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瓜惊喜异常,一下子跳了起来,“狗狗!”
“乖,有我呢,不会让这种东西得逞的。”席维坚定地说,他的背影在瓜瓜看来,特别高大,特别伟岸。
“狗狗,叔叔受伤了。”
席维用眼角扫了一下,桐秋城他们软软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情况非常严重的样子。从瓷枪套里面掏出一只小瓶子,扔给瓜瓜,席维告诉他,这是能够救命的墨水,叫他分给两个伤员使用。
瓜瓜重重嗯了一声,捧着小瓶子跑了两步,又站住脚,“狗狗,那你自己还有药用吗?”
“哇哈哈哈,你狗狗哥我是谁啊,对付这些小杂鱼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更别提受伤了,好娃娃赶紧救他们吧,不然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瓜瓜放心了,啪嗒啪嗒跑过去,一人一半,给方磬和桐秋城服下墨水。
红衣女四肢着地,缓缓爬行,戒备地望着席维与他手中的瓷枪。
慢慢的,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开始一步步接近。
可恶!
席维一把握住了自己持枪的右手,阻止它的颤抖。
他一直没有回头,就是不想让小孩儿担心,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一直都在与好像怎么都打不死的肉尸战斗,过度消耗了精神力,方才那一枪,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没有形成空气弹,而只是一道气浪罢了。
脑仁儿生疼,头昏眼花,站着已经勉强,红衣女人的身影,看在眼中都是模模糊糊的,而暧昧不清的东西,虚无缥缈的形象,又使得这个女人,更添鬼魅。
重重摇头,将暗暗爬上心头恐惧感驱逐下去,他知道,心灵上的动摇,正是力量衰竭的表现。
这样的状态,到底该怎么保护身后的伤者,女子,还有小娃娃呢。
席维咬咬牙,收起瓷枪,干脆赤手空拳扑了上去,与那个女人战成一团,引着她钻入一条弯弯曲曲的洞穴之中,眨眼间就跑远了。
喝下墨水后,桐秋城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他勉强爬起来,用衬衫在腰腹上缠紧伤口,好歹恢复了些行动能力。
瓜瓜扶住他,“叔叔,你流了好多血。”
“不要怕,我能走动,瓜瓜紧紧跟着,别落下。”
“嗯。”
桐秋城去查看了下方磬,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很幸运,方才红衣女子那一下穿刺,只是挂伤了她的腿,也许是喝了墨水的缘故,现在已经不怎么流血了。
架起方磬,三人横穿大洞,往花坑那边挪过去,身后传来无数沙沙的脚步声,桐秋城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又追上来了。
“瓜瓜,你没有受伤,先跑。”桐秋城焦急道。
“不,我们一起走。”小孩儿坚定地摇头。
怪物越来越近,他们三个的移动速度太慢了,他受了伤,方师母仍在昏迷,瓜瓜是个小孩子,哪怕成功跑入花坑,怪物也不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慢慢爬登山绳。
大洞与花坑那边相连的岩缝,很狭窄,因为大货车撞击的缘故,上方的一些岩石已经松动了。
桐秋城紧跑两步,将方磬和瓜瓜都扔进花坑那边,自己则高高举起消防斧,重击在头顶的岩石上。
巨大的石块崩塌下来,眼看就要堵住洞口。
“叔叔!”
瓜瓜大声叫他,但一只怪物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脚踝,而且,他也真的很累很累,跑不动了。
最后的时刻,想对小孩儿笑一笑,可巨石已经彻底堵住了洞口。
“瓜瓜加油,跑。”无数双粘腻的手,爬上他的身体,他对着石头,喃喃低语。
瓜瓜扑上去,耳朵贴在岩石上,里面开始时还有打斗和挣扎的声音,但最后却低落下去,直到死一般寂静。
小孩儿的脑袋重重磕在石头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痛恨自己是一个小孩子,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憎恨自己的无力,瓜瓜一声不吭,黑黑的眼睛直瞪着沉重的巨石,内中仿佛翻滚着无尽的旋涡。
沉默着,他静静弯下腰去,用瘦小的身躯,拉着方磬,一点点往登山绳下挪去。
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金像奖颁奖典礼的会场,杜比大剧院的某个偏僻房间中,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严授纲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米国本地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按掉。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认为这个电话是桐秋城打来的。
你不接吗?面前的生物,在他心中这样询问,我可以等等。
“不了,”他回答,“我与他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大狗点点头,那么就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解决?”严授纲冷笑,“我与你这样的妖物之间,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解决的么。”
妖物……
大狗一愣,它是妖物吗?大鱼绝对是妖孽,狼哈大概同样是,肥鸟好像也算,那自己呢,自己是妖怪吗?
它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它一直以为……
我不是妖怪,我就是一条狗而已。
“好吧,你是什么都无所谓,”严授纲不愿意与它在细枝末节的事情上纠缠,“可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一定要毁掉我的电影呢?”
并非我非得和你作对,而是你不能得到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
“电影是我拍的,它为什么不属于我?”
胶片是你的,故事是你的,布景灯光音效都是你的,可里面的生命不是你的。
生命……严授纲的神情严肃起来,“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是的,我确实几次三番阻挠你的事业,那是因为,我不想用自己的生命来为你赢得那充满血腥,不该也不配得到的赞誉――我,就是那条军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