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身鱼腥味,兄弟俩交代严家陵对赵翠花打掩护后,给小货车加满了油,马不停蹄地驱车直接去了临市——贩鱼。
由于这事本来就带着很大风险,做得自然要极为隐蔽,不能太过大张旗帜。
原本能在市面上卖个七八块一斤鱼,严澈咬牙忍痛,统统以一斤五块到六块不等价格,卖给了批发市场里那些二道手,三道手鱼贩子——嗯,反正有了碧水,说实在,养这鱼,花费时间比人家足足减少了2/3,也不算太亏,人不能太贪不是?!
归途中,严澈坐在严江身边副驾驶座上,穿着连身防水工作服,系着黑褐色塑料围裙,搂着一个不起眼麻布袋,抱着一堆沾了鱼腥钞票数钱时,严江斜眼看到自家弟弟跟前那一堆钞票,心情大好,咧嘴一笑拧开了车里那个带着吱嘎电流声音箱,里面播放居然是老古董级别神曲——《咱们老百姓今儿呀真高兴》。
凑着神曲节奏,严江脑袋一点一点开着车,严澈脑袋也一点一点地数着钱。
眼看灵渠镇在望,严澈倏地抬头,惊得严江手一打滑,小货车弯到了路边——幸亏这回灵渠公路上这个时候没车没人,不然指不定出什么祸事儿呢!
严江心有余悸,停好车看着严澈,一脸惊恐:“三儿,你这是咋啦?”
严澈就这么一瞬不眨地盯着严江,白皙脸上居然带着一抹绯红,双眼熠熠生辉。
严江被看得发毛了,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推了推严澈:“三儿啊,三儿,别吓哥,你这是咋啦?”
“咳嗯……”严澈回魂儿,自知自己失态,轻咳一声,把麻布袋递给严江:“哥,你……你数数。”
“啊……?”严江不解。
大力地拍了拍麻布袋,严澈激动火星在眼底闪烁:“哥,哥啊,你……你猜猜咱们……咱们这次挣了多少?”
严江挠了挠头,盯着挡风玻璃,犹豫道:“嗯……我算啊,嗯……咱们按五块一斤来算,卖了……卖了……卖了到底多少斤啊?”这下,严江呐呐地回头问严澈了。
严澈嘴角抽抽,把麻布袋往严江怀里一揣,神色激动,脸上绯云片片横飞:“哥,咱们那鱼,足足,足足有七千斤啊!”
“哈啊——”这下,轮到严江愣住了:我这破车,能拉动七千斤鱼?我们兄弟俩能搬动七千斤鱼?好像……我都没什么感觉啊?
“哥,点点,你点点……喏,这里面,足足,足足三万六。哈,三万六啊,当初买鱼苗我才花了不到三千块钱啊,哈哈。哎哟——”说话间,严澈已经在副驾驶座上跳了起来,嗵地一声,脑袋也直接被车顶夯了个结实,痛呼出声。
“你看你,你看你,跳什么跳,跟你侄儿一个猴儿样……疼不?哥看看,疼不?”
……
严澈兄弟回到灵渠镇上,已近晌午。
看到严江是跟着严澈回来,赵翠花也只是嘴角抽抽了,怨气咽了下去,不单没有骂严江半句,也急吼吼地进屋烧水,给兄弟俩不知上哪沾一身腥臭味除味——洗澡。
等严澈兄弟俩都洗干净出来后,严家陵也已经放学回来了,赵翠花正在灶房给三个“大爷”张罗着吃食儿。
眼见自家三叔在家,严家陵“嗷”了一声,嗖地一下又跑了出去。
三个大人一头雾水,赵翠花按捺不住骂了一声“兔崽子”后,眼瞧着严澈在,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再次钻进厨房……继续做饭。
没多久,赵翠花做第一道菜刚上桌,院外就传来严家陵声音。
赵翠花手往围裙上一抹,冷了脸就准备抓住进来儿子一顿修理时,这才发现自己抓住不是自家儿子,而是沈秋。
沈秋一愣,不安地叫了一声“大姆”,赵翠花尴尴放手,沈春跟在严家陵背后,也钻进了院里。
赵翠花伸手一捞,严家陵滑溜得跟泥鳅似,已经拉着沈春钻进了屋里,安稳坐到了桌旁,抓着筷子敲碗:“娘,饿了饿了,饿死我了!”
赵翠花脸颊直抽抽,恶狠狠地瞪了严家陵一眼,心道:你要饭啊?吃饭还敲碗?
只不过,眼见小叔在,赵翠花有气也不好发出来……嗯,这叫什么?有辱斯文?对对,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连带,严家陵带回来春秋兄妹,也被赵翠花自动忽略,转而继续钻进厨房里,把精心准备几个好菜一一端上了桌。
严澈拍了拍严家陵脑袋,满意地看着沈春沈秋兄妹,动手给兄妹俩一人夹了一筷子菜后,这才对严家陵道:“臭小子。”
严家陵乐了,毛茸茸脑袋在严澈怀里蹭了蹭,坐直了身子就开始和桌上饭菜较劲儿起来,边较劲儿还边支吾不清地给沈秋沈春兄妹夹菜“吃,吃,我娘做菜可香了,多吃点”,说话间,还不忘讨好地看自己老娘一眼,看到赵翠花脸上带笑,更是死命拍老娘马屁。
待到三个小家伙吃完,一起出门后,三个大人也就动了几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