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望书睡的沉,因为第二天上午没课的原因,闹钟也关了。
一直到十点半才醒。
客厅里安静,平时这个时候吴婶都在家里忙里忙外的吩咐下人打扫或者修建院内的花花草草。
这会居然不见了人影。
她走下楼,看见正给牛排解冻的小莲。
见着她醒了,小莲又开始新一轮的推销。
“望书姐姐,你要不要尝尝我做的冰镇绿豆沙?清凉解渴哦。”
她昨天做了一整天,原本以为会大受欢迎的,谁知道压根就没人尝。
林望书看出了她眼里的期许,轻笑着点了点头:“好,给我盛一大碗。”
小莲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专门换了个大碗给他盛的。
林望书看着那个有她脸两个大的碗,颇为无奈。
还真给她盛了这么大一碗啊。
不过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她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
便强撑着喝完了。
她拿着纸巾擦嘴,随口问了一句:“吴婶呢,今天怎么没见到她。”
小莲把碗放回洗碗池中,用清水冲洗着:“先生昨天去应酬,喝了一晚上,酒精中毒送去医院洗胃了,吴婶一早就去医院照顾着。”
“酒精中毒?”
瞧见林望书眼底的不可置信,小莲叹了口气,有些为江丛羡鸣不平,“那些生意场上的前辈们觉着先生年轻,便总是各种针对他,先生也没什么背景,他是靠着自己的才爬到现在的位置的,那些人明面上对他恭敬,其实背地里……什么难听的话都讲。”
林家也是高门大户,她多多少少也知晓一些这个圈子里的阴暗面。
哪怕再落魄的贵族,也会瞧不起那些白手起家的人。
在他们眼中,人与人之间是存在阶级之分的。
再加上江丛羡年少有为,几乎是这个圈子里独一份。
光是嫉妒就足够将他淹没了。
他如今是孤军奋战,举步维艰。
处境艰难。
吴婶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她在江家帮工也有些年头了,对待江丛羡就像亲儿子一样。
估计是心疼的。
小莲问道:“吴婶,先生好些了没?”
她低头抹泪:“还睡着呢,那些杀千刀的,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孙子辈的年轻人算什么事,也不怕遭报应。”
林望书见她哭了,忙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吴婶接过纸巾后,犹豫的看了她一眼:“小书啊,婶婶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林望书点头:“您说。”
--
医院的大楼算不得安静,走廊里不时有病人家属的争吵声传来。
病房内偶尔传来几声痛苦的嚎叫。
林望书提着吴婶专门熬的稀粥,来到江丛羡所住的病房。
vip病房,大套间,厨房浴室卫生间,该有的里面都有。
护士刚给他输完液,开门出来时,瞧见林望书了。
先是愣了一瞬,然后问:“病人家属?”
林望书沉默半晌,然后才点头。
护士显然不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问:“女朋友?”
林望书有些心虚:“嗯。”
见她这么说,护士才让她进去。
只不过多叮嘱了几句:“病人刚睡着,身体还虚弱着,你尽量小点声,别吵着他。”
“好的。”
护士走后,她开门进去。
灯关着,只有旁边的灯带泛着柔和朦胧的光。
病床上,江丛羡睡颜安静。
林望书怕吵醒他,便把保温饭盒放在一旁,打算等他醒了再去里面的小厨房给她热热。
吴婶放心不下江丛羡,便拜托她来照顾他一晚上。
老人家身体不能熬夜,林望书自然是答应了,
旁边的架子上放了几本书,林望书随便抽出一本,看了一会。
困意便涌上来了,她打了个哈欠,走到病床边替他调节了下输液的速度,顺便把被子掖好。
然后才重新坐回沙发上,躺着眯了一会。
vip病房的隔音效果好,外面的半点声响都传不过来。
黑夜中,江丛羡缓缓睁开了眼睛。
病房内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一种熟悉的清香。
闻的久了,就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缓慢拉扯揉捏。
江丛羡是疼醒的。
一种怪异的情绪,因为那股清香而腾升。
肺腑仿佛都被牵连。
他看了眼身侧的沙发。
沙发不算长,她躺在上方,蜷缩着身子,应该是难受的。
他看了她一会,然后扯掉手背上的针,针眼里被带出了一点血迹,逐渐染红手背上的那一小片皮肤。
他也像毫无察觉。
赤脚走到沙发旁,然后蹲下。
他看着她,就只是,看着。
他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相反,他心眼小到有仇必报。
谁得罪了他他也都记着,包括昨天晚上故意灌他酒的老头。
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把棺材本都赔干净。
是啊,这么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放过那个人的女儿。
放过林望书呢。
可是,可是啊。
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红肿的嘴角。
林望书没醒,只是疼的瑟缩了一下,身子下意识的弓起来。
看到她这副受惊的样子,他为什么会心疼。
为什么会有一种,干脆杀了自己,为她出气的念头呢。
第二十二章
--
林望书是被冷醒的, 北城的天气本就阴晴不定,前几天还热的人发慌,一场台风席卷, 气温就降下了。
林望书从沙发上坐起身,揉了揉睡的有些酸痛的肩颈,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病床时,微愣了一瞬。
护士说过, 江丛羡刚洗过胃,身体还算虚弱, 暂时没法下床的。
她有点担心的开门出去,想去找他。
结果身后传来动静。
她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江丛羡从洗手间里出来。
哪怕他看上去依旧憔悴,神色却一如往常的淡定漠然。
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足以撼动他的情绪。
即使是他的命。
林望书犹豫片刻,起身过去:“吴婶托我给你带了点粥, 我来的时候你刚睡着, 就没有打扰你, 我去给你热一下。”
他语气淡:“医院有吃的。”
手上的动作微顿, 她轻声说:“家里做的粥到底好吃些。”
他冷笑:“林望书,你是不是家里破产久了, 不清楚普通病房和vip病房的区别?”
林望书的手无意识的抖了一下。
江丛羡的确擅于剖析人的内心, 也深知什么样的话,能最直接最有力的击溃一个人。
他也的确做到了。
林望书一直隐忍伪装的情绪,轻易就被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