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云儿许给宝玉……”贾母开门见山道。
王夫人也不喜湘云,所以从来没把湘云列入未来儿媳的候选名单,贾母咋然这么一提,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面色苍白。
“宝玉的婚事……怕是难啊,云儿已是极好的了。”闹了这么几出,贾母终于认清这荣国府的现状了,说到底从身份上来说,宝玉配湘云,还是宝玉高攀了。
王夫人只讷讷的,不答话,既不答应也不反对。
贾母最讨厌这个媳妇如此了,三棒子捶不出个闷屁来,这幅模样好似自己这个婆婆逼她上刀山下火海似的,史老太君也不欲与之废话,只说今晚会和贾赦说,就让王夫人下去了,眼不见心不烦,若是她这做娘的治家严明,不要让那些人钻了空子,怎么会让宝玉遭了毒手,只可惜宝玉啊……
“她竟然自己去了贾家?”史湘云进了贾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黛玉那边已是得了消息,黛玉觉着湘云虽然嘴快了些,但不至于如此糊涂,如今她进了贾府,除了和宝玉,哪里还有其他路可以走?!
“别是有意为之吧!看着她那精明劲儿,不像是个傻人?”张姨娘有些迟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谁知道呢?且看着便是,那府里的人多少个心眼子,一个凤姐,还有我那二舅妈,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就说我那大舅母,虽说是个填房,但也不是个软和的。”
黛玉道,如果真是史湘云有意为之,她若觉着平日里住了贾府,贾府吃穿用度都比保龄候府奢华,误把荣国府当成了糖窝,那可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了。
史湘云这次只带了翠缕,这次来贾府,她没有再与姐妹们住一处,凤姐把她领到了潇湘馆,随意指派了几个人服侍着,她把人带到就是,免得有人说自己越俎代庖。
这人心果然莫测,现如今这府里的人领教了王夫人的严苛,倒是开始念起凤姐的好来,这王熙凤这一世倒是成了个慈悲之人。
然而王熙凤才不会闲得慌,因为这些下人念上几个好就想着回来理事,这王夫人再怎么吝啬也短不了吃的,绸缎之物王熙凤嫁妆里还有不少,若是短了什么上面不能给的,自己添上就是,不必看人眼色,日子清闲多了,身子也觉得松快不少,只是身子虽好了不少,但也不会有孕,大夫说凤姐先时滑胎伤身,须得大补。
王熙凤听了只得作罢,如今倒不是生孩子的时候,这府里乱糟糟的,生了也是平白受罪,而且人参鹿茸等物是一笔开销,现在的荣国府不比当年,那两个可不会想着划出一笔银子给凤姐调理身体,王熙凤现如今是能攒则攒,一分银子都要掰做两半花,哪里舍得花这个钱。
凤姐识得几个字,如今每日就在自己的小院中教孩子认字,满脑子琢磨的是如何带了巧姐离开府里去,甄家已是被抄了,焉知贾府有朝一日会不会被抄。
史湘云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潇湘馆,自是满意非常,既然让她住了潇湘馆,老祖宗或是有这一层意思了,殊不知这是凤姐自作主张,一来是凤姐懒得再把史湘云带到其他姊妹那里,二来也是存着试探的意思,瞧瞧上面可有做成宝玉和湘云这一门亲的想法。
晚间贾母和贾政说起了此事,贾政这个孝顺儿子只说一切听凭母亲做主,王夫人本指着贾政不答应,虽然贾母是长辈,但是论起亲事来倒是他们做父母的更有发言权,贾政这么一说,满怀期待的王夫人差点没被噎得背过气去。
贾母这才想起来问湘云住了哪里,鸳鸯回答住了潇湘馆,贾母呆了片刻,只说好好侍候湘云,又让王夫人开始物色媒人上门提亲。
荣国府的奴才本就嘴碎,这贾母又没说不许外道,才过了两日,就有流言说是湘云要配给宝玉了,袭人从鸳鸯那里得了准信,心中满意非常,她与湘云素来和睦,先时在贾母身边的时候还侍候过湘云,若是湘云成了宝二奶奶,她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像赵姨娘那样艰难了。
黛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侍弄兰花,没想到这贾府真动了这样的心思,一时手抖了一下,差点把刚刚开放的花苞折了。想到前世那一对麒麟,这当真是金麒麟白首了。
作者有话要说:湘云也是有意为之,她不想再待在候府了,却不知道贾府其实也是火坑。
第97章 不甘
九十七、不甘
王夫人心里怎么会甘心,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湘云确实是宝玉能找到的最好的姑娘了, 然而毕竟摆在王夫人面前的有宝钗和黛玉这两个更好的选择, 几乎就是煮熟的鸭子。
煮熟的鸭子还真就飞走了,王夫人只恨当初真是迷了心窍, 这宝钗或是黛玉, 只要定下一个, 哪里还有史湘云的份儿?她心中那叫一个悔啊!
