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一愣,道:“瞒不过老夫人,不过那并不是留给我的,而是给三娘子的,是太子的令牌。”
“嗯……”应了这一声之后,燕老夫人便没了动静,只是抓住了燕浮生的手腕,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城下何人?!”守城的将士们一见淮安王领军前来,立刻乱了套。
淮安王只是向城墙上方瞄了一眼,没有回答,只微微抬了抬手。
跟在淮安王身后的是伪装成某一位将军的前面,见淮安王抬起手,千面便扬声喝道:“准备!”
千面的话音一落,就有人将几辆投石车推到城门前去了。
淮安王也打马行至城门前,默默地摘下了头盔。
“淮安王?”城墙上的众将士一愣,继而大惊,“请问淮安王此举是何用意?淮安王调集军队可有陛下手谕?!”
淮安王扬声答道:“本王奉陛下密令,若常安城封城四日后依旧没有救治疫病之法,便放货焚城以防止疫病扩散。本王虽深感痛心,可若疫病蔓延至常安城意外的地方,必将生灵涂炭。”
淮安王此话一出,城墙上的将士们立刻惊慌起来。
他们可没听说这事儿啊!前几日九皇子来到城门前的时候,不还与燕家人商量着如何解决疫病一事吗?这燕家人还在城外呆着,淮安王怎么就带着人来焚城了?
淮安王转头看了看燕家那三座随时都能被踏平的帐篷,冷笑。
虽然派出的三批刺客均没能杀掉那些燕家人让他深感意外,可那又如何?当他兵临城下时,区区燕家又能奈他何?
听完淮安王的喊话,燕家人立刻就明了淮安王的打算,只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燕老夫人却在这时松开了燕浮生的手,道:“燕家的女人,从来都不比男人差。”
燕浮生一愣,而后摸了摸怀里的太子令,深吸一口气后目光坚定地看着梁成,道:“劳烦梁管事带我过去。”
梁成微微一笑,道一声“失礼了”,便拦腰抱住燕浮生,提气纵身,一跃从淮安王身后的将士们头顶飞过,旋身落在淮安王与城门之间,放下燕浮生之后,便退到了燕浮生身后。
淮安王眉梢轻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他知道这个女人,她是燕秋尔珍视的姐姐,是他那九弟的未婚妻。也不知燕家,或者说燕秋尔,是用了何种手段,竟能让太后与皇帝都同意这门婚事。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燕浮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之后,突然有了几分端庄的模样,仰头看着马背上的淮安王,朗声道:“淮安王说皇帝下了密令委托淮安王火烧常安城,换言之就是要淮安王将尚在城中的陛下、九皇子以及朝廷肱骨大臣一并烧死?”
“他们都染了疫病。”淮安王冷声答道。
燕浮生丝毫不畏惧地回嘴道:“既然是病,就总有医治的办法。距离陛下下令封城不过四日,这常安城中尚有人未染疫病,陛下与众人皆在努力寻求解决之法,淮安王却在什么都还来不及做的时候赶来要放火烧城,您这么焦急,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您说您是奉了陛下密令,那么陛下的密旨呢?”
“本王得的是陛下口谕。本王知燕三娘的弟弟和心上人皆在城中,但此时事关重大,稍有闪失便会给天岚国带来灭顶之灾。本王一直认为燕三娘是明事理的人,该不会为了一己私情而置天下于不顾吧?那似乎违背燕家的一贯作风。”淮安王眯起眼睛看着燕浮生。
此时他不得不承认,燕浮生所说之言对他产生了影响。谋逆大事,他可以拉拢将军,却只能命令士兵,而此时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之中,有九成只当此行是奉皇命行事。而燕浮生所说的话,恰好说到他的痛处。
他手上没有什么圣旨,也未曾听过皇帝的口谕,他只是一个趁皇帝不备溜出城准备弑父杀兄的逆贼而已,这件事情若是被他身后的士兵们知晓了,这场稳赢的仗就会变成胜负未知。他不能急,只差最后一步而已,他不能急。
燕浮生仔细地听着淮安王的一字一句,快速思考其中的漏洞,在淮安王说完后,立刻给与回击道:“淮安王过誉,只是我与九殿下分别之时并未听说过有关密令之事,故而只想求个明白。
淮安王也说了此事事关重大,然而在如此重大的事件上,陛下对淮安王委以大任,却匆忙的连道圣旨都没给?那敢问淮安王是如何能调兵遣将的?您既没有圣旨,难不成是有虎符?若您连虎符都没有,我倒是想要问一问跟在您身后的这群人,他们为何罔顾国法军纪,擅离职守?!”
