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如此,谢小江的节俭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魏宇寰道:“不知道怎么花就学着去花。你现在学的是金融,手上最不能缺的就是钱,否则就算以后有钱了,畏手畏脚的也搞不好投资,做不出正确的判断。”
谢小江心神领会:“你的意思是让我学以致用?”
魏宇寰:“聪明,学校里教的东西都是纸上谈兵,股票、证券、理财、投资,这些都需要在实战经验中找到正确的感觉,我给你的钱你可以去学着炒个股,买点外汇和黄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谢小江担忧道:“亏了怎么办?”
魏宇寰:“你好好把这学期的书看了,就知道把钱存在银行里等于是在贬值,亏了很正常,学习本就是要交学费的。”
谢小江仔细思考着魏宇寰说的话,竟然无从反驳:“我会研究看看的,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你。”
魏宇寰笑道:“嗯,别有压力,你在学校里社交也要花钱,只管花着,不够问爸爸要。”兜里有钱的校园生活才是最意气风发的,谢小江以往人生里缺失的东西,魏宇寰都要弥补给他,让他知道,有自己介入后,他的人生会有多大的改变。
谢小江依恋地蹭了蹭魏宇寰的脸:“我知道了。”反正他欠魏宇寰的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还得清的了,这辈子还很长,他都记着,以后一点点报答。
短短几个月,谢小江就认识了不少“朋友”,之前学校里有什么事都是魏宇寰打点过关系的辅导员亲自打电话通知他的,现在他每天收到来自同学汇报的各种校园信息都看不过来,所有活动和上课事项自然也能在社交网络上第一时间获知。
然而世事并非如一帆风顺,谢小江想想的象牙塔生活也不是那么无忧无虑。
不知道是谁通过逆天手段得知谢小江是投资入学的学生,名校的入学条件本来就苛刻,谢小江这样走后门入学太犯规,一时之间便成了寒门子弟的众矢之的。
不过这事倒也还好,大多数看不惯谢小江的人只敢在暗中吐槽中伤他,表面上还是一副虚情假意的热情模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消息没流传多久,又有更不堪的流言在校园中开始传播,几乎让所有原本对谢小江趋之若鹜的同学们对他避之若浼。
谢小江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只是见很多同学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上课时他的周围也会自动空出一圈。
直到过了两天,谢小江孤零零地上完课去食堂吃饭,一个以前跟他关系还不错的赵同学忍不住跟上去,悄悄问:“谢小江,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谢小江一头雾水。
这人名叫赵岩,他盯着谢小江,小声问道:“有人说你是MB,是不是真的?”
谢小江愣了愣,傻乎乎地问:“什么是MB?”
赵岩差点摔倒,他轻咳了一声,面色古怪道:“MB就是Money Boy,俗称男|妓,一般靠卖|身赚钱。”
谢小江闻言色变,整个人都有点蒙:“你、你听谁说的?我怎么没看到过?”
赵岩挠挠头,尴尬道:“校园网是没人发,管理员会□□的,是有人发短信告诉我的,说你那个哥哥根本不是你的亲哥哥,而是包养你的人,很多同学也都在传,我也不知道最先传出来的人是谁。”
谢小江浑浑噩噩的,突然什么胃口都没了。
赵岩见谢小江这反应,更加确信了自己心底里的那个“猜想”。
不过,他非但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还一脸同情地安慰谢小江道:“谢小江,你放心,就算你是,我也不会歧视你的。”
谢小江本能地摇头反驳:“我不是……”
赵岩料到了谢小江否认,这么见不得光的事,就算是真的又有几个人有勇气承认?
