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这是真把人惹怒了!
乐栉心中一惊,自知失言,忙不迭跪下,嘴上却仍是犟着不认错。
车厢内便瞬时静了下来。
马车颠簸,把乐栉颠得更是七荤八素,半天后,还是乐栉忍不了,道:“王爷恕罪,臣说错话了。”
“起来。”景王这才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再有下一次,你知道怎么办。”
“是。”乐栉摸了把额头的汗,乖顺地在边上坐好,心中却憋闷起来。
他家陛下明明被他那宝贝弟弟篡了位,以至于不得不远赴吴国和亲,还不允许有人说他这个兄弟的半点不是,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不就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嘛,有必要跟护鸡崽子一样护着么?
乐栉默默撇了撇嘴,气鼓鼓地转过头去看窗外。
第二章 忆往事吴帝神游松兹
吴王宫太和殿之上正是一片混乱——
“梁国向来是我国之心腹大患,如今他们兄弟纷争,我们不如趁机扶持景王,将梁国收入囊中。”
“朱大人,此言差矣,现任梁帝夺位时未废多少兵力,梁国说是纷争内乱,实则仍是实力雄厚,不可轻率。”
“我同意李大人的说法,南有楚国虎视眈眈,西有赵国不甘栖居,还有个阿克勒时不时的闹出些动静,实属不能轻举妄动啊。”
“……”
正上方云龙浮雕宝座上,吴帝戚渊渟端坐其上,他身着沧海龙腾金线黑红长袍,刀削般的五官绝美刚毅,两条剑眉斜斜飞入鬓角,眉心处却略略蹙着。
百官只当他在沉思,却不知他是在回念他们口中的现任梁帝。
吴梁边境,松兹山上一别,眨眼竟有五六年了。
原来那个烟云水汽中带着玉石般光彩的那个人竟然也掺和进朝堂之事了。
梁帝……
本以为他是仙风道骨的隐士,却没想到他竟也是他这样的俗人。
吴帝心中有些烦闷,或许是因为少时如明月般皎洁明亮的人终于也步入了凡尘。
或许是因为即便过去了五六年,他还是渴望见到他,就算只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梁景王到!”回念间,已有典客属官来报。
吴帝抬了抬手,边上侍官立即跟道:“宣梁景王觐见。”
一时间,太和殿静了下来,众人皆退至两侧,一边保持着大臣的仪态,一边又矜持地伸着脖子迫不及待地想一睹梁景王真容。
梁景王其人,名晋苏,字重华,原是梁慧帝与皇后独子,自小就以才情闻名于世,列位太子后治水灾、劝农桑、创武举、著经籍,可谓是旷世奇才。
因此晋苏继位后,各国皆有所忌惮。
但晋苏才继位一个月,便出现了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他自称晋昭,名重明,乃真正的嫡长子。
各国正等着一场兄弟纷争,却听闻晋苏宣布让位给晋昭。不久后,就被派往吴国和亲。
从梁帝沦为帝贤,众人皆以为梁景王必然万般不甘,千般不愿,以为受辱,却见典客属官之后的梁景王泰然自若地缓步走了进来。
他一头乌发束在白玉冠中,身着一袭银丝边流云纹月白色长袍,走动间衣袂翻飞,丰姿奇秀,神韵独超,倒不像是个王爷,更像是个山间隐士。
……真的是他?!
吴帝愣了愣,眼前之人跟记忆之人完全重合在了一起,一瞬间真的让他觉得这就是松兹山上的那人。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只不过是长着一样的脸的晋苏。
吴帝将不自禁前倾的身体不动声色地挪回了原位,神色也不可分辨起来。
这一幕却没有逃过景王的眼睛。
刚进太和殿时,他便觉得吴帝有些眼熟,一时却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当下不便多看,景王将眼神往下挪了半寸,略拱了拱手,道:“梁景王晋苏见过陛下。”
景王的声音不大,借着太和殿的宽阔,像是悠远的钟声从远处飘来,敲进人的心魂里。
这声线……
分明跟那人的一模一样。
一时间,吴帝觉得眼前这人就是那人无疑,不禁借着记忆细细打量起他来。
吴帝迟迟不说话,在姜青深看来就是对景王草率的行礼不满,他正千方百计捏景王的错处,便借机道:
“姜某听闻梁国自太子入文华殿理政之后,颇重礼仪教化。如今一见,才道是空穴来风。”
姜青深此言一出,周遭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方觉出了一口恶气。
他这话听着只有两句,实则明晃晃地戳了景王的痛处——你从前贵为太子,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奉命和亲的棋子罢了。
又暗中羞辱为难景王——既然来到了吴国,就要守吴国礼仪,向陛下行跪礼。
姜青深好整以暇地看着景王,颇为得意。
景王却并不恼怒,反而莞尔一笑,扫了眼满朝文武,最终把目光落在吴帝身上。
“晋苏有几句话想对这位……姜?姜大人说,不知陛下是否允准?”
且看景王如何回应。
第三章 遇为难景王游刃有余
吴帝越是细看,越发觉得这个晋苏和那人相像起来,想着他这张嘴也一定一样惯会气人的,却仍是颔首道:“你说。”
景王得了允准,这才给了姜深青一个眼神,问道:“敢问姜大人,何谓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