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渊笑笑,他这点暗恋的小心思怎么能够让顾予任知道呢。
《双喜临门》上映之前,顾予任说话算话,还真帮忙转发了微博,附言“祝师兄的喜剧电影大卖”,并且艾特了袁渊,袁渊的微博开通了很久,只有几百粉丝,被顾予任艾特之后,粉丝量暴涨,一天之内就涨了几万粉。
顾予任发微信给他:“师兄,你的微博赶紧去认证一下吧,以后好自己做宣传,有人想找你买剧本,还可以通过私信直接找你。”
袁渊一想觉得也对,这也算是个联系方式,不用非得局限在工作室里:“好,我回头去弄个。”
《双喜临门》于光棍节后一天上映,避开了双十一网购日,上映那天正好是周六,光棍节虽然是光棍的节日,但更多的人都选择了这一天表白脱光,新出炉的小情侣去看电影,自然要看爱情片。所以《双喜临门》首映这天,虽然只有5%的排片率,但是票房却非常不错,取得了九百多万的票房,上座率居所有电影之首。
袁渊也第一时间去了电影院看电影,发现电影拍出的效果非常不错,演员表现得搞笑而不浮夸,笑料非常多,整个观影过程爆笑频频,大家都看得非常开心。
回来上网刷影评,发现豆瓣得分只有4.6分,一星评为主打,全都批判这部电影的梗老、抄袭、不搞笑,尤其是骂抄袭的骂得非常厉害,还有一条影评点名批评编剧袁渊,说他一部电影就江郎才尽,开始走上抄袭的不归路,彻彻底底一个电影界的败类,影评者对袁渊恨得咬牙切齿,都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嚼他的骨头!
袁渊一看这评论,就知道是王瑞泽一手策划的,抄袭案还没有开庭,他们正在利用舆论造势,先将脏水泼完再说,吓跑一批观众是一批。
“《双喜临门》抄袭”这个话题很快上了微博热搜榜,连带的,袁渊的微博下面的评论也炸开了锅,这一天收到的私信不计其数,被问候祖宗十八代的都有不少。袁渊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私信,心想自己这里都闹成这样了,顾予任那儿必定也闹翻了天。跑过去一看,下头果然全都是在询问顾予任知不知道抄袭这件事的,还有粉丝表示对顾予任异常失望的。
顾予任直到晚上才给袁渊来信息:“师兄,今天是不是被人骂死了?”
袁渊苦笑:“我已经关了私信了。”
“嗯,关了就好。不用理会这些被人当枪使的网民,他们的无礼源于他们的无知。以前我妈告诉我,经得起多大的诋毁就受得起多大的赞美,我今天把这句话转赠给你,不要受流言蜚语的影响,加油!”顾予任这信息不是语音,是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他一直都不喜欢打字,嫌打字太慢了,袁渊看着这么长的一句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没多久,他发现顾予任上了微博热搜,点进去一看,原来顾予任发了一条微博:“《双喜临门》是否抄袭还有待论证,大家不要被人当枪使,以我的名誉担保,我师兄的《双喜临门》绝对没有抄袭。”
这条微博一发,评论全都炸开了锅,作为公众人物,谁会以自己的名誉为别人担保啊,这未免太幼稚了些,更何况是抄袭这样的敏感事件。下面的评论已经转了风向:“嗷嗷,这太有爱了,师兄到底是谁,简直太幸运了!”“那个湿胸,你不出来回应一下湿地的表白吗?”“予帝和那个叫袁渊的编剧到底什么关系,怎么看着这么暧昧nia!”“我嗅到了jq的味道……”
袁渊觉得很无语,最后怎么变成了这样?
