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的手在瓷娃娃的脑袋上轻轻一顿,转头看了庆城一眼道,“既然大人如此有诚心,本王就暂且等一等,还望大理寺卿不要让本王失望。”
“请王爷放心,”庆城抿紧了嘴角,长揖到地。
四阿哥微微点了点头,仰首举步而去。庆城慢慢直起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啊,对了!”
庆城动作一僵,转头看向中途折回的雍亲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四阿哥弯了弯唇角,指着木架子上的瓷娃娃道,“本王看那个瓷偶好生可爱,不知大人可否割爱?”
庆城呆了片刻,慌忙回身捧起瓷偶,递到四阿哥身前,“能得王爷喜欢,是这瓷偶的福气,希望王爷不嫌鄙陋。”
“大人客气,”四阿哥接过瓷娃娃,扶起半僵硬的大理寺卿,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转身走了。
雍亲王府
苏伟从府外归来时已近傍晚,一进东小院内厅,就看到了软榻上某人十分不满的神色。
张起麟张公公冲苏伟一笑,很没义气地向自家主子打了个千儿后,快速退到门外。
“过来,”四阿哥阴沉沉地开口道,手中握着的古卷被很随意地扔到一旁。
苏伟挠了挠大盖帽下的后脑勺,一步一蹭地挪到软榻边,“我出门是办正事去了,一时没注意才拖到这么晚的。”
“一时没注意?”四阿哥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双眼眯成一条缝。
苏公公打了个激灵,迅速蹬掉靴子,扑到四阿哥身前摆出个单手支头,双腿微弯的美人鱼姿势,讨好地笑道,“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一定看着时间。再说,你今天不是去大理寺了吗,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
四阿哥伸手拍了拍某人翘起的臀部,又不甘心地向后捏了捏,“大理寺、都察院根本查不出幕后主使,爷一早就知道。其实,就算他们查出来了,也未必肯说。爷今儿个去这一趟,只是想告诉朝臣,我雍亲王府不是任人随意践踏的。想在本王面前欺上瞒下,总得付出些代价才行。”
“王爷威武!”苏公公竖起大拇指,顺便赠送个大大的微笑。
四阿哥面色一沉,冲苏伟低声吼道,“别以为今天的事儿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以后再敢这么晚回府,爷就把你栓在东小院,哪儿都别想去!”
苏伟瘪了嘴,瞪了四阿哥半晌,气哄哄地拽个垫子枕在脑袋下,翻过身子,给四阿哥留个后脑勺。
“还敢跟爷耍脾气了,爷看你是欠教训了……”
映在窗棂上的烛火一阵颤抖,内厅里嬉笑呼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末了,只剩了衣衫相缠的悉悉索索和一些撩动人心弦的暗暗低语。
夜色沉静,雍亲王府内的灯火一盏一盏地灭了下去,东小院内水影与月影交融,祛除了不少秋末的寒意。
软榻上,两人盖着一张薄薄的毛毯,苏公公还贪凉地露出一截小腿。
“这是你从大理寺拿回来的?”苏伟捧着个白色的瓷娃娃,有些不可思议地仰头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揉了揉苏伟的脑袋,略略地勾起唇角道,“爷第一眼就相中它了,跟你犯傻时的样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在那个庆城是个知情识趣的,不仅立马向我表了忠心,这个瓷偶也干干脆脆地送给我了。”
苏伟愣愣地看了看自鸣得意的四阿哥,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胖乎乎、傻呆呆的瓷娃娃,突然异常嫌弃地挣开四阿哥的怀抱,往软榻外边滚了两圈。
不知道脸皮变厚是不是疫病的后遗症,万一也会传染就遭了。
十月末,
四阿哥给两位小阿哥办了百日宴,宴请了不少权臣亲贵,宫中也接连赏下很多好东西。原本一桩堪称劫后余生、柳暗花明的大喜事,却因几个爱嚼舌头的深宅妇人,带了些许不快与尴尬。
福晋院里,钮祜禄氏皱着秀眉道,“那个御史夫人也着实讨厌,提什么不好,偏提那个钱氏。我们雍亲王府怎么待她是我们的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李氏靠着椅背道,“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事已至此,钱氏的问题是不能再拖了,”年氏放下手中的茶碗道,“别的不管,只怕因为她一个别有用心的妇人,污了王爷的名声。”
“这个钱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李氏拿下帕子,掩了掩唇角,转头冲福晋道,“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让她闭上嘴,又不会给王爷落下什么忘恩负义的名头。”
“这人活着,就难免有些不该有的念头,”福晋轻轻刮着茶末,“想让她彻底闭上嘴,法子只有一个——”
“福晋,”正说话间,诗瑶匆匆而入,在福晋耳旁低语了几声。
茶盖落到茶碗上,发出一声脆响。几位小主对视了两眼,莫名地看向福晋。
“这事儿不用咱们操心了,你们也都回吧,”福晋扶着诗瑶的手臂站了起来,缓步向室内走去。
年氏、李氏等人都面面相觑,略一犹疑后,连忙行礼道,“妾身告退。”
走出福晋的院落,钮祜禄氏扶住诗玥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见王妃好像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