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通往操控室的台阶绊到了阿沐,他一下子坐在地上,扔出去的钢珠从怪物细长的头顶掠过。只要怪物再迈一步,就能准确无误地踩到他。
――我死定了。
阿沐这样想着。可是,那只怪物并没有迈出这一步。而是奇怪地朝着围栏的方向偏了偏脑袋。然后将初具形状的鼻孔鼓起来。
接着,怪物以可以说是极其优雅的姿势越过平台的边缘向上跳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好长一段时间里,阿沐都没有动弹。不。是无法动弹。他在心里想要弄明白为什么怪物没有杀自己。它好像嗅到了什么,或者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停下了可以确立胜局的攻击――然后跳出了移动中的升降机。
(我没死。它消失了,我还活着。)
不知道原因,也无法想像。只有活着这件事就足够了――随后几秒钟的时间里,他那混乱的思绪终于意识到升降机的速度开始变慢。周围变得明亮起来,黑暗逐渐变成了灰色。
阿沐慢慢地挪动脚步,来到丽咏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
晴玉听到了从那个巨大洞穴的某处传来的怪物的叫声,那个怪物比起刚进入站台时跟关棍碰到的那只还要可怕。虽然关棍说那个声音不是怪物,而是某些机械故障发出的,可晴玉并不相信。因为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某种奇怪的东西所发出的……
(如果不是那样该怎么办?如果夫君弄错了该怎么办?)
两个人站在仓库外面的阴影中,在地面上一个空旷的洞穴前等待着机械声停下来。一轮圆月挂在半空中,晴玉看着地平线处的暗蓝色的光,知道黎明即将到来,可是自己却一点儿也没有感到疲惫。
她感到害怕、担心,即便现在和关棍站在一起并手拉着手,可还是不想下矿车――这个可能潜伏有怪物的阴暗洞穴中。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机械的轰鸣声终于停了下来,关棍面朝着洞穴向后退了几步――他说这是矿车专用的隧道――接着返回到仓库前。
“确认一下能不能找到你表姐吧,晴玉?”
晴玉并没有按照关棍所说的去做。她一直盯着那个洞穴,手里紧紧地握着护身符。在心里祈祷自己能够变得像自己夫君一样勇敢――但是,自己做不到,自己并不勇敢,不想进入那个阴暗的洞穴中。
(做不到,我下不去。我和夫君不一样,表姐无论去哪儿了都好,我不在乎。)
这时,晴玉感到一股暖意从后背传来。她刚一拾起头,就看到了关棍脱下了马甲并给自己披在了肩膀上。
“我希望你穿着这个。”关棍说道。晴玉虽然感到有些害怕。但一下子又感到非常高兴。
“夫君……为什么?这是您的,您会很冷的……”
关棍将马甲给晴玉穿好,沉默着没有说话。虽然马甲有点儿大而且还沾满了泥点,不过晴玉觉得这是自己穿过的最暖的衣服了。
(是夫君给我的。夫君希望我能穿着这个。)
“我想让你穿着这个,因为我知道你很害怕。”关棍慢慢说道:“这件马甲我穿了好长时间,只要穿着它就会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感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我停下脚步。我的哥哥也有一件后背绣着同样图案的马甲。”
关棍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疲惫而温暖的微笑,因此晴玉也暂时忘记了怪物的事情。
“那么,这个已经是属于你的东西了。而且当你穿着这件马甲时,我也希望你能够回想起最让自己最高兴的事情。”
晴玉也笑了,紧紧地将黑色的斜纹粗棉布襄在身上:“那么,这算是贿赂吗?”
关棍随即点了点头,“对,是贿赂。那么你的回应呢?”
晴玉一边叹气一边拉住关棍的手。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