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历五千零六十五年二月,大秦兴兵伐楚,十万大军通过传送阵,耗时一个多月,终于尽数抵达前线,与南疆军团会合。三月二十九,秦军出兵大举进攻,鏖战数日,全歼楚国北方军团四十万人,继而突破楚军三道防线,破城八十有九,五月,秦军偏师攻入赤阳王领,尽诛赤阳王以下一千九百八十九名王族,七月,楚国中央军团与秦军会战于大楚帝京之外,激战十日,五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楚京被破,大楚北方尽数沦陷,楚国上表称臣。
这一场大战从一开始就吸引了各方的注意,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和大秦争锋数千年的楚国,居然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丢掉了三分之一的领土,而且军中精锐尽丧,一下从昔日的大国变成了五国中垫底的存在,更是不得不称臣纳贡。这样的事实,已经不仅仅是令人震惊,而是让其他各国开始感到恐惧,原本蠢蠢欲动的梁魏晋三国一夜之间偃旗息鼓,纷纷派使向大秦示好乞和。
然而这种和平并没有维持多久,三年之后,楚国与梁国因为边界发生纠纷,大秦以楚国宗主的身份悍然出兵,两国南北夹击,三个月的时间,梁国便告覆亡。时隔半年,刚在灭梁之战中得到不少好处的大楚向秦廷递上降书,愿意献土归顺,放弃国号,永为大秦臣子。紧接着,秦国大军突破秦晋边境,长驱直入,五个月的时间,大晋国便成为了历史。
此时的魏国三面皆在大秦包围之下,已经是无力回天,在连吃数场败仗,主力折损过半之后终于宣布归降。至此,除了西疆蛮族和北疆各族的领地,各国正式一统,各地诸侯纷纷被削权夺地,秦廷的中央集权空前强大,整个大秦如日中天。
如果只是这样,在场的不是大秦人,就是和大秦有着密切关系,当然乐得见到这种情况,就在四国灭亡之后不久,秦皇突然下旨,大秦受命于天,理应敬奉天地以谢其恩,传召各地,征集民夫工匠,在帝京郊外建造祭天台。台分九层,高九百九十九丈,周长九千九百九十九丈,全数用上好黑铁石垒砌,其间镶嵌奇珍异宝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台上设九十九根以各种珍稀金属熔炼铸就的通天柱,上承天命,永镇大秦。
这样的工程,别说在下界,就算在上界也绝对称得上浩大,已经不是劳民伤财这么简单,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亡国之举了。消息一出,天下为之哗然,一时间,民夫工匠络绎于途,各地官吏为了收集材料横征暴敛,包括大秦本土在内,百姓们被搅得鸡飞狗跳,民不聊生。大臣们纷纷进谏,却被尽数驳回,更有上百人因此被杀,而更为严重的是,就连兴王秦震也因为屡次劝谏而被废除了皇储之位,如今已经被囚禁于宗人府内。
“秦皇虽然算不上英明神武,但也绝对不是能够做出这样疯狂举动之人。”消化完所有的信息,秦嫣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件事一定另有蹊跷,要么是有人迷惑了秦皇,要么就是他已经被人胁迫。”
她在大秦为官多年,秦皇的行事风格,脾气秉性都颇为了解,这位皇帝或者在大秦历代君主中排不到前列,却也绝对不是倒着数的,开疆拓土,缔造盛世固然不可能,*也肯定够不上。如今做出这样的举动,十有八、九不是出自本意。