又到了进宫的日子,这次料想王夫人会憋不住要和元春说到此事, 贾母也不去打扰这母女之间说些悄悄话了, 于是推说自己身子不爽快, 让王夫人去说说宝玉的婚事, 若是元春无异议,他们荣国府这就正式去提亲了。
王夫人一见着元春, 登时就红了眼, 再瞧小皇子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和宝玉小时候一样玉雪可爱。宝玉可是皇妃的弟弟, 如今配了这么一个破落户,不能把最好的给儿子,这为人娘亲的心中过不去那道坎。王夫人的失态可把元春吓了一跳,忙问家中出了何事。
于是王夫人把此事合盘托出, 她原想着从女儿处获得支持, 如今元春的身份不同以往,若是元春发了话,家里的老太太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门婚事约摸就会如愿以偿的黄了。
不想元春听完,却是连连点头,说道。
“如今的形势,这门亲事已是极好的了,难为老祖宗想得到。”
王夫人正要和女儿诉苦,准备了一筐子湘云如何如何不好的话,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她不是一向最疼宝玉的吗?为何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
“我说一句您别恼,虽说不中听,却是大实话,自林家那一位封了县主,我就想着这门亲事是无望了,不过想着再搏一搏罢了。至于薛家那一位,虽说是好的,一来有隐疾,二来那丫头心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倒不如史家这一个好拿捏,毕竟无父无母的。”
元春安抚了一下王夫人,连忙给她分析这门亲事的好处来。
“若是薛家那一位,有个混球兄弟在那里,不知会惹多少事,倒不如云儿身家清净,云儿自小失了父母,若是结亲,那家里的陪嫁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娘娘这是……莫非先时?”王夫人见自己亲闺女说得头头是道,早已把这事想了个通透,难得聪明了一回,想到之前元春重罚湘云一事。
“正是……”元春点点头,若是当时元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湘云或许就不会被退亲,至多是男方家里边心怀芥蒂,可元春偏生把这事闹得极大,致使湘云被退亲,这才轮到了宝玉。
王夫人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元春,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没想到这贤德妃娘娘早就算到了这一步,难不成家里那一个老的也想到了,怪不得今日她进宫时,贾母丝毫不在意,对这门婚事已是成竹在胸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父亲的官职……咱们宝玉虽然好,可这世人难免会看家世,虽说咱们住在那府里,父亲的品阶也低了些,就算我是宝玉的亲姐,终归是外嫁了,助益也不大。”元春看尽宫人的捧高踩低,勾心斗角,想到此不由唏嘘。
王夫人也只能一叹,说到底谁让贾赦比贾政年纪大呢,这嫡长子袭爵,也无甚说头,就算日后贾赦没了,大房还有贾琏,再怎么也轮不到二房,想想那日去库房之中查账,王夫人发现家里压箱底的银子都被贾赦支了出去,只为买个玩意儿,王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府里的爵位为什么就给了这么一个人?论理自己的夫君贾政还牢靠些,这才像世家子弟,再一看那惹一身骚的贾琏,若是贾珠还在,这贾琏和贾珠,贾琏还比不上贾珠的一根手指头,王夫人想到贾珠,悲从中来,差点没失态痛哭,可这是在宫中,也只得忍住了。
临别之时元春赏下些礼物,让王夫人带了回去,给湘云添妆,别看元春在皇家只算是妾室,然这些物件都是圣上所赐,能得到这些东西,于出嫁之女而言,是莫大的荣耀了。
元春再三嘱咐王夫人就算家计艰难,但是聘礼不可薄了,保龄侯府忌讳着呢!史家想来是不会吞掉湘云的聘礼,必定会把这聘礼又填在湘云的嫁妆里送回来。王夫人的性子元春心里清楚极了,她晓得自己母亲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些黄白之物,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之后才放王夫人回去。
