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安声音淡淡:“怎么又要出门?”
“陆霁被他哥哥安排去管理米铺吗?接下来恐怕没有多少时间来找我,何况我也没有经常随他出门,这只是第二次而已。”云郦说。
裴钰安倒也知晓陆霁即将打理米铺的事情,他想的多,陆家最重要的生意是茶,可陆纷却不要最疼爱的胞弟从事其行,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害怕长成的胞弟和他抢权,另一种可能便是不想他去沾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而陆纷,他觉得是后者。
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云郦的声音:“翠屏说今日我这身很美,世子你觉得呢?”她拎起裙摆在裴钰安跟前转了圈。
裴钰安垂下眸道:“不错。”
云郦点头附和,笑盈盈说:“世子,那奴婢走了,陆霁今天带我爬月牙山,他说站在山上可以看见江州整座城。”
她神色期待,仿佛真的是要和心仪的男子出门幽会。话罢,她便转身离开。
她背影纤细,眼见她要出月洞门,他突然叫她一声:“云郦。”
云郦杏眸弯弯,回首望着他。
裴钰安眸色漆黑,“你可还记得你的目的?”
云郦
身体一僵,而后她点了点头。
裴钰安前走几步,定定地道:“你还是别去了。”
云郦一惊:“可是我都和他约好了。”
裴钰安仔细理解她这句话的潜台词,他不让她去她的下反应是陆霁有约,而不是不能继续打探消息。
他眉心紧蹙,双目直视云郦:“云郦,陆家涉于私茶一案,且我近日调查得知,私茶数目应有数千旦,光是这一项罪名,便够陆家平一族,陆霁注定不能善终。”哪怕这些事都是陆纷所为,且陆纷将陆霁保护的很好,不曾让他见识陆家光鲜下的黑暗龌龊。
云郦脸色微变,下一瞬,她低了低头道:“我知道的,我不会感情用事的。”她当然不会感情用事,只是她会让裴钰安认为她会感情用事。
他不是他的属下,所以她不需要强大的理智,她要做一个既有理智,但又忍不住柔软的人。这样便能让他放心又担心。
“总而言之,你还是别去了。”裴钰安道。
“我不会真的对他用心,世子你放心,我接近他只是因为想从他身上打探消息。”云郦言词恳切。
裴钰安黑眸幽幽,云郦低声道:“ 世子,请你相信奴婢。”
裴钰安审视她良久,才应道:“好。”
月牙山的路蜿蜒曲折,其间有野猴松鼠穿梭其中,瞧见人来,胆大的便凑上去,胆小则落荒而逃。
及至上了山,站在观景台上远眺,江州的山水城楼便如缩小数倍,全入眼底。
陆霁见她来趣,突然从背后伸出手拿出个婴儿手臂长,开口两铜钱大的涂抹彩绘的东西出来:“你瞧瞧这个。”
云郦神色好奇:“这是什么?”
陆霁不答,他扭了扭圆筒下房,然后递给云郦:“用你眼睛看。”
云郦狐疑地瞅他一眼,伸手接过,对准眼睛,然后便是一惊,只见映入眼帘的色彩斑斓的锦雀。
陆霁提示道:“你可以扭扭下面的转筒,会有别的东西。”
云郦听罢,照着陆霁所言行动,果不其然,接下来便有好几样色泽艳丽的花鸟虫兽。
陆霁先解释说:“这是万花筒。”
云郦收回眼,低头看了看手里精致的万花筒,然后笑着将东西塞给陆霁:“挺好看,谢谢。”
陆霁
赶紧摆了摆手:“既是给你看,便是送给你。”
陆霁说话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有些讨好的微笑,那笑让云郦浑身一僵。她眼睫垂了垂:“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她直接将万花筒塞进陆霁的手里。
陆霁便动了动唇。
云郦先他一步说道:“月牙山的风景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颇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陆霁自然地被她转移了话题。
两人赏了一个时辰的景,这才慢慢下山,下山后又在山脚颇负盛名的听雨楼用晚膳,兴致高涨,云郦派人去对面的第二酒庄买了最受欢迎的桂花酿,几杯之后,云郦似不胜酒力,双颊泛红。
翠屏见陆霁瞧云郦怔愣,她上前道:“姑娘醉了,陆公子,还回去了。”
陆霁道:“是该早些回去,我送你们。”
进城后,抵达陆家和柳树巷的分岔路,不等云郦开口,翠屏掀起车帘道:“陆公子回吧,不必继续相送。”
陆霁坚持,翠屏不让半分,片刻后,陆霁只好道:“既如此,再下便告辞了。”
等他离开,翠屏放下车帘,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只有淡淡的苍蓝色从窗缝投入,所以翠屏瞧不见云郦如今的模样,但见她歪坐在靠椅上,翠屏便心知,云郦是真有些醉了。
两刻中后,马车在徐家门口停下,翠屏跳下车,而后掀开帘子道:“姑娘,该下车了。”
车内似乎动了下,旋即传来一声略大的脆响,“呜,好疼。”说罢,她摇摇晃晃地掀开车帘。
裴钰安听到仆人来禀说姑娘回来,他走到门口,瞧见的便是这一幕,云郦歪歪斜斜地扶着车壁,双颊酡红,眼神迷离。
云郦瞧见裴钰安,她露齿一笑,醉醺醺地从车里爬出来,摇摇摆摆地道:“哥哥。”
裴钰安看向翠屏。
翠屏低声道:“姑娘和陆公子饮酒,饮多了些。”
和一个男人醉酒?裴钰安看着云郦的目光陡然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徐墨有问题问:
妹妹和别的男人和的醉酒,当哥哥的应该怎么收拾她
第32章 欲迎还拒的第三十二天
云郦却傻乎乎地对他笑了笑,而后身体摇晃,步履不平地往门内走去。
经过门槛处的裴钰安身旁时,她却一步踩空,眼看即将跌倒,裴钰安黑着脸抓住她的胳膊,云郦醉眼惺忪,顺势抓住裴钰安的手。
滚烫的小手塞进微凉的大掌中,云郦舒服地叹了口气,细细地摸了又摸。
裴钰安愣了下,而后猛地把手抽出。
云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呆呆看着她无所依的小手。
骤然空落的大掌似乎还遗留滚烫的温度,裴钰安不由握紧拳头,而后冷下脸,皱眉看向醉醺醺的云郦。
云郦却突然傻笑一声,对着裴钰安伸出手:“哥哥,抱。”话落,她便猛地扑进裴钰安的胸膛中。
酒香和她身上淡淡的桃子香晕和,裴钰安深吸口气,看着胸口眼神纯质的女郎,扭头问翠屏道:“她今日也是这样对陆霁的?”
