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成为她想要再次接触周生林的契机。
周生林此时终于有了反应,他看着阮然手里的那个包裹,沉默了良久,才接过来。
低声讲了一句。
“傻女。”
讲到这些,两人的情绪都有些沉。一时之间也没有人在说话,默不作声地食起饭菜来。
过了一会儿,周生林说:“是我错了。我当年……逼她太紧,总觉得恋爱耽误了她,想让她专心跳舞。”
说了这些,周生林有没有再说话,眼神放空,似乎在想他自己一塌糊涂的家庭,想自己这些年来,是不是固执地做错了什么。
阮然默然,没有说话。
过了会,周生林又看向阮然,似乎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一样,他又恢复了冷硬的语气:“可你也不要再犯傻了!你以为你选了电影这条路,就走得一帆风顺。可世界上,又哪来这么多好运气!”
阮然垂眸,承认道:“是,是我运气好。”
如果不是运气好,如何能刚出道就遇到一只优秀的导演团队,第一部 作品就拿到影后提名。
又如何碰到这样一个题材故事,解开她多年的心结。
连业内的同行,以及那些管中窥豹的网友们,都会觉得她的事业实在是太过顺利,而这些年走过来的她本人,又如何会不知道。
周生林古怪地看这阮然,顿了会才说:“你不知道是沈浮声……”
他说一半就停住,阮然不解地抬头看向周生林:“什么?”
问这话时,阮然心里已经有隐隐的预感,但她总觉得那猜想过于荒谬,便直直地看着周生林,期待他给出自己答案。
心脏突然就急速跳动着。
周生林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说:“你应该知道,沈浮声和安贞关系还可以。”
阮然怔道:“是。”
上一次她和梁苏出门吃饭,便是听到沈浮声同安贞一起。
“你的意思是……”
“我只说这么多。”周生林恢复了冷淡模样。
顿了顿,又补充道:“沈浮声还可以,你好好跟他过。”
不由自主地,阮然的心跳如同擂鼓,她怔怔地看向周生林,可周生林却打定主意,一句话也不再说。
只是在告别时,才别别扭扭地讲上一句:“那两支舞跳得还行。这些年,心志不诚,但基本功也没荒废。”
又说:“还有一件事,你看中的那个电影,导演跟我说,要我还不选你,就不让我当动作指导了。”他冷笑一声,“还挺大能耐。”
“通知你一声,你随后自己联系剧组去吧。”
说完,他抱起余轻霜的那些录影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而在回程的路上。
阮然心乱如麻,一直在想周生林和她吐露的那些。
又想起自己也有所察觉,却始终没有将它们串联起来的蛛丝马迹。
那个被网友们津津乐道至今的三排三座恋人。
那个她始终询问,却得不到答案的,沈浮声喜欢上她的时间。
那个安贞口中的初恋,那时沈浮声对她的解释。虽然没有明讲,但是说,她最重要。
又想起第一次见面就让她和沈耀分手,第二次见面就要求婚。
那么着急,好像他根本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包括昨天,沈浮声还对她说,如果告诉她那三排三座爱人的真相,她又要讲他道德绑架。
……怎么可能呢。
明明之前,沈浮声同她跳那支华尔兹的时候,什么威胁的话也说了,把自己标榜得多么不择手段,到头来反倒规规矩矩,一点压力也没有给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直以来,阮然觉得自己足够幸运,无论哪个选择,路都在她面前似乎都铺好了通天大道,只等她随便踏上。
然而通天大道的确存在,这路却是别人一片一片瓷砖贴上去,怕她哪一步走得不稳,耐心地把坎坷磨平,成为坦途。
她出道五年,每一部作品,那些让她为之感动,解开心结,甚至感受到生命意义的作品,是否都有沈浮声的影子。
到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探究更深一步的根源,去想在那之前,沈浮声到底是如何知道、看中她、愿意为她做出这么多。
只是觉得触动。
她的确是幸运的,是因为别人把这幸运给了她。
像是她曾经在梦里想过要那天上的星星,甚至没有说出口,沈浮声就摘下来给了她。
从此成为了她的幸运星。
到家的时候,沈浮声正在开放式的厨房做饭。
听见阮然开门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只专心看着煎锅,嘴里说着风凉话:“某人出门吃大餐,把我留家里喝西北风。”
阮然没有说话,第一次没有搭理蹭到她脚边的安静,只把包放到一边,衣服都没有换,快步走上前。
――从背后抱住了沈浮声。
沈浮声的动作一顿。
过了两秒,他气定神闲地想要关火,却拧反了方向,小火开成大火,发出“扑”的一声。
然后才关上。
他想转身,阮然的胳膊却收得很紧,不让他动。
沈浮声就没动了。
过了一会,沈浮声问:“怎么,周生林又说难听话了?我帮你收拾他。”
“乱说什么呢……”
沈浮声轻笑一声,不说话了。
他垂眸看阮然搂在他腰际的白皙手腕,互相交叠着。
肩胛骨之间的位置似乎贴上阮然的脸颊,热烫得他几乎要冒汗。
喉结上下滚了滚,沈浮声低哑着声音说:“从哪儿学来的招式?是想考验我么。”
阮然深吸一口气,不去大搭理沈浮声的调侃。
只是过了一会,闷闷地讲:“还记得灵泉寺么。”
“记得,怎么。”
“我和你讲过的,十六岁的时候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日子。”
“嗯。”
“过几天我想去看看。你……愿意陪我吗?”
“为什么要叫我?约会?”
大概是阮然的情绪太过不对,沈浮声习惯性地调侃她,只是为了缓和气氛,并没有期待会得到怎样的回答。
然而阮然静了一静,没有马上说话。
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久到空气都安静下来,而沈浮声抬起手,盖着阮然的手背,正准备说话。
却听见阮然说:“是的话,你去么。”
第54章 这个,才叫约会。
阮然的声音沉静而清醒,如同溪间的清流。沈浮声的手顿了顿,还是盖在阮然搭在他腰间的手上。
掌下的皮肤细腻柔软,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阮然的指节。
“怎么回事?”他低声说,“突然这么开窍。”
而阮然抱了他一会,后知后觉地赧然,又松了开。
想走,却被沈浮声抓着手腕,拉到他身前,让她看灶前的煎锅。
“走什么?都让你霍霍成这样了。”
阮然回来之前,沈浮声正在煎牛排,方才被那样抱住,忽地开到最大火,这会儿又关了,牛排被煎得不上不下,显然是废了。
阮然低头看着锅里还泛红的牛肉,目光却没能聚焦。
是因为沈浮声还抓着她的手腕,像是一圈滚烫烙铁。而她的身体被挤在沈浮声和灶台之间,整条后背感受到男人身体的热度。
这样的距离,要如何定下心神。
心跳愈发快了,连呼吸都不受控地急促。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探手用夹子把牛排夹出来,又重新开火,准备帮忙挽救。
冷不丁,耳边又冒出来一句:
“你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无论如何都得去。”
-
周生林和阮然说了什么,那日的后来,沈浮声倒是很容易就知道了。
得益于安贞的通风报信。那人给他发了几十条微信,慨叹他现在还没有将真相和盘托出。
沈浮声看着白色的消息框一条一条向上滚动,觉得这人是不是最近没开工,着实有些闲得无聊。
一开始没和阮然说,主要还是不想让她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沈浮声也并不绝对,既然知道了,那也就这样吧。
反正婚姻关系摆在这里,她早晚要和他一起……时间而已。
过了两天,阮然收拾停当,同沈浮声一起去了灵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