保龄候那边不会吞聘礼这事儿,王夫人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可想到自己还要出钱去讨一个不喜欢的媳妇,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反正王夫人就是只铁公鸡,打定了主意一毛不拔,回去之后照着元春的话如实回禀了。
贾母听了就吩咐下去,让瞧个好日子提亲去,至于聘礼一事,贾母也不愿意看王夫人那点子脸色,从私库里添补了。见母亲如此,贾政可拉不下面子了,哪有孙子取媳妇让祖母给聘礼的,他和王夫人还在呢!
“你是如何当这个家的,竟然要母亲操心这种事?!”于是贾政便开始问责家中的当家人了。
“老爷您也不是不晓得,如今家中能卖的卖,能换的换,除了几匹料子拿得出手,却也没什么了。”王夫人连忙叫曲,表示自己确实是尽力了。
“若是库里没有便从私库里添补就是,你可是宝玉的娘亲!传出去让你我如何做人?”贾政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名声,外人又会如何看他?自己儿子娶亲,逼着母亲动棺材本儿。
“老爷……府里实在是没钱了……”王夫人打定了主意哭穷。
“果真……没钱了……咱们的私库里呢?也没钱了……?”贾政看着妻子,征询到。
“这一大家子多少用度,若不添补着,哪里过得下去日子。”王夫人再三表示真的无钱可用,巧妇难无无米之炊。
“你以为你在外做的那些老爷我不知道?……不过想着多一事少一事,好歹也是为了府里,才不去管罢了……,我晓得你不喜这门亲,既然娘娘都发话了,你这么做是丢了谁的脸?!”贾政冷笑。
轻飘飘几句话,把王夫人骇得冷汗直冒,想来这贾政真的查到了些什么,一时间心如擂鼓。
贾政自然是知晓私自放贷是有违律法的,然而如今在外私自放债的公卿多得去了,不多他们荣国府一家,况且他们是能将薛蟠命案都抹平的家族,再怎么说也不能短了银子。
“这、这……老爷,我可是一心为了府里啊!”王夫人瘫坐在地,她原以为瞒得很好,不想自己的夫君竟然知晓了,她连忙表明自己的一片苦心。
“聘礼之事你瞧着办,莫要太难看了,既是要成婚了,务必看好那孽障,不许出门,莫要再闹出什么丑事来,看你养的好儿子!”
贾政冷冷抛下一句话就走了,夫妻相处那么多年,贾政自然知道妻子的死穴,见差不多了,也就收手了,好歹这内宅之事需要王夫人料理。
王夫人讷讷爬了起来,难道宝玉不是他儿子吗?!她又想起了早逝的贾珠,若是贾珠还在,必定不会见宝玉被欺辱至此的。
“珠儿啊……”王夫人实在憋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荣国府里请媒人一事早就露了风,是以当黛玉得到消息王夫人哭丧着脸回来以后,便知宝玉和湘云的事已经成了,安乐王府上,暗卫向寒继禀报这一事时,他正清点着给黛玉准备的贺礼。
“主子,那边依然定了,倒也不用那么急了……”侍女小心翼翼试探道,一旁的暗卫连忙冲着她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这么触霉头。
“怎么……本王的终身大事你也敢管?若是你实在不喜这位新夫人,若她进了门,你远远的去了就是了。”
寒继抬眼看了看侍女,这侍女虽然得力,但是对黛玉却有很大的敌意,寒继这话也不是责备,平铺直叙,偏生让人听了心头一凛,侍女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就要跪下求饶。
“不必了,你下去吧……”寒继甚至都不让侍女请罪,直接让她退下。
侍女眼里包着泪,连忙退下了。
“是不是本王平日里待你们太好了,以至于你们忘了身份?”寒继问到,一旁的暗卫和管家,战战兢兢不知如何作答,敛声屏气,不敢说话,仓库里静的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响。
“想来你们也是极看不上这门亲事的。”寒继冷笑道,把册子随手扔在书案上,“既然连你们都看不上,那便更好了……将来夫人进了门,若是有人眼里没个尊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可记住了?”
