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雍一身简单的短打装束,垂眸看着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家伙,十分大度的笑道:“那也行,智茼跑步,你跟着你三哥他们一块儿扎马步,他们扎半个时辰,你半炷香就行了,怎么样?”
顾宝莛勉勉强强的答应了,却又很不习惯的要求:“那我可以先吃饭饭吗?”顾宝莛都闻见老娘煮的粥香了。
顾世雍一边转身出门一边头也不回的说:“想得美,你老子都没吃。”
顾宝莛委委屈屈的跑去厨房抱着老娘卖娇,对老爹要求自己扎马步锻炼等一系列行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老娘这个时候也不护着他,说:“七七快出去跟你哥哥们练武,一会儿累了,才能吃得香,吃得多些,长得壮实。”
顾小七黏黏糊糊的贴着老娘耍了好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兴奋地说:“娘,今天怎么没给我穿开裆裤了?”
顾杨氏一听这话,就知道小七根本什么都不记得,捂唇笑说:“你说呢?为了不穿那开裆裤,大半夜把你爹狠狠咬了一口,若是别人家的孩子,早把屁股打烂了,也就是你爹,还乐呢,一大早叫人给你拿了新裤子过来。”
顾宝莛‘啊’了一声,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还要粘着老娘说话,却突然被从外面走进来的三哥哥扛出了厨房!
“三哥你干嘛啊!”顾宝莛连忙扑腾。
顾三狗儿顾温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呢,身上的小七一折腾,疼得他龇牙咧嘴,一巴掌就拍在小七屁股上,说:“顾家的男人一大早都在锻炼,你是姑娘就可以不来。”
顾宝莛死鱼一样弱弱的反抗:“我又没说不来,爹说你们要半个时辰,我只半炷香,我让你们先扎马步,等会儿我再来,结束的时候不就是一起结束?我这是让你们先行一步哇。”
三哥笑道:“少来,智茼都开始跑步了,你也给我在这里好好练。”
三哥一边说,一边将顾宝莛放到老六的身边,顾宝莛昨儿才被六哥讨厌了,心里虽然原谅了六哥,但其实还是很尴尬,他偷偷看了一眼昨天没有跟他一块儿睡觉的六哥,不知道六哥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反正顾宝莛是打定主意假装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仰着一张小笑脸就朝六哥说:“六哥哥,你今天不必去跟着神医学习吗?”
六哥没理他。
顾宝莛一边被三哥哥摆成扎马步的姿势,一边还扭头和六哥说话:“今天我们一起去吧。”
老三伸手捏了一把小七的脸蛋,说:“你跟着去捣乱吗?”
天见可怜,顾宝莛从来都没有调皮捣蛋过,怎么成天都有人误会他?
“我是有事想要问神医爷爷。”没办法不操心啊,大哥哥的手臂到底什么情况,顾宝莛不去问个清楚根本不放心,古代这种落后的医疗条件,一个感冒都能死人的地方,大哥的伤这么久都没有好,说不定是中了毒,要不然就是发炎,现在也没有青霉素,若是人发烧了,那真是回天乏术。
而且还要去调查一番到底是谁欺负了六哥!
六哥已经够低调了,但凡有点儿良知的人,善良的人,都不会在个子矮小的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身高,不会在贫穷的人面前张扬自己有钱,不会在胖子面前说体重。
这是顾宝莛认为,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礼貌。
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熊孩子敢欺负他的六哥。既然熊孩子的家长没有教好自家的孩子,他不介意去帮忙教育教育,让那小混蛋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你能有什么想问的?”三哥哥挑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成日以欺负小七为乐,“先好好的扎马步,把肚子给我收起来,不许翘屁股,背给我挺直喽!”
顾宝莛小朋友哼哼唧唧了几声,老实了。
老三看小家伙扎马步,扎得可好看了,像是一只站起来的小青蛙,一时都没能把严肃的脸保持下去,‘噗’的一声就笑了,结果差点儿没笑崩背上好不容易结的血痂,脸上表情顿时丰富多彩起来。
顾宝莛见壮,操心地说:“三哥哥,你要不去休息吧,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呢。”
老三轻蔑的说:“我的伤算什么?大哥都那样了,还不是照样打仗,回来后也照样跟着爹出门锻炼?你是瞧不起你三哥啊?”说着,老三动作标准的扎起马步,哪怕背上的伤口直接崩开,渗出血来,也不动一下。
顾宝莛愁眉苦脸的担心着,总觉得自己家里一大家子都不让他这个小孩子省心。
不过听三哥的话头,顾宝莛忙问:“三哥哥,你们昨天也看了大哥哥的伤势?伤口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化脓?肉什么颜色?伤口多大?”
