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大校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惨烈的一扇窗子了――它的碎玻璃沿上挂满了滴着血的碎肉,鲜血积成了厚厚的污渍堆在窗框上。有的人被拖出来时还没有死透,有的人则脑浆迸裂,面目狰狞。
连大校都有点支撑不住了,少年却冷若冰霜,毫不手软。
楼下有人发了狂,子弹如同雨幕一般往上扫射。尖叫和怒骂声仿佛混乱的乐曲,最终有人扔了枪,崩溃的吼叫着掉头往别墅外跑。
“叶……叶十三,够了……够了,”大校抓住叶真的手,喘息着道:“监狱的情况还没摸清,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噗呲一声,叶真把匕首从警卫喉管上拔出来,提着他鲜血狂喷的脖子,把尸体拎出天窗扔到一边。
大校别开目光,几乎无声的吸了口气。
“你觉得我不该滥杀?”
大校没来得及回答,叶真淡淡道:“不杀他们,我们今天就走不出这里。”
“……可是……这里有太多人了。”
少年拖着松岛优子从天窗上跳下去,瞬间稳稳落地:“日本人不是人。”
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声音是非常平淡甚至没有半点波澜的。
但是大校听到这话的时候,竟然有种冰冷刺骨、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是个军人,就算是情报工作中坚分子,也是军队系统里的一员。他开过枪,也杀过人,情急的时候用刀刺死,甚至用手扼死,那都是别无选择的。甚至有一年他追杀一个臭名昭著的卖国贼,从亚洲追到欧洲,从欧洲追杀到南美,最后把人堵在南太平洋的一艘游轮上,对方企图跳海逃生,他咬着氧气管跟着跳下去,最后把人按在冰冷的海水里活活溺死才算完。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心硬了,但是听见叶真用那样的语气说出那样一句话后,才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不满十七的少年,竟然比他还要狠辣,还要无情。
这少年看日本人的时候,眼神不像是在看活人,而像是看牲畜草木,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其生死。他杀人的时候也没有情绪波动,就像是屠夫对着案板下刀,动作干净利落,神态麻木不仁。
他在中国的时候不像这样,看玄鳞龙纪威、韩越楚慈他们的时候,眼里也是带着感情的。
为什么呢?大校忍不住想。
他特别恨日本人吗?
大校不知道的是,他虽然也算得上杀人如麻,比起叶真来还是差得远了。
没有人知道那个尘封于历史的黑夜里,少年曾一人跌跌撞撞的穿过死城,街道两边躺满了父母亲人的尸体,脚下踩的就是街坊邻居的肉泥。灰色的风穿过马道,裹挟着无数哭嚎的冤魂,掠过少年冰冷的脸颊,然后呼啸着奔向天际。
那一刻他还活着,但是已经死了。
也便是从那时开始,他获得了不论制造多少杀孽都可以得到神灵宽恕的豁免权。
别墅外一片黑暗,很多警卫弃枪逃走,怒骂和枪声交杂,现场乱成一团。叶真用刀抵着松岛优子往前走,紧接着一辆辆越野车的大灯打亮,无数雪亮的光交织在他们身上。
剩下的警卫惊恐万分,拿枪对准他们的手都在发抖。
包围圈呈一个半圆,叶真站在圆心,头也不会问:“大校,你会说日语吧?”
大校点头:“会。”
“那好,你把我的话翻译成日语给他们听。”
叶真顿了顿,突然把匕首反手一挑,瞬间割下了松岛优子的一只耳朵!
已经半昏迷的松岛优子再次尖叫起来,随即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大量血泡从她嘴里涌出来,滴在叶真如铁钳般掐着她脖子的手上。
“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小鬼子都给我听着――!!”
叶真把松岛优子那只滴血的耳朵举起来,劈手往人群里一扔,尖叫声里人群立刻推搡分开,有些腿软的直接摔倒在地,吓尿了裤子。
“给我放下枪,抱头跪倒――!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跪着!!数到三还不动,我就把她的另一只耳朵也剁了!!”
话音刚落警卫跪了一地,车上的人被拉下来,踉踉跄跄的跪在地上,不停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