“我相信你的,其实,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感觉你特别淳朴,又没什么架子,特别能让人产生好感。”赵岩腼腆地笑了笑。
谢小江有点感动,正想说一句“谢谢”,却听赵岩话锋一转道:“但是,你每次提起你‘哥哥’的时候,表情都会很不一样,你会笑,很甜蜜的那种,你懂吧……所以,我一直怀疑,你可能是个gay。”
谢小江:“……”
作者有话要说:一
☆、031.亲亲就好
031.亲亲就好
和魏宇寰在一起,谢小江早已默认了自己的性向。可这种关系对外界来说还是太特殊,所以他们从未公开过,只有魏宇寰亲近的几个朋友以及司机先生寥寥几人知道。
谢小江惊讶于赵岩的敏感,也不无紧张,不知道赵岩在这种时候挑明此事有何深意。
赵岩耸耸肩,又道:“其实我也挺反感同学们说起MB时的态度,MB又没招谁惹谁,虽然他们的行为的确有违道德,但又不是罪大恶极,我相信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存在的理由,谁都不应该遭受无故的排挤和非议。”
赵岩的话让谢小江深有感触,他想起了在“含苞”工作时认识的那些姑娘们,她们大多数人出身都很可怜,她们伤痕累累地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到这个大城市里来,做着最让人不耻的工作,数着微薄的收入,迷茫又容易满足,脆弱但又认命。
的确有人贪财,为了更多的钱,为了虚荣,一步步深陷。可是,倘若她们从一开始就能好好地做人,有幸福的家庭,能接受正常的教育,谁会甘愿去出卖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呢?
“是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谢小江感慨道。
同在一片蓝天下,可每个人所处的世界都是那么得不同。如果没有魏宇寰,谢小江也一样还在社会的最底层摸爬滚打。
赵岩没有再刨根究底地问下去,他也不顾别人的视线,主动拉着谢小江一起去吃饭。
在谢小江看似“众叛亲离”的情况下,赵岩这番掏心的举动让人心头一暖,虽然他也被流言影响得不轻,但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并比平时更加亲近谢小江,着实不易。
谢小江的心情好了点儿,吃饭时,他突然纠结道:“赵岩,我说我哥的时候表情真的很奇怪吗?”
赵岩正在啃一只鸡腿,闻言一边吞咽一边点头道:“是啊!”
谢小江捏了捏自己的脸,疑惑道:“哪里奇怪啊?”
“就是经常傻笑,特别傻的傻笑,就像这样,”赵岩咽下鸡腿,学着做了一个“傻笑”的表情,他人长得没谢小江可爱,还吃了一嘴的油,这一笑,猥琐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谢小江抱了抱自己的胳膊,赶紧皱起眉头揉捏自己的脸,用手掌扒拉着自己的脸皮,想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
赵岩被他这样子逗笑了,忍不住劝道:“谢小江,别管别人怎么看啊,人的嘴巴和大脑是管不住的,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啦。”
听了这句话,谢小江突然间释然了很多,对赵岩也算是彻底放开了心怀。
可是,虽然在赵岩面前否认了这段流言蜚语,谢小江却很慌,毕竟魏宇寰确实是给了他很多钱,他们也确实总在发生关系,表面上看,他们就像是那么回事儿。
只是换了一个糟糕的定义,就像是要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当晚回到家,谢小江也没跟魏宇寰提起这些,因为他知道,就算跟魏宇寰诉苦也无济于事,就像赵岩说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怎么说他们是拦不住的,恐怕他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魏宇寰最多安慰安慰他别胡思乱想,可这一次,他的自卑与苦恼不是魏宇寰的安慰和解释可以化解的,他得靠自己去想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内心的不安,这一晚谢小江特别想和魏宇寰做。
吃过晚饭,两人就滚在一起缠绵,谢小江足足要了三次,还有些意犹未尽。
激情过后,他筋疲力尽地趴在魏宇寰怀里,用手指划着魏宇寰的心口。
魏宇寰察觉出他反常,低沉道:“怎么苦着脸?不舒服?”
“没有,很舒服~~”谢小江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不想动。
“那怎么了,学校里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了么?”魏宇寰垂眼,瞥见谢小江水亮的双眸里透露出几缕少见的忧伤。
“魏宇寰,你喜欢我吗?”谢小江突然问。
魏宇寰胸膛起伏,难以抑制地闷笑起来:“宝贝,我都快被你榨|干了,你说我喜不喜欢?”
谢小江蠕动着身子往上挪了一寸,抱着魏宇寰的脑袋,小猫舔|奶似的伸出舌头轻舔魏宇寰的唇,小声道:“我也喜欢你。”
魏宇寰从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压着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发出充满爱意的叹息。
一吻结束,魏宇寰亲昵地抚摸着谢小江的头发,沙哑道:“小傻瓜,今天怎么这么欲求不满?还想要么?”