当晚,《双喜临门》官方微博发了一条微博,说明他们拿到的剧本是在201x年就已经进行了版权登记,而所提到的被抄袭者《皆大欢喜》拍摄上映的时间都要晚于这个时间,并且晒出了版权登记的证明。谁是真正的抄袭者,法庭上见分晓。
又有人将几条非常老的微博翻了出来,正是早几年《双喜临门》与《皆大欢喜》的抄袭对照表。这条微博一翻出来,风向立即就转了,大家都纷纷都惊叹“贼喊抓贼”“人至贱则无敌”,将《皆大欢喜》骂了个狗血临头。还有观众将这两个电影内容进行了比较,孰胜孰负立见分晓。
《双喜临门》受成本影响,后期宣传做得很不够,想着只要能赚钱就算了,没想到因为抄袭事件做了次大宣传,第二天排片率为6%,票房成绩却达到了一千五百多万,许多观众表示一票难求,各大影院都抓紧时间增加排片。
袁渊注意到接下来几天,《双喜临门》的票房占比逐渐在增大,第三天开始就已经到10%了。看到这情况他也是挺高兴的,虽然票房再多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但毕竟是自己的电影嘛,总是期望它赚得越多越好。
《双喜临门》公映不久,是抄袭案开庭的日子,结果对方根本没等到开庭,就主动撤诉了,这简直就是一出闹剧。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打官司,而是在抹黑《双喜临门》和袁渊,总会有一些不明原因者以为抄袭者仍然是《双喜临门》和袁渊。虽然网上的风向标早就转了,《皆大欢喜》和王瑞泽工作室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就连豆瓣影评的分数也在上涨,最后超过了6分。
顾予任跟袁渊说:“师兄,你应该再去告王瑞泽抄袭你。”
袁渊说:“算了,我懒得再费那个事了,大家不都已经知道结果了嘛。”
“让他给你赔钱啊。”顾予任说。
袁渊说:“不想费那个精力了。”说实话,提起王瑞泽他都觉得恶心,更别说看见他。
《双喜临门》的票房没有大爆,只是小爆了一下,最后卖了两亿多,这之后不久就是贺岁档,大片云集,大家都一窝蜂去看新片了。对星美艺来说,已经是盆满钵满,一千多万的成本赚了两个多亿的票房,把他们老板喜得睁不开眼了。
星美艺的老板当即就决定要再跟袁渊买剧本,袁渊新写的剧本只有《暗恋》,而且宁秀吴已经定了下来,不可能卖给他们。袁渊就将他以前写的那些剧本全都搬出来给刘制片看,看得有满意的,就拿去拍,不满意,想要什么样的剧本,他可以重新写。刘制片捧了一叠剧本回去,看了三天,最后挑了两个,说要再找人改编一下就可以了。
这一次还是宁秀吴帮袁渊侃的价,两个剧本三百万,刘制片还不大乐意,宁秀吴就说:“《双喜临门》这个电影给你们赚了至少一个亿吧,我们没提出分红,已经亏大了,现在两个剧本才三百万,也没要求分红,你还嫌贵?这是袁老师之前完成的剧本,要是你要求现在创作,没有五百万他是不会写的,而且还要分红!”
宁秀吴说得倒是实话,如果袁渊要求《双喜临门》的分红,那至少能够再分得五百万。也是因为《双喜临门》这个剧本,他的身价又增加了,他的电影只公映了两部,结果两部都大赚,这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商业价值了。就这样,袁渊又赚了三百万的稿酬。
顾予任结束《地狱之门》的拍摄回到北京时,《传承》正式通过了审查,而且是第一次送审的版本,基本上没有删减,保证了故事的完整性。袁渊很高兴,也感到非常忐忑,不知道顾予任知道这件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顾予任一到北京,还没回家,就被宁秀吴直接拉到了工作室。袁渊一直等到深夜,给顾予任做的满桌子菜都凉透了,人都没有回来。到了十一点半,门铃才响起来,袁渊开了门,看见刘一杰架着醉醺醺的顾予任站在门口,他赶紧帮忙搀着顾予任:“怎么喝成这样?”
刘一杰将顾予任放到沙发上,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予哥今晚上陪钱总吃饭了,心情不太好,喝了不少酒。”
袁渊说:“我知道了,一杰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他。”
刘一杰点头,走了。袁渊搓了热毛巾过来,给顾予任擦脸:“师弟,你要不要洗个澡再睡?”
