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迎着暖阳婉莹前往养心阁交卷。
只不过她的答案不在夏妙玄给出的范围。
夏妙玄听后勃然大怒,坚决不许。
婉莹不解,质问夏妙玄:“凭什么天赐就不行哩?”
夏妙玄便耐心解释,在他看来,天赐无钱无权,更没有事业,配不上婉莹。
他又提醒婉莹,神龙教和圣毒教都对天赐虎视眈眈,天赐得罪了太多人,不会有好结果。
夏妙玄轻叹一声,又使出了杀手锏。
“百年之后这片基业我迟早要交给你,你需要的郎君是一个能够安心辅佐你的人。但天赐不行,我看他眉宇之间有宏图大志,他注定要一生颠沛,惊涛骇浪!”
夏妙玄说的道理婉莹不是不明白,甚至这些东西她曾经想过无数遍。
但她终究败给了自己的心,败给了心中最深沉的爱恋。
婉莹沉思片刻,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女儿不在乎这些,我看中的是他的人品。我认定了他,此生不改。”
夏妙玄听婉莹这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爱妻,她当年也常常这样说。
他没有想到多年之后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话,听起来竟然是这般的刺耳。
夏妙玄背着手,怒气冲冠,“这门亲事我决不会答应。选谁都行,就是不能选他。”
婉莹眼中满是泪水,却强忍着让泪珠在眼眶打转。
她望着夏妙玄,登时想起了母亲口中常常提及的外公。
当初夏妙玄家道沦落,后来阴差阳错遇上了一位官宦小姐。
也许是人群中多看了一眼,那位官宦小姐再也没能忘掉夏妙玄容颜。
两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渐渐有了感情。
为了这段感情,她千方百计劝说自己的父亲。
但身为九品知县的父亲对一穷二白的夏妙玄十分轻视,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官宦小姐无奈只好以死相逼,绝食反抗。
眼看女儿瘦成了皮包骨,知县依旧咬紧牙关不同意。
最后小姐奄奄一息,她的妹妹心疼不已,悄悄托人捎个口信给夏妙玄。
夏妙玄便连夜闯入县衙,将小姐带走了。
两人为了感情抛下了世俗一切,双宿双飞。
“为什么爹当年为了感情抛下了这些,如今却让女儿为了这些抛下感情?我不懂是爹变了,还是娘当年看错了爹?”
婉莹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惊得夏妙玄面色刷白。
当初的事他历历在目,如今婉莹旧事重提,他难免伤感,心中郁结。
“你……你这丫头,竟然拿我和他比。”夏妙玄气呼呼地坐在檀木椅上,“我当年叱咤商界,能养活你们母女。他能养活你吗?哼,他能养活他自己就不错了。”
夏妙玄说的是实话,当初他虽然抛家弃族,但凭借超群的经商头脑硬是在商界杀出一条血路,拼出一片天地。
如今天赐一无所有,又遭到各方追杀,自己生存都是问题,又拿什么保全婉莹?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又如何养活婉莹?
婉莹摇摇头,“女儿不用他养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夏妙玄无可奈何,只好拿出镇山法宝。
“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我来操办,你不要过问了。”
婉莹大惊,这座父权的大山终究还是压在了她头顶,让她透不过气。
婉莹脚步沉重,挪出了养心阁。
望着明媚的阳光,她的心情却越发沉重。
她慢慢步回了春莺阁,换了一身浅紫色腰襦裙,衣袂飘飘,宛如仙人。
耳坠金镶玉珠,头插簪花步摇,步摇下坠蝴蝶玉片,看起来清新脱俗,别有情致。
婉莹来到长生阁,借口游览夏园,带走了天赐。
天赐望着婉莹这一身精致打扮,只觉如沐春风。
婉莹凝眸一笑,“怎么了?”
天赐轻轻微笑,“此人只应天上有,世间哪得几回闻?”
婉莹忍不住一阵得意,便带着天赐往前园而去。
走在青石板上,两人有说有笑,十分惬意。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天赐愣了一会,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
此时婉莹突然发问,让他不知所措,也让他懒散的神经重新紧绷了起来。
他不愿面对,却终究不得不直面命运。
“随风漂泊吧。”
婉莹凝望着天赐,“带上我吧,我们一起!”
天赐面色凝重,望着婉莹充满期盼的双目,却不忍拒绝。
他伸出右手轻轻拈去婉莹头上的树叶,点点头。
二人相视一笑,算是把名分定了。
天赐牵着婉莹的手,婉莹紧紧十指扣,两人一起从后园直奔前园。
婉莹先是带着天赐拜访了前园北四位楼主。
四位楼主是逍遥阁最高阶教士,常常参与逍遥阁重大事务决策。
“关师父,这位是天赐。以后他会辅助我处理一些事情,还望师父多多照顾。”
婉莹细细介绍,几乎每到一处总是一样的说辞。
天赐明白她是想培养他的人际关系,为将来铺路。
但他不知道婉莹还藏着更深的心思――棋盘对弈。
这盘棋已经开局,一方是夏妙玄,一方是婉莹。
双方都在做最后的部署,如今夏妙玄已经将婉莹逼到墙角,婉莹现在做的便是绝地反击。
婉莹带着天赐又来到四位塔主处,同样介绍了一番。
四位塔主地位仅次于四位楼主,偶尔参与阁中重大事务决策。
然后两人直奔前园中,这里住着六位轩主,其中就有落日轩主裘莫言。
当裘莫言望着婉莹带着天赐前来拜访时,心下咯噔一下,面色微变。
两人有说有笑,眼中流露出宠溺的眼神,裘莫言在一瞬间已经明白了婉莹的用意。
“小主放心,日后属下必定竭尽全力帮助天赐。”裘莫言轻轻弯腰。
婉莹点点头,“我代天赐谢谢你了。”
裘莫言目送婉莹离开,长叹一声,心有不甘。
他一咬牙,直奔养心阁而去。
一上午婉莹带着天赐将整个夏园走马观灯似地逛了个遍。
每到一处,便将天赐介绍给众人认识。
所以半天功夫“天赐”二字已经响彻夏园。
众人都惊叹不已:没看明白的,感慨天赐实力不凡,年纪轻轻便受到小主重视;看明白的,感慨他命好,刚来到逍遥阁便被小主看上。
婉莹的局已经布好,只等父亲出招。
夏妙玄正在养心阁接见裘莫言,听完他一番报告,夏妙玄怒不可遏。
待裘莫言退去,夏妙玄立刻命人召婉莹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