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丝竹声声入耳,还有特意请来的舞姬助兴。然而,天不总是如此遂人所愿。
“可别说了,该惹大少爷不悦了。”一旁的阮兰心薄唇轻启,说了一句。
温眉这才不悦地有意无意瞪了一眼阮兰心,嘴上应承着,心中已经将‘小贱人’骂了无数次。
一旁的荣大将军神色微变,脸上浮现了一丝愠怒。
本就对陆瓷心不满,可在回来的路上,偏生又听得她本质竟是女鬼,更加觉得她为荣家丢脸。
席间,一位侍女不小心打翻了一杯酒,溅在了荣父身上。
侍女急急忙忙地跪了下来,“奴婢不是有意的,将军恕罪,奴婢知错了!”说着泪珠子便一串串掉了下来。
“下去吧,在皇上面前竟如此丑态,成何体统!”荣父看着地上的人低吼了一声。
皇帝装作不知,故意理了理桌前的酒杯,与身边的公公低语几声。
本就觉得席间压抑的荣大将军,此时却正好找到了理由,起身看向座上的皇帝,微微俯身,“陛下,酒水湿了衣襟,容老臣先去换一件衣袍便过来。”
“爱卿且先去吧。”说着便朝他轻轻笑了一笑,示意身边的公公为其看灯带路跟了上去。
这时,因为荣老将军的离席,院中瞬间少了些压抑,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听闻赵秀公主容貌一绝,若是被大少爷迎进门了,又是咱们府里的一道风景呢,也正好驱驱府里的晦气。”温眉拿起了一颗葡萄,及其优雅地放进嘴里。
虽然只是一声轻叹,落到荣璟的耳中,却是十分的刺耳,他向身旁隔了好几个座位的人,投去了一个凌厉的眼神。
感觉到身上灼热的视线,温眉的手顿了顿,将葡萄皮向一旁拨了一拨,闭上了嘴巴。然而荣父今日来的这几位嫡亲,也是对荣府的家事略有耳闻,交头接耳,数落陆瓷心,说她配不上荣璟。
“且不说她心思单纯性情良善,即使是糟糠之妻,我荣璟也定然会护她一声一世,就不劳各位操心了!”席间的荣璟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没了,站起了身,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不耐。
从未见过荣璟如此失礼的模样,阮兰心和温眉首先倾了倾身,尽力降低在他面前的存在感。
“这其中定是许是有什么误会,爱卿先坐下说话,我朝堂堂少卿大人,性情怎的还如此急躁!”皇帝见荣璟为了维护陆瓷心,都快要与他们打起来了,立马开口制止。
荣璟也觉查到了自己的失礼,然而,并没有为自己所为感到有一丝一毫的过错感,他就是想要护着她,这又有什么错?
这时,荣老将军走了过来,向皇帝行了一礼,便入座了。“荣将军,此次,朕有一事,想说予爱卿,不知?”
“陛下直说便可,臣定当鞍前马后,死而后已!”说着便单膝跪地,一眼严肃地看向座上的人。
此时,帝王的方向传来的爽朗的笑声,“此事倒不必爱卿为朕‘鞍前马后’。”
向来君心最难测,荣老将军一时不知皇帝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带着询问的眼神,瞟了一眼帝王后,这才俯首,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皇帝捏了捏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的美酒虽然可以自一边流向另一侧。然而还是被握在手中,始终被禁锢在酒樽中。
这才微微抬眸看向荣父,“朕知晓将军一生戎马,只要站在我国中边塞,便令敌军闻风丧胆。”顿了顿又开口道:“然将军日渐年老总会有向朕开口告老还乡之日,国中若是无一位可比的上将军的少年才俊,那?”
荣老将军听着皇帝的拐弯抹角,莫非是让自己推荐一二?这也好办。
“皇上,兵部侍郎的公子,五军都督之子均是可用之才。兵部侍郎公子自小熟读兵书,五军都督之子年方十三便能赤手搏山虎。若此二人联手,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
荣老将军越说越起劲,一时间大家都被荣父的推荐,带着真的忘记了皇帝的真实意图。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爱卿说的也是在理,只是,朕所能看到的,只有将军之子荣璟。”
见荣父犹豫不决,座上的人再次开口,“将军许是觉得有些荒唐,一介文官如何上的了战场。”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盏,“可是,少卿的能力将军也是看的到的,又是将军之后,若是给他一个机会去磨练磨练,将来也说不定,又是一个如将军一般顶天立地的国之英雄。”
荣父看了一眼荣璟,终于想好了拒绝的措辞,这时,荣璟站了起来。
“谢陛下隆恩,荣璟定当不辱使命,安然归来!”说着便领命下去了。
座上的人含笑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微微叹口气,旁边公公会意,站在了他的身侧,下一刻,他便起身看向众人“朕困了,爱卿今日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荣璟,这才离开,走向了深宫。
众人散尽,荣父便看向了荣璟,一双眸子仿佛要把他看穿。
今日皇帝刚开口是时,朝堂多年的他又何曾不知皇帝的意思?
“你亲自请命的?”荣父自然之道荣璟在皇帝眼中的分量,若他不愿,皇帝又怎会亲自向自己开口点名让一个毫无战场经验的文官去行武官所为。
荣璟点头,等待着眼前之人的大发雷霆。
“你可知这战场不比儿戏,你的一个举动,关系着的,是全军上下成千上万将士们的性命!”荣父谈此,已经激动地胡子略微发抖。
后来,荣璟好说歹说,荣父这才不再言语,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开。临走时,派下人不许给荣璟马车,让他自己走回去。
“少卿大人?”荣璟身侧的侍卫见此,向他微微开口寻求他的意思。
“无碍,就如此走回去吧。”说着便迈着步子走向了府里,径直向陆瓷心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