老三扎马步的时候,目不斜视,哪像顾宝莛这个小家伙,扎着扎着就差不多跟蹲着一样了,双手也没有垂直身体向前,而是累得手肘都放在膝盖上,两只小手捧着脸蛋,好奇宝宝一样看着三哥。
老三余光瞥了一眼小七,已经没有脾气让小七规规矩矩的扎马步了,索性不管他,也不说话,就让小七在那儿干着急。
顾宝莛‘哼’了一声,蹭到四哥哥那边去扎马步——准确说是蹲着——对和自己更亲近的四哥哥说:“四哥哥,昨天云庐神医到底怎么说的呀?我昨天出门没有听见,你给我学学吧。”
谁知道顾宝莛用期待的目光看了四哥哥半天,也只得来四哥哥一句:“云庐神医医术高明,断不会出错,约好了今日再诊一次,然后进行治疗。”
这就没了?
顾宝莛勉强被堵住了嘴,但心里却打定主意到时候非要围观云庐神医给大哥治病才行!
他好歹是个现代人,总有点儿用处吧。
正这么想着,老爹带着大哥二哥都回来了,顺道居然将他男神一家也带了过来。
顾宝莛眼睛一亮,再度看见神颜天团聚首,简直心旷神怡,一大早就被老爹闹醒的怨气也散了。
尤其他男神今天还换了一身比较专门用来方便行动的剑袖束腰短衣、宽松长裤绑腿靴,颜色靛蓝,那腿,那腰,和老爹那精瘦身材相比简直不相上下!
一眼就发现顾宝莛又对着自己父亲眼睛放光,薄厌凉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顾宝莛,大概是视线过于明显,顾宝莛这才心虚的收回目光,脸蛋通红的在心里碎碎念:可恶,看什么看,没看过颜狗吗?
人家薄厌凉小朋友还真没见过。
“嘿,小七狗儿,你蹲坑呢?给我好好扎马步。”顾世雍跑完一圈了,面上落着不少汗珠,呼吸却依旧很是沉稳,一进门就瞧见小七那副软绵绵的样子,哭笑不得之际,对薄先生说,“这个七狗儿,不成样子。”
顾宝莛羞窘得不行,才不想给男神留下不好的印象,连忙准备好好扎马步,可谁知道小身板根本不配合,腿直接软了,一屁股坐地上,半天起不来。
顾世雍快步走过去,把似乎是因为丢了面子所以委屈巴拉的小家伙抱起来,评价说:“弱不禁风,还有脸哭。”
顾宝莛立即把眼泪憋住,说:“我太累了嘛。”
“睡觉累着你了?”顾世雍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转眼看见薄先生让薄厌凉也去运动一下,那薄厌凉二话没有,开始趴在地上做俯卧撑,见小孩做得不错,便对薄先生道,“厌凉这身子骨不错。”
薄先生简单陈述说:“平日里,小犬背上还要压一块儿石头,如今已经加到二十斤了。”
“哟,真是不得了,怪不得比小七看起来都要高一些。”
顾宝莛一脸不敢置信,开什么玩笑,薄厌凉这个小朋友充其量五岁,体重最多四十斤,怎么可能扛起一块儿自身重量一半的石头做俯卧撑?!
“七公子不信的话,可以坐上去试试,你坐上去,厌凉大概可以做十个起伏。”
薄先生话音一落,老爹就把自家小七放了上去,顾小七当即就听见自己屁股下面的薄厌凉闷哼了一声!
顾宝莛战战兢兢,生怕把薄厌凉坐死,薄厌凉小朋友却在这个时候,当真慢慢背着顾宝莛做了几个俯卧撑,除却偶尔手臂晃动得厉害,实在是非常不得了!
同样活了五年,鬼知道薄厌凉是吃什么长大的,也太变态了!
顾宝莛心情复杂,等薄厌凉刚好背着自己做了十个俯卧撑就倒在地上起不来后,顾宝莛还没来得及赞叹地夸一夸薄厌凉小朋友,就听见老娘喊自己去喝点儿粥,填填肚子的声音。
“来啦!”顾宝莛连忙响应号召,腿也不软了,屁颠屁颠跑过去。
老爹简直无奈,和薄先生说:“见笑了。”表情却毫无责备之意,甚至纵容不已。
顾宝莛已经毫无形象了,自暴自弃:是啦是啦,我就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作者有话要说:小七:反正我还小,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可是要混吃等死一辈子的逍遥王爷!
