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彼岸,奈何桥畔,那黑白人影双双而来。
惯常的笑容,看破人世一切的目光,他们问我道:“如何,你的王者荣耀打得可还满意?”
“我真的是陆炳的来生吗?”脸上的泪痕未干,我垂着目光问道。
“恩?怎么,原版的和高仿的说实情了吗?”
“那原先的陆炳死后去了哪里?”
“这个嘛,鉴于我们的系统出了点bug,所以那个,这个,反正就是后期修复好了,总之,你们不会再相见了。”黑白无常模模糊糊的说道。
我也不想再去追问了,这一世,生生死死多少回,早已让我感到了筋疲力竭。
我叹了口气,最后问道:“那么可以告诉我,历史上的陆炳和严世蕃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黑无常从后伸出手,白无常顺势递了一本书,他伸到我面前:“喏!”
“《明朝那些事儿》?”
“不对,错了!错了!重来!”黑无常再递来一本书。
泛黄的封面上楷写着明史二字,格外沉重。我一页页翻开,直到世宗本纪那篇,明史奸臣列传――严嵩父子,明史佞臣列传――陆炳。
两个名字赫然相映。
我的手在颤抖,我合上书籍,突然笑了,笑到蹲下身,笑到眼泪出来,将脸埋进膝盖里抽搐。
“那个,这也算是在一起了吧。”黑无常说。
“就是,人家想一起扬名千古还做不到呢。”白无常拍拍我的肩,想安慰我。
“那个哭完,我们就该哪儿来回哪儿去了哈,别耽误时间。”
“去哪里?”我抬起满脸的泪水。
“那个是这样的,崔判官休假回来了,鉴于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嘛,牛哥给你申请了优先处理,所以,我们修复完系统bug后,也该把你送回原处了,所以得抓紧时间,要不然真等尸体拉火葬场烧了,咱可不负责哈。”
“回去・・・・・・”
“是啊,你甭担心,咱绝对一条龙服务周到,不会给你有任何心理压力与负担。只要把这给喝了,一切前尘尽忘,美好生活向你招手。”说完,白无常递来一碗汤水。
“前尘尽忘・・・・・・・”我看着手上的东西,一时内心五味杂陈。
“怎么,你是还有啥放不下的吗?”
放不下,还有吗?
该走的路都已走过,该爱的人也都已爱过,一切已成定局,还有放不下,舍不了的吗?
我看着手中的碗,却迟迟张不开嘴。
这时,黑无常夺过碗一个倾倒,我被灌满了一嘴的汤药,他说:“别犹豫了,抓紧时间吧。”
孟婆汤的苦涩顿时滑过咽喉流入心里,带起胸前的一阵绞痛,似是要有什么从我心间生生的剜去般,我捂住胸口弯下了腰,然而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也只持续了片刻,当我再次直起身时,面前已然出现了一口泛着莹莹光亮的井。
我带着模模糊糊又眩晕的神智往前而去,黑白无常就在我身后一推,顿时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清风带起发丝飘扬,眼前有朦朦胧胧的画面闪过,谁的笑容,谁的音韵,走马灯里谁在牵手,五彩烟花又为谁而点,最后,让所有的所有,都化成记忆里那双美丽又深情的眼眸,就这样静静凝望千年之久。
“她走了,陆判。”黑白无常说。
慎查司的大殿内,獠牙面具脱落,那是一张美丽到雌雄莫变的脸,当他垂下一丝哀愁的目光时,又像极了那来生的女子。
也许,来生即前世・・・・・・
我叫陆绵绵,一个倒霉的毕业生,之所以倒霉,是因为我在去考研的路上,被高空坠物砸中,整整昏迷三个月,我那辛辛苦苦复习了大半年的结果,就是连考场大门都没进得去,就被横着拖走了。
当心电图开始恢复跳动,我的眼皮也在一圈人声潮水的炮轰下睁开。
“你醒了!”
“你醒了!”
“你醒了!”
“你醒了!”
同学甲乙丙丁,全都聚齐。
“我考上x师大了!导师软萌易推倒”
“你那算什么,我是985!每年国外保送名额还多两个。”
“去去,我虽然不是985,但地理位置佳,一线城市,经济好,人脉广,就业率杠杠滴。”
“你们这群low货,像我干脆出国镀层金,回来就成抢手货。”
面前甲乙丙丁四个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讨论着考研成功后的理想目标,丝毫不顾及我这个身伤心更伤的病人,如果有选择,我现在真想一埋头再重新睡过去。
考研,考研,人生那么好,干嘛要考研,研没考到,把自个儿给考进医院了。
哦,卖糕的!我讨厌考研!
