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巢果然是出了问题。”半个时辰后,灭杀了所有对手的雷烈终于来到了密道的出口,看着眼前那如同猛兽张开的大嘴般的黑洞,雷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来即便没有我走这一趟,这地方也不可能坚持过万年,不过这种情况绝非一日之功,星辰使徒们应该早就告知了星圣,后者为何没有半点动作,难道就这样放任自己的心血被毁?”
从在起源星域见识过星斗神光起,雷烈就对星巢的状况有所怀疑――即便因为大浩劫的干扰,这威名在外的神光的威力也未免太弱了些,与自己掌握的信息中描述的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差,而自己借助交手之机,将烙印安置星巢上的举动,也轻松得出乎意料。星巢乃是星圣赐予使徒们的战争神器,就算是隔着遥远的空间,全力一击之下,也足以让碎空境巅峰的强者退避三舍,怎么可能这么稀松?
这也就罢了,雷烈刚刚的一系列际遇,却让他的怀疑从五分增加到八分。他都在内部大杀四方了,星巢还是雷声大雨点小,给他的阻力还比不上星辰使徒击。而当他进入空间密道之后,本应把对手交给实力更强,防御更严密的总部去对付的诸星部竟然追了进来,更是反常之至――按照真灵从星隐那里得到的信息,这密道其实是星巢与外界能量转换的中枢,只有星领一级才知道其存在,而不管在何种情况下,擅自进入的唯一下场就是杀无赦。
不过所有这些迹象加起来,也没有雷烈此时所见更能证实自己的推测。在这通道出口的后面,便是星辰使徒的总部所在,也是星巢的核心和最脆弱的部位,相当于人类的心脏,真要是被人闯进去,就算能够制服对手,所制造的破坏也足以让星巢元气大伤。换句话说,如果星辰使徒们要保住星巢的根基,这出口将是最后的屏障,百分之百会调集一切力量在此固守,然而事实上,雷烈虽然在这里感受到了若干大能者的气息,但所有的防御,也仅此而已。
这种情况只能有两种解释:要么使徒们调动星巢的力量布下的杀手,连雷烈也无法感知,要么就是星巢已经没有力量再做应对,只能依靠人力来保证安全。而在雷烈看来,后一种的可能无疑更大些――对于已经晋升碎空境的雷烈来说,就算是楚真这样的半步至高,要设下能瞒过他的禁制,也是绝无可能,即便星圣留有这样的后手,但在这样的距离,雷烈哪怕拼死一击,也照样会对核心造成严重损伤,只要有半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把禁制设在这里。
“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离开星巢,便可不死!”雷烈正要迈步硬闯,身形突然又停了下来,悬浮在距离出口数万丈远的空间内,对着前面提气大喝道:“给你们五十息的时间,离开,或者毙命于刀下,你们自己选择!”说话间,浩劫神兵已经从体内飞出,飞速构筑为一把七尺长刀,被雷烈握在手中。“一,二,三……”他开始计时,声音如万斤巨锤,重重撞击在众人的心上。
“阁下的实力虽强,要覆灭星巢,灭我星辰使徒的根基,恐怕还差了些火候。”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出口之后传来,赫然正是先前指挥星辰使徒们在星辰海内与雷烈战斗之人:“咱们这边还有八位碎空境,近百位炼空境的大能者,联手之下,半步至高也不敢对抗,如果横下心来不再投鼠忌器,全力出击的话,阁下绝对走不出这片星辰海。不过咱们另有要事在身,只要阁下肯说出来历,并就此离开,从今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这些话看起来有些自曝弱点,却因此更有说服力――大能者们之间的谈判,在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直入主题,把自己的要求和底牌全都摆上来,极少像凡俗界那样兜圈子讲套话,此人说的话看似示弱,然而任何人听来,都不会忽视其透露出来的坚定:如果雷烈真的不管不顾地想要冲入核心,这个说话之人和他的同伴们,绝对会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不惜代价地与之战到底。
“开玩笑,想要留下我,等你们的星主和星隐联起手来还差不多。”雷烈显然对对方的话不屑一顾,嗤笑着说道:“你们的总体力量或者比我强,但是,谁规定我必须和你们面对面硬拼?我已经灭杀了诸星部数百大能者,这一次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现在先退走,等你们防御松懈的时候再来,每次杀一百人,要不了几次,也可以把你们所有的高端武力都杀光――这件事上,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就不知道你们能禁得起几回?”
这话可不是在说笑,任何见识过雷烈先前表现的人,都不会怀疑他的能力,真要是照着说的去做,星辰使徒们就算能最终将对手一举击杀,也势必要元气大伤,一个搞不好,就此走向衰亡也说不定。
那威严的声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沉默了片刻,突然再次开口道:“阁下究竟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我星辰使徒一定尽全力来满足阁下。”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要对付星辰使徒这样的庞然大物,就算那些半步至高的存在也不敢说一定能完好无损,倒有九成的可能会是两败俱伤之局,这一点,只要稍有智慧的人都能看得到。在这声音的主人看来,雷烈如此费尽心机地混入星巢,多半是另有目的,至于先前的大开杀戒,还有此时的出言恫吓,无非是为了实现目的而采取的手段,而只要对方有所求,那就一切都好谈――大不了先答应下来,等到挨过这一段时间,自然有找回来的时候。
“我想要的东西,你们未必给得起。”话虽如此说,雷烈的语气却显然松动了下来:“还有五十五息,五十四,五十三,五十二,五十一……”
“阁下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们给不起?”威严的声音笑道:“星辰使徒虽然不才,但也传承了两百多亿年,一些底蕴还是有的,只要阁下开出价码来,不管是功法秘籍,奇珍异宝,天地灵药还是天兵神器,只要是我们有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雷烈得意洋洋地说道,俨然一副早就等着这句话的样子:“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整个星巢!”
