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坐在地上,双手撑住甲板,声?音低低地传出来:“哪有?那么巧……我明明看见你把那种花扔到林弯弯身上,我看见了……哪有?那么巧,沈清就有?。”
“你陷害沈清!”
魏乐怡突然抬起头,充满红血丝的眼珠狠狠瞪住许清月。
“嗯?”
许清月摊开手心,一片红,打魏乐怡打出来的,疼得很。
她揉着手心,没有?说是还是不?是,而是说:“我看见沈清的时候,她和蛇匍匐在花海里吃花,我向她打了招呼。”
魏乐怡听不?懂,目露疑惑。
许清月对她笑了笑,“那朵花是不?是沈清的,佣人会查。况且……”
“佣人刚才问沈清,沈清默认了。”
这句话,魏乐怡听懂了,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她喃了半响,“可是我看见了……你把花扔在林弯弯身上……”
许清月快被她逗笑了。
“你只看见我把花扔在林弯弯身上,又没有?看见我把花扔在甲板上,你怎么能污蔑我?”
魏乐怡愣住。
她确实没有?看见……但,她当时就那样说出来了,因为她就是那样觉得,是许清月做的,一定是许清月做的!
要她拿证据,确实拿不?出来。
魏乐怡垂下头,一动不?动。
她这一坐,便是下午。
早饭过了,午饭也过了。
许清月躺在躺椅上,非常喜欢魏乐怡的一声?不?吭。只要魏乐怡不?出声?,那些女生们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并不?会特别去注意?马雪几人。
只有?和马雪关系好的魏乐怡会注意?到。
在夕阳落下的时候,魏乐怡忽然抬起头来,语气肯定:“就是你做的。”
方?婷“啧”了一声?,要给她一脚,魏乐怡害怕地往后挪了挪,许清月拦住方?婷,面带不?解地问魏乐怡:“怎么还在想我,如果真的是我,沈清应该被放出来了。”
“不?、不?是那朵花!”魏乐怡语气激动,“纪媛生!是不?是你又和纪媛生合作了?让她们……唔唔呜――”
她的嘴被方?婷一巴掌死死捂住,捂得魏乐怡快喘不?过气来,不?断晃动脑袋想夺出自己的嘴巴。
慌乱挣扎之中,魏乐怡看见许清月身边的汤贝贝的脸变了变,哪怕许清月依旧面无表情,但魏乐怡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猜了一下午,想不?通许清月为什?么要丢那朵花――她非常肯定、变态地认定就是许清月丢的――来自于她的直觉。
后来她想清楚了,是许清月在为纪媛生争取时间,只有?许清月会和纪媛生做交易,一定是她帮纪媛生争取时间让她们逃跑,纪媛生跑出去了再报警回来救她,一定是!
方?婷的捂嘴和汤贝贝的神?情闪动,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
“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清月讲。
“我和纪媛生有?旧账未算,合作,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魏乐怡眼里泛起亮光,许清月越是这样说,越让她肯定自己的猜想。
她“唔唔”挣扎,挥手去推方?婷,方?婷就像一块铁,牢牢地抵住她身旁,坚硬得让她推不?动。她想站起来,想大?声?告诉所有?人,所有?人都被许清月这个恶魔骗了!许清月放走了马雪和纪媛生!马雪和蒋慧兰是贱人,骗她说晚上七点,她引开了沈清,蒋慧兰和马雪逃了!连什?么都没有?做的韩淑珍也逃了!
凭什?么她们都逃了,就她还在这里?
凭什?么!
魏乐怡瞪大?的双眼通红,眼珠子用力地鼓起来,像下一秒就会爆炸的地雷。
许清月好似没有?看见,躺回椅子里,看头顶蓝幽幽的海水。
越是入夜,海水愈发的幽蓝,蓝到发黑。
甲板上的大?灯灭了,亮起油灯。乳白色的油膏在油碗里滋滋地烧。
许清月望着飘动的燃着一颗火苗的棉线,又想起来地窖里的那个女人。
“月月,走了吧?”