顾予任挡开他的手,没有做声,转过身背朝袁渊,从进屋到现在,顾予任都没有睁眼瞧过袁渊一眼。袁渊以为他喝醉了,现在看来,并没有醉,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顾予任既然去见过钱一君了,肯定就已经知道审查的事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师弟,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顾予任冷笑了一声:“我怎么敢生你的气!我这里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你去钱家的大庙吧,钱一君看得起你,周丰明不是跟你关系也好得很?”
袁渊耳朵里“嗡”一声,眼前一片发黑,他只意识到一件事:顾予任生气了。
“对不起,师弟,我……”
顾予任恶狠狠地说:“不要叫我师弟,我是你哪门子师弟!滚!我送佛也就送到这里了,祝你前程似锦!”
袁渊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滚了出来,他转过身,抬手抹了一把脸,把泪水咽回去。进了客房,将自己的衣服胡乱地塞进行李箱里。到了顾予任这里,他也没怎么添置东西,总觉得是别人的房子,迟早是要搬走的,买多了麻烦。他将行李迅速打包成两个箱子,将顾予任后来给他的那张银行卡抽出来,放在床头。又去了全都叠放在纸箱里,日后叫一杰帮忙搬出来。
他提着箱子出来,顾予任依旧是那个朝里的姿势躺着,没有动弹,袁渊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过来拿了条毛毯盖在他身上,掏出钥匙,放在茶几上:“谢谢你这段时间来的照顾,非常感谢,也非常抱歉,打扰了。”他没说再见,顾予任对他应该是再也不愿意见了吧。
门被拉上,顾予任掀开身上的毯子,抬脚一踹,将茶几踢得翻了个滚:“滚!统统都给我滚!”
第三十九章 寒冬
袁渊刚关上门,便听见屋内传出惊心动魄的响声,如惊雷一样在他头上炸开,劈得他几乎站不住脚。他回头看着那堵暗红色的门,想到自己竟然遭他如此厌恶,某种液体不受控制地朝眼泪鼻腔奔涌而来,他努力仰起头,将它逼回去。他不能这么懦弱,这是他自己酿的苦果,哪怕是死,也要和着血吞下去,而不是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这会让他更瞧不起自己,哪怕他已经看不到。
袁渊低着头,拖着两个箱子艰难地走到电梯口,他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没想过吗?其实从方周集团回来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可能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方式,心里一直都在害怕这一刻的到来,结果它真的变成了现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自找苦吃,谁也怪罪不了。
等电梯的当儿,他突然蹲在了地上,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他从没像此刻这么后悔过,当时就应该让那些话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告诉,就不会有现在这个恶果,他还能和顾予任开开心心在家吃饭,然后脚对脚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自己,顾予任无条件地对他好,他就把自己当盘菜了,得意忘形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种事别说是顾予任,换谁能高兴?顾予任大概会觉得自己养了条白眼狼吧,袁渊第一次发现忘恩负义这个词和自己扯上了关系,他恨恨地用头撞了两下墙壁。
电梯“叮”一声到了,袁渊艰难地起身,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进去。光洁的不锈钢墙面还是他第一次来时的样子,里面清晰地映出他的脸,他看着自己,心想,电梯的缆绳最好就在这一刻断了吧,自己死了,顾予任可能就会原谅他的愚蠢了,人们总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的。
然而电梯没有任何事故,顺利地直下到底,中途连个搭电梯的都没有。出了公寓楼,袁渊回头看了一眼,以后这里他再也不会来了,从此以后,他就和顾予任成了毫不相干的陌路人。顾予任也再不会对他各种逗比搞怪了,他不再是他的师弟,自己也不再是他嘴里亲切的师兄。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竭力控制住自己再次崩溃的情绪。
到了户外,袁渊的身体也紧随着他的心掉入了冰窟里,他出门的时候忘记拿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衬衫和母亲手织的毛衣,在零下十几度的低温里,他麻木得浑然不觉得冷。拖着两个箱子出了小区,在门口站了半晌,两个大喷嚏使他终于清醒过来,去哪儿呢?还有哪里可以去?袁渊抬头看着这个寻梦的城市,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全被自己搞砸了,此刻他心灰意冷,再没有颜面待下去了,他做了个决定:回家去!那算是最后一处让他感觉生有所恋的地方。
袁渊拦了一辆的士。司机问他:“大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