“是、是……”管家和暗卫腿肚子都打颤,这位现下可是认真的,皇室血脉,自有一种威仪在,寒继在外一般都尽量做出温和模样,收敛住自己的气势,免得龙椅上的明帝眼热,现下突然发怒,可是把这两位吓了够呛。
管家主主要管理家中下人,前来禀报的暗卫便是寒继身边暗卫的头领,寒继料想到这些人必定是不服黛玉的,今日见侍女起了头,顺水推舟,杀鸡儆猴。
话毕,寒继大步出了库房,吩咐下人备马,他要进宫请安,老管家心中晓得,殿下这是请旨去了。
第98章 祝寿
九十八、污蔑
赐婚的旨意来得很快, 寒继照例先去禀报了自己那位皇兄, 待明帝说此事乃是太上皇所定, 不敢擅专,寒继这才兜了个大圈子去太上皇处请了旨意, 而后又让明帝盖了章, 再往下是太后的印信, 最后是皇后娘娘的凤印。
待最后一道印盖了上去,这寒继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满心想着黛玉这媳妇是跑不了看, 乐滋滋的出了宫门。
因为这几日日子不算好, 寒继特意求了他皇兄, 这旨意要挑个好日子再颁出去,明帝乐得做这种好人, 自然应了, 让夏公公记着。
史湘云和宝玉的婚期就这么定了下来,如今两府逐渐没落, 宝玉湘云名声都不太好,是以京中无人在意这件事。因为南安太妃六十大寿就要到了,这是个整寿,说也奇怪, 这太妃多是薄命的, 比太妃先进门那几个嫂嫂年纪至多活到四十来岁,是以南安太妃虽然只得花甲,但也是这一辈中年纪最长的了。
南安府里因为南安郡王在外戍边, 不能回转,圣上怜恤他在外一片孝心,特地嘱咐了南安太妃这寿宴务必要办得隆重风光,专门派了内务府是宫人督导。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才能得了帖子,众人正忙着给南安太妃准备寿礼,哪里有心思管荣国府的婚事。
要说这寿礼也有些难办,若送的太薄,恐圣上觉得诸人对太妃不敬,这圣上亲自说是要大办,才不是什么婶侄情深,不过是为了告诉众人,只要你效忠于我,便可以沐浴皇恩,是以这寿礼不能太薄。可是寿礼也不能太厚,不能比千秋节万寿节献上的华贵,不然就有僭越之嫌,这种宝贝还真是难找,这分寸太难拿捏了。
南安郡王府上原是南安王,虽然后面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降了爵位,变成了郡王,但是却没让他们迁出府去,是以这王府花园都照着规制,足够大了,倒也不用另寻地方开宴。
圣上有所动作,臣子们自然揣测起来,难不成这南安郡王要复宠,保不齐哪一日圣上一开心,随意找个由头,这南安郡王,便又换回了南安王。
这样大的宴席,自然也是各家贵女露头的好时候,难得人齐全,这家中有未出嫁的女儿的,会带了来让人相看,而家中刚取了新媳妇的,也会带了出来,给各家引荐。各类大小宴席,与后宅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交际场合,据说去了封地的那几位,也特地快马加鞭,遣人送了寿礼来,可见不仅当今圣上,其他几位殿下也是十分重视的,各家更是不敢怠慢,那日跟去服侍的下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王夫人千挑万选,却是没用自己最爱使唤的彩云,却是选了袭人。贾母本想让王夫人带了鸳鸯去,但又怕王夫人疑心自己在她身边放眼线,想到袭人早就成了王夫人的耳报神,平日里行事还算稳当,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贾母年岁比南安太妃长,贺寿,贺寿,自然只能晚辈去贺寿,而且坊间有一种习俗,这有人做寿,年长的人是要避着的,以免寿星来了认错了人,挡了做寿那人的福气,是以南安太妃的寿宴,贾母是万万不能去的。