谢小江用力抱紧魏宇寰,用柔软的嘴唇碰了碰魏宇寰的胡渣子,咕哝道:“不要了,亲亲就好~”他可不想真把这个老男人给榨干了,怪可怜的。
魏宇寰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哄小孩睡觉一样,谢小江眯起眼睛,发出舒服的哼声。
汲取魏宇寰给予的温暖,谢小江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突然间,他觉得去纠结那些定义毫无意义,MB也好,情人也好,还是什么其他的身份称号,有什么所谓呢?
魏宇寰爱他,他感受得到,这就是真正的事实。
想通了这件事,谢小江豁然开朗地继续我行我素,反正他走读,平时和同学交集也不多。
重返校园,谢小江珍惜着眼前的一切,所以用心去体验一切未曾体验过的,但他不会忘记自己上大学的主要任务,那就是努力学习。
其他东西,友情、人脉、社交,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关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大多数东西都基于魏宇寰为他创造的条件上,而他还没有什么资本凭借自己的能力去交朋友。
除了赵岩,他算是谢小江上大学后第一个认可的“真心朋友”。
因为赵岩之前的那番话表露出他不会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所以谢小江相信,不管自己是个辍学青年、迎门童还是快递员,赵岩都会把他当朋友的。
匆匆忙忙地,大一的第一学期就在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束铃声中告一段落了。
大学里考完试就意味着放假,学生们自行整东西回家过年就行了,成绩要等过了年才会公布。
学生们欢欣雀跃地走出考场,一个个脸上都露出“解脱”的表情。
谢小江也一样,因为怕自己跟不上这群高分考进名校的学霸同学们,这学期他没少勤奋刻苦,大周末也拉着魏宇寰给自己讲金融案例,搞得魏宇寰也被他带的一起上进起来。
期末前复习那半个月,他压力大得不行,有一天在书房里背《金融经济学基础》的重点,被晾了几天的魏宇寰忍不住推门进来想跟他亲热亲热,谢小江一炸毛把他轰出去了。魏宇寰欲哭无泪,只能寂寞空虚冷地祈祷着谢小江这段修罗期赶快过去。
如今考完试了,谢小江总算松了口气。
他刚围上围巾,赵岩从后面追上来道:“卧槽,这门考试太难了,完了,不知道我会不会挂。”
谢小江瞪大眼睛道:“你不要吓我,我都答了啊,真的很难吗?”
如果换个人这么说,赵岩只想飞起一脚把他踹到天边去!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谢小江,相处了小半年,赵岩已经跟他混得很熟了,知道他绝不是会装逼的人,不但如此,刚才谢小江感慨的那句话,估计还是他发自内心的……操,这才更他妈让人蛋疼啊!
赵岩郁闷道:“谢小江,恭喜你,你已经稳稳地拉住了我的仇恨!”
谢小江还一脸忐忑地在边上回忆考试题目和自己写的答案,确保没有答非所问。
赵岩无奈道:“算了算了,不提了,反正成绩二月底才出来,过完年再说。”
两人边聊边往校外的小餐馆走,谢小江考完试心里高兴,想请赵岩下个馆子。
赵岩是湖北人一个小地方考过来的,他家境很一般,在家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所幸他们的父母是人民教师,故此虽出寒门,但赵岩气度大涵养好,三观也非常正。
起初谢小江见赵岩长得“老成”,以为他年纪会稍稍大一点,没想到这个赵岩也和别的同学一样,比自己小了整整三岁。那之后,谢小江就下意识地把他也当小弟一般对待了。
赵岩每个月生活费不多,谢小江还时不时起兴请他吃饭。
到了校外的小餐馆,谢小江点了三个炒菜,叫了一瓶十八块钱的红星二锅头,问赵岩要不要一起来一点。
赵岩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一口都喝不了!”他是“一口倒”,完全不会喝酒。
谢小江不勉强他,问他寒假什么打算。
赵岩:“我弟最近快中考了,现在还没放假呢,我回去得跟我弟挤一个屋子,怕打扰他复习,所以打算在S市多留两天,上图,等宿舍关门了再走,你呢?”
谢小江:“哇,这么用功啊!带我一起!我跟你一起看!”
赵岩:“好啊,那咱们一块儿上图书馆呗,不过你住哪儿啊?离学校近吗?”
谢小江:“近的,就在那个春江花景苑,来学校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说到“春江花景苑”时,谢小江他们隔桌的一个青年突然抬头看了过来,不凑巧,那人正是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