秦傲回归的消息被严格封锁在大秦的少数高层中间,当年圣龙教武者突袭傲剑侯府,宁千里和青老不敌,只得逃回在皇宫下面的星辰定鼎阵,此后青老为了救秦嫣姐弟而离开行险一搏,宁千里却则一直留在大阵里养伤,直到不久前从里面出来,没想到刚一现身,就发现帝京的气象大变,推演详查之下,更是发现了诸多异常,这才给青老发信求助。只是他不敢露面,在暗中调查,固然得到了不少真相,对于秦傲的存在这等绝密却是一无所知。
“大秦能够横扫诸国,主要仗着三点,一是对手的精英武者往往在战前折损大半,二是使用了全新战阵,几个小卒仗着阵势就可以斩杀敌方将领,战斗力提升十数倍。最重要的则是第三点――一各国境内本已荒废的传送阵突然间全部修复,而除了大秦,各国居然对此一无所知,以至于往往被出其不意地抄了后路甚至直破帝京。以大秦的实力,绝不可能做到这些,后面一定有其他势力支持,而他们支持的目的,恐怕正是为了建那座高台。”
青老分析得颇有道理,整个人却显得忧心忡忡。宁千里担当大秦国师多年,对其感情颇深,如今秦皇被神秘势力操控,他势必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详查到底,但对方所展现的实力显然远远超出了他能够抗衡的范围,此举不啻是以卵击石,稍一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他和宁千里同为星神宗下界分支仅有的两个传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感情颇为深厚,难免会担心自家唯一师弟的安危。
“既然如此,就不要耽误时间。”雷烈淡然说道:“不管帝京那边出了什么事,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真有什么人躲在幕后操控秦皇,兴风作浪,出手除掉也就是了。”
对的实力带来绝对的信心,如今的雷烈,除了那久未露面的战帝,整个天荒的势力,就算掌控上界的几个超级势力也是举手可灭,区区下界一个帝国,哪怕表现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应有的范畴,也绝不会被他放在心上。要不是自己在那个国家生长了二十几年,而自己这些亲朋里面有不少也是大秦之人或者与之有关,他还真未必愿意管这档事。
青老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出身上界星神宗,远比秦威等人更了解一个帝级强者意味着什么,除非秦皇背后之人是战帝,只要有雷烈出面,任你有千种诡计,万般手段,都只会是土鸡瓦狗。
穿越空间即使对战神境强者也并非易事,对于雷烈来说却不过是举手之劳,单手一划,混沌空间和天荒之间的空间壁垒自动向两边分开,一道空间之门悄然出现。雷烈打头,荡决断后,众人随即鱼贯走入其中。
这种世界之间的空间穿越不同于同一世界内的穿越,更是和众人脱离训练场时那种被雷烈简化了无数倍的穿越有天壤之别,战神境以下的武者如果没有当初雷烈那样的强悍肉身,在无人护持的情况下唯一的结果就是变为齑粉,不过如今有雷烈庇护,这一趟空间旅程却是无惊无险,惬意得就像到郊外游玩。
除了打开空间壁垒需要的强大力量和穿越时承受的巨大压力,时空的不确定性是空间穿越最大的危险因素,侯级高手如果没有显著的坐标,有七成的几率会因为神识无法找到目的地而在穿越时迷失。以雷烈帝级的神识,当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加上有青老借助星神烙印指点方位,片刻之后,众人已经踏上了大秦的土地,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个充满焦灼的声音突然响起:“快走,此处是陷阱!”
