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里众将士觥筹交错,语笑喧阗,有人乘着高兴,吹萧唱曲,闻歌踏舞,好不热闹。
宁王,萧云彰和十数员大将军则坐在营房中,萧曲声隐隐约约随风传送,无人言语,气氛凝重,虽然火盆簇簇烧得旺燃,但一众仍觉得浑身发冷。
宁王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顿,沉声问:“消息可属实?”
萧云彰颌首回话:“属实!武宁侯率五万大军今日申时抵京,城门大开,徐炳正率百官亲自迎接。”
宁王面庞发青,咬紧牙关,冷笑连连:“他怎敢,他怎敢背叛本王!”
萧云彰默有片刻,才淡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事已至此,首想应对之策为要!”
一个名唤薛仁镇的将军先嚷起来:“无了这五万大军,我们便是以卵击石、蜉蝣撼树,还有甚么法可想!左右不过就是一个死!”别有五六也在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未待萧云彰开口,李纶先叱他:“怎么!你这就怕了?当初我们歃血为盟,指天为誓,助王称皇,一统江山,但万息有变,成王败寇,在所难免,亦当肝脑涂地,不惧生死。誓言犹还在耳,瞧你那怂样!”
薛仁镇冷哼着:“你当然无谓,但我上有高堂,下有妻子,年不过而立,壮志抱负满怀,岂能视性命为儿戏。”
李纶还待要骂回去,被萧云彰一个眼神阻止,再看向薛仁镇,喜怒难辨,稍顷,方语气平静道:“我虽无高堂,但有一妻,妻怀子嗣,不久生产,将心比心,懂你难为之处,你此时绝意离开,并不阻拦,但他日若宁王掌握大柄,在京中相见,定将你以逃军之罪惩处,还望叁思而后行。”
薛仁镇听得脸色微变,却不再吭声了,萧云彰环顾一圈,接着道:“说与薛将军听亦是说与你们听,徐炳正新得五万将士,敌强我弱,他必会按兵不动,先看我们自乱阵脚,内扛起哄,再派使者前来劝降,妄图不攻自破。我等曾誓言与宁王生死共亡,此前是,此后亦是!你等但凡谁有了异心,速速离开,两日后若见叛逃者,格杀勿论。”
一众面面相觑,摒息敛气,房内静悄悄的!
宁王忽然笑道:“今是除夕夜,无论如何,得把这个年好生过了,你们还不快喝酒吃肉去!”
众人忙起身拱手告辞,心事重重地退下。
房里只余留宁王和萧云彰,他俩先前面色还平和,此时都变得肃穆起来。
屋檐下的红笼被风吹得来回摇晃,房里昏黄烛光也有所黯淡,萧云彰拿剪子把捻子拨亮,不觉已过去半个时辰。
宁王起身伸个懒腰:“陪本王一道吃酒去。”萧云彰笑了笑说:“我要出军营一趟。”
宁王斜眼睃他,开起玩笑:“怎么?你不是要与我生死共亡么?”
萧云彰摇头:“夫人就在河对岸,今晚我再不去陪她,不晓要伤心成甚么样子,娇得很!”
“英雄果然难过美人关。”宁王拍拍他的肩膀,大笑着走了。
萧云彰把碗里的茶吃净,方撩袍站起,走出房,福安伺候他披上黑色大氅,看天色阴暗,彤云密布,一场大雪正在酝酿,他吩咐福安给自己牵匹马来,稍时马至,翻身上鞍,径自出了营口,过桥,往林婵的茶楼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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