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清风抚过脸颊,乱其秀发三两根,薄唇微动,“我姓孟,生于贞观年间,我有儒弟,与你有七分似。那年随父还乡,路过此地,一家人遭了山上劫匪,父母横死,独我与儒弟被掳上山,后来得知,劫匪寻找一把价值连城骨刀,不知听信谁的谗言,错杀了父母,可怜我与儒弟根本不知骨刀为何物,更不知劫匪为何要如此残忍……”
王墨静静听着小姐姐的故事,纵是夕阳悄悄落下也毫无察觉。
“那是一个雷电轰鸣、狂风大作的夜晚,我和儒弟的尸首被扔到了乱葬岗,不知何时一个女子来到这里,她仿佛经历万千尘世已经无喜怒可言,就这么站在我身前。甚至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触摸到她,她问我:‘恨不恨?’我不解,问她:‘恨什么?’她用那清澈至极的眼神问我:‘这天?这地?这人心?’我思索很久这才回道:‘恨。’她听完一笑从背后抽出一把森白的骨刀,虽说是骨刀,可是却有半截胳膊长短,她让我拿着这把骨刀杀了她,她说她已经活的够久了,若不死就会疯掉。似乎见我迟迟下不了手,她便用幻术将父母、儒弟死的每一个过程展现在眼前,持续千百遍,可以想象心中牵挂之人挣扎着死在眼前,而自己又无可奈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悲愤?心如刀绞?就是心智再坚之辈也恐怕无法忍受。终于我拿着骨刀捅进了那个劫匪的胸口,可是周围的场景却破碎了,面前的劫匪也朦胧起来,清晰中一把森白的骨刀正插在女子胸口。她笑了,仿佛从千万年的寂寞中解脱了,她及其虚弱的说着:‘替我好好活下去。’她如荧光般在我面前消散,也在这一刻,我感觉到手中的骨刀是实实在在握在手中,在这之前,骨刀好像虚无般,好似女子一个念头便会从自己手中消失一般。这一刻,我也明白了女子是谁……”
相传上古时期有四大僵尸始祖,将臣、嬴勾、旱魃、后卿,女子为第六代旱魃,每一代旱魃身死之处都会化为烈焰之地、寸草不生,直到下一代旱魃于此出世。因此便有旱魃现世,赤地千里之说。
“后来,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宋真宗时代,一个名叫张道陵的天师派武圣关羽与我苦战七天,我不敌,终被张道陵以九龙锁棺阵封印在这枫山。”
王墨倒是不知从那本书上看过这个传说,说是宋真宗时,旱魃作怪,竭盐池之水。真宗求助于张天师,天师就派关羽去降伏。关羽苦战七天,降伏了妖魔。真宗感其神力,封为“义勇武安王”。这一天恰好是农历五月十三日,后民间便多于此日举办关帝庙会,祈求关帝显灵逐魔消灾、普降甘霖,并把这天称为雨节。且以为是逢日必雨,所谓“大旱不过五月十三”。倘若不雨,则求之关帝必验。
“我是旱魃,是人口中妖怪,你都不介意么?”孟的眼眸有泪水翻涌。
“呵!妖怪又如何?”王墨似是一下子想起那个陪伴自己长大的狐姐,眼神有些坚定道:“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狐姐不也是妖怪么?其实妖怪是分善恶的,它比人更懂得知恩图报。”
孟的眼神有些湿润,望着他的眼神,他真的和儒弟好像好像。终于,她压抑了千百年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也在一瞬间她紧紧的抱住了王墨,轻轻抽泣。
良久,孟才松开王墨,轻吐了一口气,似是早就下定决心,从背后拔出一把森白的骨刀,放在了王墨手中,说起来也奇怪,骨刀在触碰到王墨手指的一瞬间消失不见,说是消失不见倒不如说是与其骨肉相融。若干年之后,王墨才知晓,如果世间能唯一杀死旱魃之物,恐怕唯有此骨刀。旱魃为僵尸始祖,而这骨刀又名旱魃骨,为第一代旱魃身死脊骨所化之物,怨气、神力皆汇聚于这旱魃骨之内,甚至可以说后代旱魃之所以如此厉害,有大半实力与这旱魃骨离不开关系。如此便可以想象当时的孟是有何等信任王墨,甚至可以说将生死交到了王墨手中裁决。
“我此去,便要寻回一身实力,在这之前,这把骨刀便由你保管。墨……”孟说完,转身间只轻吐一个墨,似是叹息中带着一丝牵挂,又似是牵挂中带着一丝不舍……
王墨静静望着孟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之下越走越远,最终没入黑暗,他想开口挽留,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好像嘴唇有千斤沉重。
抬起头仰望明月,半晌才长嘘一口气,随手招来的士,往着二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