在翠屏心里,裴钰安一直是个很温和的主子,可此时,看着他那张清隽局俊雅的脸庞,他的眼神并不凶狠,可翠屏却从心里生出一股怵意。
“不曾,姑娘有醉意时奴婢便带她离开了。”翠屏赶紧说。
这时候怀里的人见他没动静,继续皱眉道:“哥哥,抱啊。”
裴钰安目光重新凝在云郦身上,他提醒自己这是个醉鬼儿,现在做的事自己都不知道,何况看她那摇摇晃晃的姿势,走两步摔一跤,说不准明日全身青肿。
他抱她回去也无妨。
“不对,我这么大了,哥哥抱不动我,哥哥牵着我。”她体贴地道,云郦拉开两人距离再度把手塞进他掌心,傻乎乎地露齿一笑,“哥哥,我们回房了。”
怀中陡然变空,裴钰安眸色暗了暗,顺着云郦的要求回送她回房,只是她一路上左摇右晃,数次险些跌倒,半烛香的路程似乎很是遥远,仿佛走了几个时辰,又仿佛很近,仿佛不过几个呼吸。
今日醉酒的人倒还知晓她的房间在何处,她推门进去,打了个醉嗝,一摇一摆地走到床边,松开裴钰安的手,猛地坐下。
滚烫的温度在掌心滞留久后,那温度似也传到了裴钰安的身上,冰凉的身体泛起燥热。
他定定神,冷声对床
榻的人道:“以后不许在外喝酒。”
“哥哥,你说什么?哦,我明白了。”云郦双颊含春,乐呵呵地伸出一根手指,“你要我谢谢你送我回来。”
裴钰安捏了捏鼻骨:“我……”
话才出口,裴钰安整个人就僵住了,因为云郦忽然踮起脚尖,猛地一下印上他的唇,她动作又急又快,裴钰安身体往后推了下,但她贴着他的唇却没有挪开。
像软嫩的桃花花瓣,像微凉的春水,像暖阳下的微风,总而言之,像一切极尽美好的东西,裴钰安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的水眸。
这时候,云郦似乎有些好奇,便伸出舌尖舔了舔。
那一舔,让裴钰安彻底回神,某地不由一硬,猛地推开云郦。
云郦似是不懂他为何推开他,睁着水润无辜的眼懵懂地看他。
裴钰安深吸口气,他为什么要和一个醉鬼讲道理,便倏然转头,转身疾步往外走,刚踏出房门,便瞧见愣在廊下捧着醒酒汤的翠屏,翠屏见他看了过来,连忙低下头。
及至裴钰安远去,翠屏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胸口,抚平刚才被主子眼神吓坏的小心情,往房间内走,刚进门,便见云郦面颊含春,水眸妩媚的歪倒在榻上的姿态,她的衣裳是修身款式,斜斜躺着,便能看见她丰满曲折的弧线。
饶是翠屏是个女子,也不得不承认,云郦姑娘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且她的美,不仅是在皮囊的清丽温婉,还在骨子里不由自主透露出来的诱惑中。
她静了下心,才走向浑身弥漫着酒香和桃香的某人:“姑娘,喝点醒酒汤吧。”
照顾醉醺醺的云郦喝完醒酒汤,之后她又伺候云郦上床更衣躺下,及至给云郦盖好薄被,翠屏才离开。
听到门拉上的声音,云郦翻了个声,满意地将头埋进软柔的被褥间,摸了摸唇瓣。
而裴钰安脚步匆匆地离开此处,回了房间,他感受到浑身的燥热,让常余打凉水来。
及至泡在冰凉的浴桶中,裴钰安静吸口气,他是个男子,且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有这种反应很是正常,就算那个人不是云郦,是其余的女子,他一定也会有这等反应。
想着,随着凉气浸透身体,他心中的燥热终于渐渐平息,某
处也偃旗息鼓,他闭上眼睛,浑身泛红的少女躺在他身下,任他摆弄,眼前突然浮现出山洞里的那一幕,裴钰安猛地睁开眼。
看来真的不能让她和别的男子喝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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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云郦的脑子似因醉酒有些浑噩,洗漱沐浴更衣后,云郦端着一碗鸡丝粥问:“我昨夜什么时辰回来的?”
“姑娘,你不记得吗?”翠屏迟疑了下说。
云郦茫然地敲了敲脑袋:“我没有记忆了。”
翠屏想着昨夜姑娘扑向世子爷的那一幕,神色略微有些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