“巢”字还在空中回荡,整个空间突然一震,就如同正在高速航行的大船撞上礁石,密道出口两边的人,全都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这震动,反应却不同。
“该死,你在有意拖延时间!”威严的声音大吼道:“所有人退回原位,这里由我来抵挡!”
“晚了!”雷烈纵声长笑,手里浩劫神兵构筑的长刀陡然劈出,带起一道匹练般的刀光,直奔前方的黑洞而去:“看你的了!”他大喝道,却并非是对着眼前的敌人说话。
话音未落,原本黑洞般的密道出口突然掠过无形的波动,黑洞随之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宽大洞开,足可容十几人并肩进出的门户。在这门户的后方,数百条身影正化作一道道流光,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大汉正迎着雷烈冲上,双手挥动间,一支支星光凝聚的利剑汇聚成河,浩浩荡荡地向着对手涌了过来。
“星辰使徒的大长老?”雷烈大笑道,刀光的去势又加快了几分,电光石火之间,已经的星光长河撞击在了一起,却并没有如对手想象中那样爆发开来,而是双双湮灭于无形。与此同时,大汉身边的空间突然掠过一股无形的波动,如同春风拂过他的身体,大汉随之僵立在当地,仿佛突然中了定身术。下一刻,雷烈闪电般掠过大汉的身边,对对手居然没有再看一眼。“你们果然已经伤了元气。”经过对手时,他沉声说道。
“轰!”如同被海浪冲过的沙堡,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大汉的身体突然垮塌,变成了无数纷飞的微尘――正如雷烈所说,他和他的同伴们在过去的岁月里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力量,以至于碎空境巅峰的大能,居然接不下雷烈以空间为刀发出的一击。
“万物为刀,我为主宰,斩!”雷烈没有在大汉身上再浪费时间,浩劫长刀再度挥出,整个空间随之开始扭曲动荡,存在于其中的灵气,能量,灰尘,乃至于空间自身,全都随着这一刀化作了锐利无比的刀锋,从上下八方向着正在赶赴各自岗位的星辰使徒们袭去。而就在同一时刻,一道无形的精神力量闪电般掠过所有人的脑海,星辰使徒们顿时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头痛,正准备做出反应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停滞了片刻。
这段时间极为短暂,不过万分之一息,然而对大能者之间的战斗来说,却足以分出生死,就在绝大多数星辰使徒从头痛中恢复过来之前,万物所化的刀锋已经及体,刹那之间,数百名大能者以上的使徒中,至少有九成以上被无尽的刀锋化为齑粉。
“玉石俱焚,杀了他!”同伴们的陨落,还有由此带来的希望的破灭,让幸存的星辰使徒彻底陷入了绝望和狂怒之中,他们果断放弃了注定徒劳的拯救星巢的举动,转而向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围拢上来。七名碎空境,数十名炼空境巅峰的大能者毫不吝惜地释放出全部的力量,恐怖的能量汇聚成一颗数百丈直径的星辰,在出现的同时便越过了漫漫空间,到了雷烈的身前。
利剑般的星光撕扯切割着万物,灼热的高温让空间为之扭曲,不下于黑洞的强大引力更是如同一只只无形的巨手,攫取着周围的一切,使之投入自身的怀抱,而后被可怕的烈焰化为灰烬……只是星辰散出的能量余波,就已经让以雷烈为中心的数百万里空间变作了末世,然而和那牢牢锁定了目标的星辰主体相比,这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雷烈毫不怀疑,如果把这星辰蕴含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绝对可以摧毁一个大世界。
两抹奇异的光彩突然出现在雷烈的眼里,这一刻,他的眼神变得如同古老的星空一样深邃幽远,仿佛可以看穿这世间的一切,任何秘密都在其面前无所遁形。这光彩一闪即逝,很快就消失不见,下一刻,雷烈扬起浩劫长刀,轻描淡写地向着星辰劈了下去,看起来慢如蜗牛,却偏偏在那快如电光的星辰撞上自己之前击中了其正面。
没有想象中的能量爆发和恐怖的冲击波,甚至连半点涟漪都没有产生,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星辰,就那样在雷烈的刀下湮灭于无形,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不等发出攻击的使徒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雷烈已经抬起头,看向这些仍在朝着自己冲来的对手,长刀在同时漫不经心地扫出,霎时间,数十名大能者就如同被擦掉的粉笔字一样,被完全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轰!”就在星辰使徒们被灭杀的同时,空前的巨震席卷了整个星巢,这巨震并非作用于实物,而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之上,猛烈的震荡之下,上至大能者,下到实力低微的普通武者,思维全都在此时陷入了一片空白。片刻之后,当巨震消散,所有人都重新恢复了意识之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感受占据了他们的心神,从外围的星部驻地,到核心的总部,所有生于星巢,长于星巢的生灵们,全都不由自主地向着同一个方向跪了下去,仿佛在进行朝拜。
朝拜他们新诞生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