☆、 第162章 僵持而不下
“大王,再让这个女人说下去会扰乱军心。”听完燕浮生的话,淮安王身边的一位将军就打马上前,凑到淮安王耳边低声说道。
淮安王偏头睨了那人一眼,冷声道:“那便杀了。”
“是,大王。”那将军没想到淮安王的回答如此干脆,不过也只一愣神,而后立刻拉弓搭箭,瞄准了燕浮生。
燕浮生心里一惊,心知自己不能躲,刚要给淮安王一个不屈的眼神,却见梁成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自己身前。
但梁成的出现并没能让那位将军停下动作,将军的手指一松,利箭破空而来,发出尖利的响声。
“梁成!”燕浮生吓得大喝一声。
然而“叮”的一声响,突然又有一支利箭从城墙方向急射而下,不偏不倚,正好打中飞向梁成的那支箭,两支箭先后坠落在地。
“淮安王,若下官没有记错,淮安王此时应该在皇宫之中与陛下和九殿下商讨应对疫病之策,怎的下官一个没留心,淮安王您就跑到城外去了呢?”燕寻站在城墙的墙头,痞笑着俯视淮安王。
淮安王仰头,看着燕寻道:“燕寻,你燕家究竟是何居心?莫要以为你们摆出一副保护着的姿态就能蒙蔽世人。常安城里的疫病无药可医,若不将城内的一切烧个一干二净,这疫病是会蔓延到其他城镇去。你们燕家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本王行事陛下密令,难不成是想毁了我天岚国?!”
“无药可医?”燕寻完全无视了淮安王对燕家的诬陷,只抓住一点问道,“淮安王您是如何知晓这疫病无药可医的?连宫中医官都尚未搞清楚这疫病究竟是何种病症,您竟就已经知道此病无药可医了?您既然先与医官发现疫病,为何知情不报?敢问淮安王是何居心?!”
真难应付。淮安王不耐烦了,恼了,于是也不多做解释了。原本只是想讨个好名声,可与燕家人争辩实在是太耗时间了,再拖下去,皇帝就该到了。反正成王败寇,待到他登上皇位,那史册上要怎么写,还不都是他说的算?
“开始吧。”
跟在淮安王左右的叛党可没有淮安王这般镇定自若,他们皆知自己叛军的身份,心虚让他们在面对别人的指责时无法冷静,心中的焦躁越来越强,于是,淮安王一下令,这叛军的将军和副将就立刻指挥后边的士兵们向投石机上填装浸了酒的石头,弓箭手的火箭也做好了准备。
燕浮生一急,一步从梁成身后跨出,掏出太子令高举手中,喝道:“太子令在此,谁敢攻城,便以谋逆之罪论处!”
“攻――”
将军的攻城令还未完全说出口,就突然有乌压压的一片黑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仔细一看,这乌压压的一片是近百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握有兵刃,甫一出现就毫不客气地杀进了叛军之中,毫无畏惧之心。
这一群黑衣人中的某一个落在燕浮生面前,单膝跪地,恭敬地对燕浮生说道:“属下十三,拜见……准九皇子妃。”
燕浮生傻了眼,愣愣地看了看面前乱作一团得景象,再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头雾水地问道:“你是……?”
十三依旧恭敬地回答道:“属下乃是先太子秘密组建的暗卫统领,先太子薨逝前将太子令交予九殿下,我等即任凭九殿下差遣。”
“那你们……是奉了九……九殿下的命前来对抗叛军的?就……这么点儿人?”燕浮生还有些发愣,只能看到什么说什么。
十三抬起头瞄了燕浮生一眼,而后道:“九殿下命我等看准皇子妃暗号行事,拖延时间便可,但准皇子妃的时机掐的刚刚好,或许能压制一下叛军。”
“看我的暗号?!”燕浮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那块太子令,两腿一软,跌了下去。
“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