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岚脑子嗡嗡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也不愿在看古楠枫对她嘲讽的模样，只是垂着头不说话。古楠枫这次来这是有目的的，她的钱出了，如今她的儿子也出去，她总要捞回些什么，更重要的，是她对这女人太过放纵，才让她敢这么无法无天。
她说话也依旧尖酸刻薄，“我这次来，不是听你怎么解释的，浩源的性子硬，我也不好束着他，不过你，没有履行你的承诺，我之前给的支票，你是否该退还。”古楠枫说这话时，语气中都是试探，眼睛一直在顾清岚身上扫来扫去。
然后又像善意大发一般，面上又突然笑得慈和，“或者这样如何，我再给你一笔钱，这次，多出一张机票，你从此在国外生活，再也不要回来，国外的风气跟你倒是挺符合的，开放。”古楠枫说着这话时，面上都是认真的神色，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让顾清岚猛地抬头。
“古女士，您虽然有良好的家族教育，不过您的这张嘴，可真是让人不那么愉悦！”这是顾清岚对一个长辈说过最严重也最不尊重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眼前的人满意。
而她现在，也不想再让任何人满意，所有人都希望她重新开始，不是吗？连他来找她，也不过是为了看看她离开顾家过得怎么样，富家子弟的玩儿，她是真的玩儿不起！
她面上苦笑，然而还没等古楠枫开口，已经有人替她抱不公，慕雅昕皱紧了眉头，语气间尽是愤愤不公，提前一步走到古楠枫跟前，做出护着她的模样，“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伯母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婆婆，你居然这么不尊重她？还是你一直以来都是作戏，如今浩源不在，你就这么放肆了。”
顾清岚不想过多争辩，她说的再多，没有人会愿意听她的，她也不想再解释，她解释够了！“随便你们怎么想。”
“你简直！无法无天！”古楠枫听到她这话，一个气紧，一手推开挡在她跟前的慕雅昕，扬起手就准备再次往顾清岚脸上扇去。
顾清岚看准了她这个动作，也不准备闪躲，紧紧地闭上眼睛，她现在，确实是需要一巴掌来冷静一下。不过预期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背后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鼻尖钻入一阵清香，不是那么浓厚，却让她这么熟悉。顾浩源站在她身后，一手阻挡古楠枫的动作，另一只提着东西的手环在顾清岚腰间护着她。
“母亲，够了！”他冷冷的说出这话，语气中尽是冷冽，隐隐透着一些警告的意味，随后低头看了看顾清岚的侧脸，之前的那一巴掌可没有留情，她脸上现在都还有五个拇指印，泛着红，有些肿。
顾浩源抿着唇，放开古楠枫的手，连带着顾清岚退了一步，让她与她们的距离拉开，随后伸手将她拉在自己背后，手中的东西塞在她手上，“拿好。”简单的两个字，却又说不尽的温柔在其中。
若没有之前古楠枫说的话，若不是她想通，她真的以为，她得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顾浩源下颚微微向上抬了些，眼睑轻垂，五官拢上一层阴影，整个人像被寒霜覆盖，对古楠枫还好些，对着慕雅昕，直接一记冷眼，“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浩源，你要是再不回来，你母亲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古楠枫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先将一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清岚，“我得到消息，好心说来看看她，结果你也听到她说什么了，雅昕只是帮我说了一句话，你看看她的态度，这是一个媳妇该对婆婆做出的态度吗！”
越是说，古楠枫越是愤懑，恨不得自己这番话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顾清岚在他身后却听呆了，“你也听到了”是什么意思，她们两人早就已经看到他出现，所以故意说的那些话激她，那么，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起的，明明看见她被逼到死路，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帮他。
他是想听到什么？还是故意想看看她落魄的样子，然后又像之前那般出现，英雄救美？
顾浩源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您不该打她。”这话，已经在隐隐约约宣誓着主权，可在顾清岚耳中，却是另一番意味，古楠枫不应该打她，羞辱她却是对的，那他真的一直在看着，一直在看她的笑话。
在这个时候，顾清岚突然很想笑，又何必说这些，又何必再扯这些，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顾浩源回头看着她，“你走吧，会你的顾家。”
这话一出，三个人皆是变了脸色，古楠枫只在心中暗想这人好在还有些眼色，慕雅昕也自是高兴，只有顾浩源，黑着一张脸，眼睛阴沉的不像话，死死的盯着她，细看的话眼底还泛着一些红血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说着这话都都着危险的意味。让顾清岚毫不夸张的想，她要是真的说，他有可能就在这里掐死她。
即便知道，她还是说了，对上他的眼睛，理直气壮，带着她最后一丝骄傲，挺起胸脯，背脊打直，下颚也学他微微向上抬，重复刚才的话，“我说，让你走，你本来就不该在这里。”
顾浩源眉头紧紧锁着，突然间双手按在她的肩上，脸向她凑近，两人的距离只剩一根手指头，他说话的气息吐在她脸上，也让她看清楚他眼底的红，“你老是问我知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那我现在问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话问的顾清岚眉间一蹙，很快又松开，却像魔咒一般一直在她脑海中环绕，一遍一遍，弄得她心痒痒，她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可撇看眼看见他身后的古楠枫，又一下想到刚才的话，刚才的事，指尖收紧成拳，又盯紧了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顿顿捶打在他的心上，“你不是说只要我说留下，你便不会走？我不会留你，所以你走吧。”
顾浩源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顾清岚有一瞬间的恍然，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可现实不是，顾浩源猛地放开她的肩膀，面上的坚毅已经恢复正常，平静着一张脸，说话带着冷气，“你让我离开我便离开，岂不是让人笑话？你以为你是谁。”
这话，跟古楠枫说的一样刺人，犹如一把利剑，狠狠的刺穿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