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大狗坚决否认。
别说它也是一知半解,因为他们都没有跟它说清楚过,可哪怕这样,它也仍然愿意相信大鱼,不为什么,也没多少站得住脚的根据,它只是凭着自己内心的感觉。
西瓜皮吊床上,它、小弟、大鱼,三人间的那个拥抱,早已经令它坚定了信念――不管发生什么事,它都一定相信大鱼,支持大鱼,站在大鱼这一边。
但这种理由,显然是无法说服别人的。
老和尚失望地摇摇头,“……青铜牌给得太草率了,你即便天赋不错,但毕竟年纪太小,很容易意气用事,加上今日看来,道理不通,灵智也不是很高的样子。”
大狗下意识捂住胸前的青铜牌,看向老和尚的眼神中,已经满是戒备。
“哎……”老和尚淡然一叹,“为什么这种得罪人的冷情之事,总是我们和尚来做呢,狗儿,我不是非得抢走你的牌子,就像法海和尚也不是非得拆散人家恩爱夫妻,事情演变成什么结果,端看当事人如何选择。”
大狗傲然挺胸抬头,你什么都不懂,对内中缘由一无所知,仅凭想象便妄下决断,半分也不谦虚,根本没有资格以评判者自居。
老和尚眼中闪过狡猾的光芒,“哦哦,我无知,我狂妄,就你这条小狗明白事理,那你说,你又知道什么了,有什么资格来教育老和尚?”
瞳中闪过琥珀色的流光,清清楚楚写着“轻蔑”两个字,大狗鄙视他,威逼激将的套话方式?你选错手段了,如果给根糖醋排骨利诱,本犬说不定还能态度友善一些。
大狗从前,可是执行过国家特级机密任务的英雄犬,那些一旦被俘后如何应对敌人逼供手段的训练,哪怕不是亲身体验,也见得多了,这和尚就算老奸巨猾,跟那些专业人士相比,也只是小儿科。
老和尚挫败地垂下肩膀,阿弥陀佛,狗狗而已,怎么这样难弄啊,简直油盐不进,太累人了。
“算了,不跟你玩了,我直接找那假虞盛音去!”
不许去!不许招惹大鱼!大狗一步跳过去,拦住他,他是我要守护的对象。
老和尚不甘心地撇嘴,“什么守护,不就是任务的目标人物么,我都知道,贪财的小狗是因为钱才这么向着他的。”
大狗不动如山,巨大犬类沉稳有力的雄壮身影,从后面看上去,非常温暖,非常可靠。
然而,虞盛音的内心,却好像被烈火燃烧,倍加煎熬。
“你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汗,”段振辉发现不对,抚上男人的胸膛,“你在发抖,身体不舒服吗?”
虞盛音的身体,一会儿浓黑,一会儿湛蓝,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凉。
他胸腔中肆虐着剧烈的风暴,心灵上柔软的角落块块崩塌,他拼命控制,拼命告诉自己,不是那样,不要那样想。
然而,得而复失的巨大痛苦,仍旧一根一根,以一种不可遏制的趋势,绷断了他脑海中的理智之弦。
默默……
默默和维维,接近他,对他好,是因为某个见鬼的任务……
默默,并没有否认……
是真的,这个老光头,说的都是真的……
有理由的,假装的,那些温暖,那些欢乐,那些关切的心意……
为什么?
为什么欺骗我,背叛我,背叛我们之间的承诺和拥抱!
默默,默默……
“默默!!!”痛苦至极的嚎叫,宛若闷雷轰然炸响,原本晴朗的夜空,突兀横贯巨大的霹雳,再毁天灭地般狠狠劈下,震得四周一片不祥的雪亮。
天空中,大地上,俱都回荡着那个令人惊怖的哀鸣。
“虞盛音,你冷静些!”段振辉凶悍地摇晃着他,这毫无保留的力量,给男人血红色的瞳眸中,带去了一丝清明。
何罗君模糊地笑了笑,轻轻推开这个满眼焦虑的男子。
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有些担心我啊。
“……抱歉。”
“什么?”段振辉的心如浸冰水,这个嚣张跋扈的妖怪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说这两个字,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有什么事情不对了,非常不妙!
“虞……”
“你走。”
“虞盛音?”
“你走!”何罗君疯了般咆哮,狠狠挥手,将段振辉的身躯扫飞出去,贯穿进遥远的岩石里。
“走!全都走!都给本君走得远远,所有人都走!”
何罗君嘶声喊完,艰难地扭回眼,最后看了看满脸震惊的大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颜。
然后,纵身跳入大海。
大鱼!
大狗拼命扑过去,却被人自后拉住了长尾巴。
放开!大狗腾起一片火焰,烧得他灰头土脸,烧光了这老和尚仅有的眉毛。
可老和尚却没功夫介意,“别去,他入魔了!”
入魔?
“哎,怎么会这样,”老和尚焦急地跺脚,“心神失守,堕入魔道,和尚哪里知道,这位的修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般修行者这种时候,都是安安静静找个洞府猫起来,潜心固守,哪里会像这位一样,竟然跑来又是杀生又是吃人,还冒名顶替地游戏人间,这不是擎等着出事么。”
入魔不好吗?大狗急急地问。
“如果本是魔修,就无所谓好不好,但这位明显是妖修,乃天地异种凭本能修炼,因怒入魔,恐怕会以破坏和毁灭来宣泄心中郁愤,那他周围的所有一切,就全都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