命运:不,你是皇帝。
小七:……哭给你看哦。
第22章 美男┃约九百六十八公里。
老顾家很少在这个时候还能有浓稠的小米粥喝,不过老爹回来的时候带了无数的粮食,大概也就能够享受一把吃早餐的感觉。
顾宝莛期待得很,早早规规矩矩的招呼跑完步的智茼跟自己一块儿坐下,看薄厌凉一个人呆在那儿,想起自己答应老爹要好好照顾薄厌凉这个小朋友的承诺,立即走过去,拉着薄厌凉坐在自己的左手边,还顺道给薄厌凉介绍说:
“厌凉,这个是我的侄儿,你跟我一块儿喊他智茼就好了。”
薄厌凉知道智茼,昨天晚宴的时候,他们就坐在邻座,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过话罢了,他恭敬的行礼,说:“见过智茼公子。”
智茼小朋友记得昨夜娘亲的话,要自己好好和这个薄公子交好,可他该怎么和人交好?
智茼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是个没有朋友的人,鲜少与同龄人在一起玩耍,唯一的同龄人小叔是个喜欢主动拉着他一块儿玩的性子,他似乎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小叔,所以他现在该说些什么吗?该笑一笑吗?
智茼心里在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动作迅速的对着薄厌凉点了点头,薄厌凉得到了回应,便没有再看智茼,等智茼下定决心要开口和薄厌凉交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错过了时机,便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死死抿着唇瓣,无法自拔地陷入无尽的自责与后悔中。
可小叔接下来一句话却直接峰回路转:“智茼,爹说让我照顾厌凉,但我下午有事,你帮我陪他玩好吗?”
智茼受宠若惊,咽了咽口水,生怕再错过这个机会,让娘亲失望,忙不迭地点头,可点完头,又觉得自己点得太快,若是让薄厌凉发现自己过于殷勤可怎么办?
他不该表现得太殷勤,娘亲今天早上放他出来和叔叔们一块儿运动的时候,才嘱咐过,不能被看出来自己非常想要与薄公子结交,要自然。
他现在非常不自然啊!
哪知旁边的薄公子似乎根本没有对他有过多关注,只是对小叔说:“我不需要照顾。七公子下午要做什么?”
顾小七歪了歪小脑袋,说:“秘密。”
薄厌凉慢悠悠地道:“你六哥的秘密?”
顾小七震惊的看着薄厌凉小朋友,心想这可真是个小怪物,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处理六哥的事情?
“一起吧,说不定会打起来,如果你一个人会受伤。”薄厌凉平静的陈述。
顾小七愣愣的看着薄厌凉小朋友,说:“那你不怕吗?”
薄厌凉道:“我不会受伤。”
这真是自大狂才会说的话,但介于这货刚才背着自己做了十个俯卧撑,顾宝莛也就无话可说了,道:“其实我不崇尚暴力,能不打架就不要打架,咱们告家长也是可以轻松解决问题。”看玩笑,老爹现在什么身份,绝对妥善解决!
薄厌凉小朋友沉默了片刻,很想说:你会失败的,孩子之间的问题,应该在孩子中间解决,告上去只会让他们更欺负你六哥,甚至是变本加厉的欺负,排挤。
但见顾七公子那样信誓旦旦充满自信,也就垂下睫毛,不做反对。
他们两个嘀嘀咕咕,似乎将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融入其中的智茼给遗忘了,但很快顾宝莛又拉着智茼加入他的话题,只是说的不再是六哥的事情,说的是大家过不了多久就要搬家的事情。
刚好薄厌凉小朋友从随军千里,从京城而来,可不正是现成的答案?
说这里距离京城到底有多远呀?
薄公子答:“约九百六十八公里。”
从这里出发到京城,需要多久呢?
薄厌凉回答:“快马十天可抵,大军日夜兼程步行需要二十天,若带家眷,除去休整时间,需得一月余。”
那京城的房子大不大?人多不多?
薄公子淡淡说:“京城乃国之中心,人自然是很多,房屋和稻粱城相比也更加密集,道路平坦,铺着青石板。”
去了以后能不能还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呢?
这话是顾宝莛小朋友问的,他仿佛最是在乎这件事了。
薄厌凉卡壳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用词的准确,随后声音冷静地道:“按照前朝惯例,未成家的皇子都会住在皇宫你大约会跟着你母亲再居住一段时间,十岁时搬入东西五所,及至成年由内务府分封王府。”
三个差不多大的小家伙凑在一块儿一本正经的说话,顾世雍等人瞧见了,均是相视一笑,觉得可乐。
老顾家的院子摆了两张桌子,一张坐着顾家成年的男子和顾杨氏、柳如琴。
另一张坐着一群半大孩子,除了顾家老六。
原来顾宝莛和薄厌凉、智茼等开饭的时候,六哥哥早已又发挥了他那透明人的体质,跑了个没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