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按照当年黎若初的本意，并不希望订立得如此严苛。他是希望：只要一个人人品端正，即使并没有什么大的善举，也可以得到善报。但以这样的条件，“她”没办法制作出这样的人偶。

　　一切，都要等价交换。

　　林诺此时坐在豪宅的一张巨幅油画前，抽着雪茄。

　　以他积累的善行，他只要不主动向天使许愿，那么天使对他的馈赠，会反应在他的内心需求上，譬如健康，寿命，财富，权势地位等。

　　所以他尽可以尝试暴饮暴食，酗酒抽烟，都不会影响他健康分毫，但他的日常生活，却是高度自律。

　　目前，他麾下团队正在进大肠癌细胞的抑制实验，有希望在几个月内再推出一种新药。天使能给他的馈赠，也就是给予他更多关于癌症治疗的基因数据，不可能给予他治愈癌症的药物。

　　就如同报应不能由他人代偿，报答也不能转赠他人。所以，林诺没办法让天使治疗他和他的医疗团队外的其他任何人。

　　沈升在被天使处极刑前，一直秘密在为他的医疗研发团队工作。理由也很简单，他作为国营医院医生，工资是由天使发放的，但林诺可以为他开更好的条件，但他不希望别人藉此看不起他。

　　这个国家的人，都更尊敬临床医生，对搞科研为主的医生是不太尊敬的。科研消耗财力，成果不容易彰显，不像国营医院的临床医生能持续稳定得到天使馈赠。

　　乐园教会的人，已经来找过林诺了。

　　他们都认为沈升的罪行肯定和新药研发有关。

　　“如果您可以将您麾下的药物专利转让给我们乐园教会的教会医院，我们定然不会让沈升的死，牵连到您正在研发的新药。放心，我们会出足够高的价格，新药专利转让后，我们也一样会无偿赠药。”

　　林诺却是断然拒绝。

　　“不必了。”

　　“您确定？”

　　“确定。”

　　点燃雪茄后，林诺开始吞云吐雾。

　　神之国很快要变天了。

　　无所谓了。

　　林诺对此，已经不感兴趣了。

　　他已经活了一百岁以上了。

　　只不过，在天使馈赠的健康和寿命下，他看起来和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分别。

　　当年……

　　他和他父亲都是黎若初召集的智囊团成员。他父亲则是协助黎若初，订立神之国各项法律条款，他也参与了其中。

　　法条最后能不能成立，需要“她”的首肯。

　　1945年……

　　日本天皇宣布投降后，和平没有维持多久，国民党就开始发动新的内战。

　　当时，无论是他还是黎若初，都觉得常凯申肯定是最后的赢家。

　　但距离他们和“她”的交易，还是差最后一步。

　　如果可以再回收一个人偶……

　　就在那时候……林诺的父亲去世了。他满心希望，日本投降后，和平可以到来。但内战的炮火打碎了他最后的奢望，曾经在国统区生活过的林父知道，如果被国民党统一全国，这个国家只会继续沉沦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

　　但在那时候……

　　绿向林诺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果将令尊的遗体交给‘她’，那么或许了。”

　　林诺的父亲……

　　是神之国诞生的最后一个齿轮。

　　那时候，绿给了他承诺。

　　“如果你同意献上令尊遗体，以成就若初的大业，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林诺知道，黎若初和绿的关联。

　　但人，总是会难免产生一些非分的念头。

　　不过，林诺从来没有想过将那念头付诸现实。

　　“你确定是任何要求，没有限制吗？”

　　林诺再三反问。

　　“没有。作为条件，你和‘她’订立的契约，必须是换取神之国的诞生。”

　　林诺动心了。

　　父亲的老家，现在肯定也回不去了，不可能入祖坟。父亲也并不怎么在意入土为安，生前还动过遗体捐献的念头，但找不到信任的医院所以暂时作罢。

　　父亲如果活着……

　　也会愿意的……

　　吧？

　　但是，那之后……

　　绿，黎若初，就这样消失了。

　　他身后巨幅的油画，正是一个……黑色和服的绝美女子！

　　第六章 两个人偶

　　林诺回忆起……在他年轻时代最意气风发的岁月，就是参军的时候了。

　　他和黎若初，是在誓师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他们都是热血青年。

　　少年韶华，能用以报效国家，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如今回忆起来，林诺都会万分唏嘘……

　　充满硝烟的战场上。

　　那时候，林诺和黎若初都倒在地面。

　　那时候，一个黑色和服的女子出现在遍地是尸体的战场，出现在二人面前。

　　女子出奇地美丽，而且脸庞白皙干净，和这到处是鲜血和尘土的战场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日本人？”

　　无论林诺还是黎若初，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她怎么来到战场的？

　　她蹲下身，看向二人。

　　“你们……愿意做白府的客卿，我就救你们。”

　　……

　　林诺当年和黎若初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