若不是收了帖子,宫中又有娘娘,贾母还不想让自己这两个媳妇去呢!说来两人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邢夫人身上有诰命,不得不去。
贾母铁了心不想抬举大房,是以邢夫人和王夫人两人都是锯了嘴的葫芦,都没提及凤姐,史老太君也懒得提,到了寿宴那天,王夫人和邢夫人同乘一辆马车,一路无话到了南安郡王府上。
这荣国府倒是不短那么几辆马车,实在是因为今日必定有很多人前来贺寿,她们不敢托大,本着为主人家考量,不堵塞门厅,这妯娌二人才同乘了一辆马车。
果然远远就见南安太妃府大门外车水马龙,为了方便女眷出入,这东门外的街道都被封了路,净了道。服侍的丫鬟过了路障就下了马车,跟在主家的马车之后,而来赴宴的夫人们则是到了东门外才下车入府。
王夫人下车一看,这边迎来送往的,瞧着有几人好像是皇宫里的公公,心中更警醒了几分,莫要有什么不妥,被揪了错处才是,想到这里她连忙整理仪容,仔细回忆了一番今日带的珠钗首饰,确定没有僭越的,这才放下心来,一看邢夫人也是扶了扶头上的珠钗。
邢夫人是一品的诰命,按着规制,这打扮要比王夫人鲜亮多了,平日里在家中要点什么都得看弟妹脸色,如今难得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压她一头的场合,邢夫人自然是要掏出所有家底来。
妯娌二人在车上候了片刻最后终于轮到她们的车马,负责迎宾的都是些三十来岁的媳妇,小丫鬟虽然俏,但是在这样的场合终究还是上了年纪的人才靠得住,太老的也不成,长相不周正的也不可,是以今日可以在正门迎宾的,在下人中也是算是十分体面了。
王夫人踩着马凳下了马车,先下车的邢夫人递过去帖子,负责接引的公公瞧了帖子,安排了个媳妇带着这两位夫人进去,各位夫人的座次都是排好了的,若是错了一处,反是不美。
只见这媳妇引着邢夫人和王夫人往二门去,又进了两重院子,那媳妇把她们引至偏厅,让王夫人在此等候,又指了个圆圆脸的丫头,让这丫头把邢夫人带进去最里头的院子和太妃和诸位夫人说话。
王夫人觉得这府里不免有些仗势欺人,然而毕竟是在别人的王府里,自然只能客随主便,暂时忍了这口气。
邢夫人见自己这弟妹吃了个哑巴亏,心中快意非常,就算她在家中说一不二又如何,到了外面,这五品的诰命和一品的夫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么些年她们妯娌二人,若不是非去不可的场合,多是岔开来去宴席,为的就是避免这种尴尬。
南安太妃才不管你是谁的亲娘,只照着圣上赐下的品阶办事。反正今日就是她做寿,自然寿星最大。
五进院里,因得今日来湉期回暖,温度适宜,为了这寿宴下人们在院里搭了戏台和看戏的亭子,供太妃赏玩,今日来的夫人不少,是以只有四品以上的夫人能进来说话,好巧不巧,王夫人却是五品,正好被挡在外面。
黛玉早已到了,南安太妃亲自指了自己下首的位置,让黛玉落座,若是先时的黛玉必定会推辞的,毕竟她只是从三品的县主,并且没有食邑,比之正经的县主还要低上一阶,不过这次黛玉倒是没有任何推辞之意,落落大方坐上了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