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太久,现在还说不上确切的时间。”
罗望舒有点奇怪地看着他大哥。自从罗靳星从军以来,帮助联合国的抗战和任务不在少数,这些不应该跟他报备才是。
“你跟爸爸说过了?”
“望舒。”罗靳星放下刀叉,他英俊的脸上难得显出点犹豫,“等我这次回来,我就要结婚了。”
罗奠山正在喝茶,被破门而入的罗望舒和追在后头的罗靳星吓了一跳。在他们家,罗二是被最惯着的一个,同样的戏码他这些年不知看了多少回。罗二把门摔在罗大面前,将束手无策的罗大晾在门外头。
罗老爷不动如山地坐在堂前喝茶,见罗大垂头丧气地走来,做了个询问的眼神。
“那件事。”罗靳星在罗奠山身旁坐下,自己斟茶,“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为什么他是最后几个知道的。”
罗老爷不以为奇:“说了早点和他讲。”
罗靳星见罗奠山那副高高挂起的模样,心说你不也自己不说只让我去说。
“那他现在对自己的事又是什么态度?”罗奠山又问。他在这上面屡屡碰壁,已经不想亲自出马跟罗望舒谈论。
罗奠山还是摇头:“我看他还是没开窍。”
房间里的罗望舒并不知道外头两人又谈论起他的终身大事,他眼下心里只想着大哥的终身大事。刚才饭吃了一半,罗靳星把结婚的消息刚抖出来,罗望舒就不干了。黑着脸再三忍耐,把牛排切得难看,最终忍无可忍扔下刀叉起身便走。
他知道罗靳星迟早要结婚,会离开这个家,离开他身边,自己恐怕也一样。即使现在负隅顽抗,但也说不清到底还能顽抗多久。父亲也好,大哥也好,总有一天不再是他的庇护。就像现在,罗大的婚期就是他看到的第一个预兆。
他不喜欢罗靳星谈论婚事时的态度,像告知一则通告,不是雀跃的,快乐的。他的眼睛不会发光,他的话里没有温柔,他甚至闭口不谈结婚对象,只与他说这一件事实。他大哥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人,罗望舒早就知道。罗靳星是那种会在面包和爱情里选择面包的人,但是罗望舒不是,他被罗奠山惯得很‘坏’。他觉得自己的生气里塞满了难过。
听程响说,他那个Omega朋友到底是对周焰死心了,两人这算彻底断掉。梁夕云黯然伤神,很快会离开潘多拉港。究竟是自己想离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就很难讲。
程响跟罗望舒说话时他才刚起床,咬着牙刷双眼迷蒙,听到梁夕云的名字没反应过来。程响夸张地说不是吧,你这也太不走心。
罗望舒慢吞吞地漱口后,才对程响说了那天在健身场地看到的事,以及厉瞻江竟然亲自来找过他的事。
“你是不是查他的时候露出什么破绽了?”
程响叫冤:“我很小心谨慎,屁都没查出来好吗?就算露出什么破绽,老厉他也是来找我不是找你。”
罗望舒没什么精神地去了国会厅。家里的事,工作上匪夷所思的事,让他有点烦躁。春天已经到了尾巴,推开窗,风中隐约捎来夏天的气息。
周三,罗望舒终于见到了厉瞻江,他之前的诸多猜测都作废,厉瞻江找他,为的真是公事。
厉瞻江今年五十岁,在生物工程和军事上都有作为,联合国政府的许多成就中都有他的参与,是个进可提枪,退可提笔的厉害人物。罗望舒见到本人时微微讶异,他看上去最多四十岁,正值壮年雄姿勃发,带有一种洗练后的气度。
“老罗的二公子,听说上面对你的工作评价都很高。”厉瞻江跟罗望舒打招呼。
他是个Alpha,身上却不带一丝信息素味道,大概是来之前妥帖地用了掩盖剂之类的东西。罗望舒跟他说起话来,分寸的当,张弛有度,聊了片刻厉瞻江的目光便赞赏起来。打交道是他擅长的东西,即使面对厉瞻江有压力会紧张,也全都被他藏在心里。
厉瞻江的来意明确,人口以及性平衡这一块都归罗望舒的机构管,而厉瞻江在生物工程这方面的研究与开发,必然带来技术与政治民生上结合的需求。
“听说这次‘冷却’也经过罗家,研究院还有许多其他成熟技术,我这次来也是代表国会上层想促成几个项目。”
他转身跟后面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罗望舒就再一次见到了西装革履的周焰。
相比那天私人会谈,今天的周焰更加规整,一丝不苟,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完全是中规中矩。罗望舒在心里暗笑一声,腹诽这是第几次了,未免也太巧了。
“这是生物工程研究院技术部的周焰,合作呢,主要是跟他们这边,你们有任何问题以后可以慢慢沟通。”
罗望舒笑着跟周焰打招呼:“以后?”
周焰开了口,依旧是低醇的嗓音:“要想有政策上的结合,还需要彼此加深了解,厉先生的意思是,从下周起我会留在这里,跟罗先生的工作配合,深度了解下工作情况。”
的确需要彼此加深了解。
罗望舒说:“厉先生放心,我这边会好好配合。”
厉瞻江笑着与罗望舒又攀谈两句,起身离开。与他交换联系方式时,罗望舒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这不安直到厉瞻江离开后,他才追上远远落在后面的周焰。
“周焰。”
“罗先生。”依旧是那副不远不近的态度。
罗望舒说:“我们好歹也见过几次,打官腔就算了,私下需要这么不冷不热的?”
周焰没回话,罗望舒有种感觉,他的礼节与板是用来和他保持距离,而并非出于真正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