话音未落,排山倒海的潜力悄无声息地涌来,瞬间封锁了众人身边百丈之内的空间。“八荒诛神,锁天镇地!”一个霸与威严的声音大吼道,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随之蜂拥而来,原本已经被牢牢锁定的空间在无可抗拒的外力作用下急剧坍缩,在中心形成了一个类似黑洞一样的存在,强大的引力以其为中心向外传出,如同磁石一样吸引拖拽着作用范围内的一切,在这样大到超出了想象的力量束缚下,就算是王级强者也休想能够脱身逃遁出去。
“斩!”不等引力进一步发挥作用,雷鸣般的怒喝化作滚滚声浪激荡,已经被压缩凝实得近乎固体的空间中顿时泛起阵阵肉眼可见的波动,原本被牢牢锁定的空间,此时居然开始松动。不等设伏之人做出进一步的举措,一柄足有数丈长的巨型长刀已经瞬间在虚空中成型,而后朝着正前方的位置径直劈落下去。
如同被石子砸中的玻璃,随着长刀的落下,纵横交错的裂痕出现在雷烈等人周围的空间,转眼间就遍布了整个被锁定的区域。下一刻,仿佛什么东西被打碎,砰然一声轻响中,锁定空间的力量被彻底斩为了粉碎,失去束缚的空间迅速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强大的斥力随着空间扩张爆发开来,以雷烈等人为中心,形成了一场可怕的能量风暴。不等这风暴平息,晦涩的空间波动已然扫过全场,秦嫣刚刚出来,又在瞬息间被收回了混沌空间。
“哈哈哈……帝级强者果然是名不虚传,可惜今天就是你丧身之日――反客为主,分神夺体!”还是那霸气而威严的声音,其中却似乎多出了一丝虚无缥缈,高深莫测的韵味,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变换着音调速度与音量,却偏偏连贯如一,毫无半点不谐,就如同天空的云雾一般。
话语声中,八道强悍无匹,如巍巍高山,浩瀚大河一样的气息冲天而起,团团围在了雷烈周围,几乎在同一时刻,强大的力场再度降临,重新锁定了雷烈身边的空间,范围缩小到十丈方圆,力量却比之前强大了千百倍。雷烈刚刚送走众人,打开的空间通道已经被力场强行封闭,感受着身边那雄浑凝重,牢牢压制着所有空间节点的力量,雷烈的脸色骤然变得严峻――他能够感觉得到,这股力量有一种奇特的属性,而这属性,足以威胁到他。
“什么人?”冷凛的目光扫过刚刚现身的八人,雷烈沉声问道。
“我倒很希望告诉你,毕竟能够杀死一个帝级强者,绝对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为首之人身穿黄袍,头戴平天冠,相貌威严,正是大秦老祖秦傲,只是身上透出的气息显得有些古怪,“可惜这世上能够推演天机的存在太多,在彻底消化你的气运和身上所有精华之前,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只能抱歉了。”
“了”字出口,秦傲和七个伙伴的身形突然消失,下一刻,雷烈身边的景色一变,天地万物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火海,秦傲的声音从火海中传出:“能够死在火神创下的大阵中,也应当算是阁下的荣幸了――八荒诛神!”
滚滚热浪如同得到了号令,在刹那间疯狂地向雷烈涌来,可怕的高温足以让世上最坚固的物质瞬间气化,就连太阳的温度与之相比也要相形见绌。而这只是个开始,就在雷烈支起力场,抵御这连自己也不敢以肉身硬接的高温时,一片蒙蒙的水雾突然出现在火海之中。
层层叠叠的压力如同大海的波涛,绵绵不绝地从上下八方袭来,其中更是隐隐夹杂着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寒气,水火不相容,然而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事物,一冷一热两种全然不同的现象,在这八荒诛神大阵中却相处得极为和谐,丝毫没有半点的冲突。不仅如此,两种力量更是产生了某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叠加效应,在彼此间的相互促进下,攻击力再度提升了一倍。
雷烈目***光,对手恐怖的攻击非但没有让他感到畏惧,反而激起了他的熊熊战意,心神一动,一柄闪烁着璀璨夺目光华的长刀蓦然从虚空中显现,悠远,苍凉,古朴而又威严的气息随即从这柄完全由天地之力凝聚而成,却看起来真实无比的长刀上散发出来。“斩!”雷烈轻喝道,握着长刀的右手高高举起,而后看似轻描淡写地向下一挥。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包括那跳动的火焰和如潮水般涌动的水汽,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全都在一瞬间陷入了静止,天地之间,只有雷烈的右手,还有他手中的那一柄长刀还在移动。长刀的速度并不快,而且似乎没有确定的目标,整个下劈的路线歪歪扭扭,却是全无丝毫的规律可言。
然而就是这看起来连壮汉劈柴都不如的一刀,却好像蕴含着无穷的威能,长刀过处,先是完美结合的水火两种力量被强行分开,接着,随着长刀的缓缓落下,两种力量如同渐渐失去了生命活力一般,一点一点地从拥有激荡变得风平浪静,而后又开始萎缩,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