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江丛羡,公私分的很细。
哪怕前一秒还在生死边缘徘徊,也能很快调整过来,投入到工作中。
他是危险的野心家,也是冷血的掌控者。
是爱把他从地狱深渊里拉回来,变成了抵死挣扎的囚徒。
玻璃杯还带着热气,就放在他左手边。
江丛羡关了电脑,摘下眼镜,按压鼻梁解乏:“下周的生日在家里过吧。”
蒋苑点头:“好。”
“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没有。”
倒也不是个意外的回答。
他从来不主动问自己要东西。
江丛羡很少去关注别人的感受,他本身就是一个冷血自私的人,这点他也从未否认过。
恶劣到极致的人,连隐藏自己的恶劣都嫌多余。
但蒋苑这么多年,也算是尽心尽责的跟在他身边。
他重新把眼镜戴上:“说一个。”
蒋苑沉默了一会:“您放我两天假吧。”
“一周吧,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下,找个女朋友。”
蒋苑对他的话百依百顺,自然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应下了。
江丛羡手指微屈,似有若无的轻叩几下桌面。
显然还有话要讲,蒋苑便老实站在那里,等他开口。
过了很久,书房内终于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
“把你的手机给我。“
虽然不解,但蒋苑还是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江丛羡。
后者接过后,先是点开了通讯录,熟练的输入林望书的号码,然后拉黑。
又把微信打开。
看到熟悉的头像时,江丛羡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着。
他比任何人都善妒,这点他不否认。
聊天记录不多,几下就拉到顶了。
无非是一些询问他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水果之类的。
他抬眸,将手机放在桌上,调转了方向,推到蒋苑面前:“解释一下。“
蒋苑低着头:“林小姐今天早上加的我,因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所以我就回答了。”
“那你知道,这次给你过生日,也是她提议的。”
这话说的平淡,倒是不见太大的起伏。
蒋苑却猛的抬起头,一向淡漠平静的脸上罕见的有了慌乱和松动。
他解释说:“除了您吩咐的,我和林小姐私下从未有过联系。”
是真的着急了。
江丛羡很有斯文败类的气质,尤其是戴上眼镜的时候,儒雅守礼。
给人一种庄重的神圣感。
明知道这人碰不得,可还是想亲手解了他的镣铐。
此刻这副镣铐,被他自己解开。
他喝了口水润嗓子,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林望书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可能把一个威胁留在身边,你也一样。“
蒋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把江丛羡当成信仰,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替他卖命。
可他不是。
过于理性的人是很难被情感左右的。
林望书对他来说只是意外。
如果没有遇到林望书,江丛羡是不可能有软肋的。
所以林望书应该感到庆幸的,江丛羡爱上了她,不然以他的心机和手段,她才是该万劫不复的那个。
可正因为爱上了她,所以江丛羡开始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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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苑生日那天,夏早特地放了张也的鸽子,一大早就跑到林望书的宿舍里找她。
蛋糕是她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做好的。
很丑,但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飙车打架这事她在行,但做蛋糕就挺费劲了。
“你觉得这样行吗?”
寻雅看着那些胡乱奶油里塞的水果块,眉头皱着:“你这也不能乱塞一气吧,都挤在一起了。”
夏早看上去还挺为难:“我让望书去问他喜欢吃什么水果,他说都行,我就每样都切了点。”
寻雅眼尾一挑:“这是有情况了?”
夏早嘿嘿笑道,也不隐藏,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偷拍的照片:“看看,帅吗?”
照片挺糊的,但也能看出了大致轮廓来。
寻雅是越看越熟悉,问林望书:“这不是之前在夜店揍人的那个吗?”
林望书点头:“是他。”
他长的的确挺帅的,但太残忍了。
寻雅担忧道:“你说他该不会家暴吧?”
林望书反驳道:“不会的,他虽然话不多,但人还是很好的。”
至少和江丛羡比起来,更有人情味。
夏早为了给蒋苑庆祝生日,特地翘了一天的课。
但林望书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所以夏早就在她的宿舍里等她。
两人先是去学校把林约接回家了,然后才一起打车过去。
这还是夏早第一次来这边,手里提着蛋糕盒,四下看了眼,然后给出一个简短的评价:“风景不错。”
她家境优渥,也算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大,还不至于像寻雅那样,看什么都感到新奇。
因为林望书之前来过,所以家中的佣人认得她的脸。
门铃按了两声就开了。
佣人们在厨房忙活,饭菜的香味已经冒出来了。
江丛羡还没回来。
夏早看着没有任何生日气氛的客厅,皱了皱眉:“就这?”
林望书早就料想到了,他们两个大男人,肯定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仪式感。
夏早不允许自己未来的男人生日过的如此粗糙,当下就决定亲自上手。
她找跑腿买了些装饰用的气球已经蜡烛,顺便定了一束玫瑰花。
花当然不是送给蒋苑的,她还没这么俗。
就是想把花瓣撇了,扔在地上点缀一下氛围。
顺便还喷了点随身带着的香水,反转巴黎的,香味有点浓。
屋子的装修本来就是黑白灰为基调的节约风,还带了点性冷淡感。
江丛羡似乎不太喜欢繁琐的东西。
夏早布置的很浪漫,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那种浪漫。
但好像,也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
当男人的黑色皮鞋没有任何防备的踩在那些红色的玫瑰花瓣上时,精致的眉骨因为眉间沟渠,肉眼可见的抬高了一些。
他厌弃的将鞋底在玄关处的地毯上蹭了蹭,丝毫不遮掩的厌恶。
林望书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江丛羡讨厌花,很讨厌。
她还在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天都有从荷兰空运过来的花。
吴婶和小莲都会专门避开江丛羡在客厅的时候拿进来。
客厅里的灯是关着的,为了更直观的看到角落里的烛光。
夏早等到蒋苑进来,才开了灯,冲到他面前,说了一句:“surprise!”
后者同样也皱了皱眉,因为闻到空气中的香水味了。
夏早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蛋糕,递给他:“生日礼物。”
看着面前这一幕,江丛羡很快就猜到了这次的策划者是谁。
原来林望书只是其中一个说客。
莫名的,他心情好了很多。
也原谅了这满屋子俗气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