“闪开,闪开,是我家绵绵醒了吗?”老妈前一秒还哭天抹泪,后一秒就喜笑颜开的一声大嚷:“我的闺女,你可算醒过来了,把老妈吓死了。你要是出点事,我和你爸下半辈子就只能和点点度过余生了。”
我:・・・・・・
忘了说,点点是我家的狗。
我爸也难得咧开嘴的朝我笑着,我依稀记得他上次这么高兴的表情还是炒股赚了三万的时候,所以,我的价值等于・・・・・・三万?
“请安静,病人刚醒,需要休息,请病人家属保持安静。”这时,护士小姐姐及时推门而来,我用眼神向她表达了我最大的感激之情。
之后的几天,虽然我已经没有大碍,但还在医院休养,用护士小姐姐的话来说,是等我的主治医生为我复查,当然据说这名主治医生非常忙碌。
我靠在病床,病床靠着窗户,窗边种着几棵不知是梨树还是桃树的树木,我将目光有时往外眺望,忽略场地上人来人去的热闹,只是随着远处的白云飘荡,好像心里总有种失去所有,再也填不满的空荡之感,那种会在某个夜晚,或清晨时醒来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惆怅。
我自认不是多么贪心的人,既不想豪宅私车,也不想有权有势,怎么就会心里空落呢?
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我这是大脑损伤后遗症?
“咔哒”一声,锁芯转动,门被开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拿着检查表走了进来。
今天居然不是护士小姐姐?
“你好,病人名字是叫陆绵绵吗?”
“恩。”我点头。
“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姓杨,你可以叫我杨医生。”他摘下口罩,一张非常清秀斯文的脸露出,那一瞬间,居然让我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陆小姐?”
“呃?你,你好。”我讷讷的反应过来。
他温和一笑,“反应这么慢?看来他们说的没错,不是被砸出后遗症了吧?”
“额・・・・・・・”
杨医生是个正儿八经的高材生,从小重点,长大保送,之后又去德国深造了两年临床医学。这种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好孩子,对比我这去考个研都能被砸中的弱鸡,简直强了不是一点。
然而正是这种巨大的落差,至今都使我无法明白,他是怎么能在医院那种地方,对一个刚刚受过大脑神经创伤的病人一见钟情的。
我想如果不是我有脑震荡,就是他有脑震荡。
“你知道――”
“请不要和我聊希波克拉底或者克劳迪亚斯盖伦,我一个李时珍都分不清是明是清的人,对你们医学界的伟大人物不感兴趣。请让我可怜没有痊愈的大脑休息一下,ok?”我阻止了他即将要对我的长篇科普。
“好吧,不过,我还是要纠正你一点,李时珍是明朝嘉靖年间人,不是清朝人。”
“好好好,嘉靖就嘉靖。”
“话说,你知道嘉靖年是哪一年吗?”
“我……”我一愣,半天支吾不出来。
“是公元1522年,正德年的后一个年号。”就在这时,前台的老板回答道。
“恩?老板也感兴趣历史吗?”杨医生问他。
老板笑笑,“其他不懂,但嘉靖年间的历史我还是能略知一二,只因我这门店,说出来你们别不信,几百年老字号,就从嘉靖年间开的。”
“啥?吹牛吧。”我嘀咕着,明显不信。
老板一瞪眼,道:“你还别不信,我这家茶楼解放后改了名,原先是叫碎月楼,当年在北京王府井附近,老人们都知道,只是,后来,我给迁南京来了。”
“碎月楼・・・・・・”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刺激着大脑的皮层,心脏顿时被扼得生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从生命里抽离不再圆满了。
“我今天就给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百年老字号的茶,踏雪。和外面的红茶绿茶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你们喝了就知道。小张,泡两杯茶来。”
当氤氲的茶水被端上桌时,我望着绿波清澈的茶底,恍如透过层层迷雾,穿梭了时光,回到多年以前。
木桌子,西南角,二楼茶馆,临窗偏座,仿佛是前尘的回忆,那个模糊的人影就坐在我的对面,他用指关轻扣着桌面,哼出不知是西厢记还是牡丹亭的唱词,在北平的光影,在那朦朦胧胧的五官里,我知道他对我温和的笑了,连同那双眼睛美丽,幽深,一如多年不减的情深。
“绵绵・・・・・・你怎么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头,那种莫名其妙,不存在来由的心痛,居然让我无法控制满脸的泪水,近乎奔溃的在茶水氤氲中掩面失声痛哭。
谁的笑容,谁的音韵,走马灯里谁在牵手,五彩烟花为谁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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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彩蛋出来了,所以,大陆是……
还有关于严胖子的番外,最近没时间上了,等过了这个月吧,下个月会进行全文大修,然后就落幕,感谢所有看文的小伙伴,留言的没留言的,都十分感谢。虽然知道人不是很多,但还是很感谢你们。
这是我的第一篇原创,写的可能不是很好,存在很多逻辑,语言,情节设计生硬,尴尬的问题。
但还是很感谢大家,尤其能坚持看到这章的,都是满满的感动。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