汤贝贝在身边叫她。
许清月收回恍惚的视线,看眼时间,八点了。她们各回各屋休息的时间到了,再逗留,便显得可疑。
她看着甲板上本不?应该在这里的魏乐怡,在思考怎么让她持续闭嘴。
按照计划,佣人们会在第二天早晨六点钟等不?来货船的时候,发现有?人逃了。
现在离早晨六点,还有?整整十个小?时。
就在许清月拿不?定主意?该把魏乐怡怎么办的时候,曾海蝶坐着轮椅出现在走廊。
“许清月。”
轮椅带着她,咕噜咕噜向许清月过来。
许清月眼睛一亮,曾海蝶也许会知道?一些事情,比如这里距离海的另一边,或者距离小?镇港口有?多远。
她俯身在方?婷耳边说:“把魏乐怡带回房间,先绑起来让她别出声?。”
而后,她又对汤贝贝她们说:“你们先回去,我和曾海蝶说说话。”
方?婷扫过曾海蝶断掉的腿,神?情别扭地和她擦肩而过,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许清月装做没听见,在曾海蝶近到面前来时,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曾海蝶怔了怔,她没有?想到许清月的第一句话是在关心她。
“嗯……”
她不?太?自然地回答她,“好多了。”
佣人给她做了手术,恢复得很好。
许清月抬手握住曾海蝶的轮椅的扶手,推她到栏杆边。
曾海蝶被推得心脏一跳一跳,砰砰快。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许清月。
在曾海蝶的记忆里,许清月不?该是这样的。许清月对所有?人都冷冷淡淡的,漠不?关心,只有?那条森蚺,能招她多加关注。
曾海蝶不?记得自己和许清月的关系有?这么好,难道?是她们之间做过交易,腿残了,惹她心软?
曾海蝶脑海里乱糟糟的,想不?明白。
这时,身后的许清月终于出了声?:“我们再做一笔交易吧。”
曾海蝶猝然抬头,杏仁眼在昏黄的灯光下瞪得圆圆的,饱含愤怒。
她就知道?,许清月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关心她!
全是别有?目的!
“什?么交易?”
曾海蝶咬牙问。
“你和我讲讲,哪里有?港口,距离这里需要多少时间?下一场游戏是什?么,地点在哪里?后面还有?几场游戏?”
许清月笑着说。
“我全程带着你,但凡我活着,你也会活着。”
曾海蝶没有?片刻停顿,直接说:“不?知道?!”
“是吗?”
许清月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目光坚定。
仿佛笃定她什?么都知道?。
曾海蝶有?点闷气。
她发现自己被许清月抓得牢牢的,从第一笔交易开始。
“饿吗?”
许清月突然问她。
“饿,我们可以边吃边聊,离晚餐结束还有?四十五分钟。”
说着话,她握住轮椅扶手,将曾海蝶往三楼的餐厅推。
轮椅的滚轮在木质甲板上咕噜咕噜响,好像和曾海蝶的心跳重叠了。
曾海蝶模糊想起来,那个救她的猿人,确实告诉过她,这里离外面有?多远,游轮启动需要多久,游轮到达哪里,之后还会经?历什?么。
在山洞里,她对许清月说,只要到港口,看一眼回家的路就好。
这里,哪里看得见回家的路。
离回家的路,还有?很远很远很远。
一个想看看回家的路的人,怎么可能止步于港口。
她肯定拼了命,哪怕双臂没了,也想回家啊……
曾海蝶蠕动嘴唇。
好半响,她低声?说:“好。”
“我告诉你。”
第74章
早晨六点,玛丽珍的鞋跟在游轮上“哒哒哒”地响,响得?急促又匆忙。许清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见佣人从一楼的船舷边缘放船。
小森蚺的呼噜声几乎要盖过船投进海里砸起的声响。小蛇从小森蚺的背上飞上床,黑暗里,它纠结地看?了看?散发暖意的被窝,最终无力地趴上妈妈搁在被窝外面的手。
――它很想进被窝,但妈妈醒着,它不敢乱进。手也不错,上游轮这些天,她身上的养养好了,手变得?像以前那样香香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