悠她,尼玛,差点又踩坑里!
她忽然又觉得不对劲,她中的那只花神蛊只比小指头稍小点,现在她身上的花神蛊全是零散的小蛊崽崽,她的那只手指大的花神蛊呢?哪去了?
柳雨觉得兹事体大,赶紧去找张汐颜。
张汐颜正在往浴桶里倒洗澡水,闻言差点把水洒了:头一次见到连本命蛊都能丢的。她忍不住怼一句:“你还能有点什么用?”
柳雨有点受打击,轻轻地吐出句,“黎未,我问候你全家。”好在她昨天吃了顿饱的,还可以再炼一只。大不了重头再来嘛。
她回到客堂正要去拿自己剩下的那窝蛊,赫然发现桌子空了,放在桌子上的蛊连带炼丹炉都不见了。
柳雨难以置信地把桌面、桌底、桌子左右四周都找过,没有!她把客堂都找完了,没有!她只好再次去找张汐颜。
张汐颜压根儿没当真,说:“我家老宅不会有外人来,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她转身背对柳雨脱衣服准备洗澡。
柳雨:“……”你……别脱衣服呀,先帮我找花神蛊。
张汐颜脱下道袍,忽然想起这货对自己心思不纯,指指门口:“麻烦你出去,我要洗澡。”
柳雨深深地瞥了眼张汐颜,郁闷地出了房间,坐在客堂的门坎上。她突觉旁边有异,扭头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跟幽灵似的无声无息地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的正是她的炼丹炉。她诧异地看着他,满脑袋的问号:你哪位?吃饭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拿我东西的时候问过我吗?
她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看他到底要干嘛。
中年男人打开炼丹炉,从里面抠出一小团花神蛊,再把盖子扣回去,又摸出一块黑糊糊的烂木头状的东西和炼丹炉一起扔给柳雨,说了句:“给你换。”头也不回地走到旁边的屋子,推门进去了。
柳雨:“……”有精神病的不是她吧!
张汐颜的家人才是一个比一个怪!
这地方太可怕了,她要回家。她明天就回去!老婆不要了,爱谁要谁要,姐受不起这惊吓!再见!
☆、第60章第60章
柳雨气愤,但更多的是饱受打击挫折和难受。
她爸有钱,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遇到最大的不爽就是有张汐颜这么个别人家的孩子,她拼命读书,张汐颜能考上的学校,她考上了,张汐颜没读的研,她读了,成功逆袭赶超,以为能够靠着拼爹走上人生巅峰,可现实呢?她家有钱,她家再有钱都得抱紧张长寿的大腿,如果哪天张长寿少伸把手,她爸很可能就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一群人玩户外出事,她成为唯一活下来的人,成为花祭神,她以为自己是创造奇迹的主角,以为自己会再次逆袭踏上人生巅峰,以为自己会很了不起,但实际上她就条谁都能踩两脚的小杂鱼,一个龙套炮灰。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她连自己的记忆都是零乱碎散的,她不记得经历过的很多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被人拿走过什么。
她以为自己不认命,拼命地往上爬,总会越来越好,可事实上,她稍微得意一点点,就会被现实教做人。她的花神蛊放出去,三姑奶奶拿个炼丹炉轻轻松松地就收走了。她九死一生得来的本命灵蛊,为花祭部落做了那么多,黎未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拿走了,她却连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都不知道。她努力想把命运的丝线拽在自己的手里,却是谁都能随意拉扯她的线。
不怪张汐颜瞧不上她。
谁会看得上一个炮灰。
柳雨听到张汐颜洗完澡的声响,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在心里对自己说,姐连生死关都迈过来了,这点事算什么,就当是做生意失窃只剩下点本钱了呗。好歹还有点本钱是不是?
她这么想,却更觉心酸,只能拼命揉脸,然后又在心里告诉自己“笑,笑一个”,努力地摆出微笑的表情,微笑面对人生。她想哭,然后还强迫自己笑,想象下自己的样子,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她低骂声,“神经病。”放弃,爱咋咋,不管了。
张汐颜穿好衣服出去,把浴室桶里的水放了,又提来水把桶清洗遍,告诉柳雨,“自己去提水洗澡。”
柳雨回头,“你看不出我的心情不好吗?”
张汐颜愣了下,再吐出句,“关我什么事。”她说话间,忽然瞥见柳雨怀里的烂木头,问,“你怀里的瘟神木哪来的?”
柳雨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不是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