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湘湘轻轻打了他一下,“讨厌。”
今日难得有太阳,能够出去玩的阳哥儿依依不舍的告别年纪太小,不能出去的弟弟,跟着徐湘湘上去了,徐湘湘帮儿子拉了拉衣服下摆:“你今儿可不能乱跑――”
“我知道,到时候拍花子的人会把我拍去的,对不对?”阳哥儿觉得自己都会被背了。
“和你爹爹一样,多说几句就不乐意了,真是的。”
很快就到了一个高台处,李夫人的人已经在那儿候着了,徐湘湘塞了一个荷包给她:“劳烦您久等了,我带孩子出来,总是会慢点。”
下人摸了摸荷包有些咯手,应该是一个银锞子跑不掉了,这样出手大方的夫人,她等着也是她的福气。
阳哥儿好奇的看着江边的人潮,徐湘湘指着远处的红色的龙舟道:“瞧见没有,你舅舅也在那儿?”
一听到舅舅就兴奋起来,阳哥儿扬起头,“舅舅能看到我吗?”
“我恐怕是看不到的。”徐湘湘憋笑。
儿子的童言童语总是能抚平她的一切不愉,正如她和女眷们虚与委蛇,有儿子在身旁,她就万事不愁了。
李夫人还是头一次见到阳哥儿出手十分大方,徐湘湘都惊着了,“夫人这也太贵重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孩儿。”
提起孩子,李夫人脸上都柔和几分,“难得我见着这么乖巧的孩子,这点东西值当什么。你儿子开蒙了吗?”
“开蒙了,先前是他爹爹和我胡乱教几个字,现在专门请了先生,早上一开始还起不来,!,现下每天每人喊,自己都能起来,就是有时候懒,嚷嚷让我喂饭。”提起儿子来,徐湘湘还是很开心的。
阳哥儿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徐湘湘,“娘亲,这种点心好吃。”
这是方才来的时候梅香在点心铺随手买的,她拿起来尝了尝,“确实好吃。”
“那剩下的带回去给阿弟吃吧,要是阿弟知道我又吃了好吃的,没带给他,他肯定怪我。”
徐湘湘笑:“好孩子。”
李夫人看向她,“你有俩个儿子呢?”
“是啊。”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梅花却道,“有位极出名的相师为我们的大奶奶相面,说她是宜男之相,但凡有孕,生出来的都是儿子,当初我们大奶奶才怀着大少爷,还不信呢。”
这也不是啥值得炫耀的,徐湘湘看了梅花一眼,忙道:“不过是凑巧罢了。”
李夫人却信以为真,对阳哥儿又好上几分了,紧接着,总督夫人兰二夫人过来了,她身后跟着走路微微有点跛的妇人,她想,这应该是兰家大小姐,王成之妻。
李夫人带着徐湘湘过去请安,兰二夫人笑言:“你们来的倒是挺早的。”
说罢,又跟她们道,“这是驻防将军王夫人,也是我的侄女儿。”
兰氏笑看着徐湘湘,“我同沈夫人倒是相识,以前在京城我们还在一起玩呢,就是之后她回江陵了,我们倒是不常见了。”
几人说的热络的时候,又见秦宝茹偕同一对中年夫妻上来,兰二夫人和李夫人都立马站了起来,徐湘湘想,这应该是秦王夫妻,异姓王爵是降爵袭的。
果然兰二夫人堆起笑脸:“请秦王和秦王妃安。”
秦王不大想在女眷堆里混着,把秦王妃和秦宝茹送上来,便径直下去了。
这边李夫人又带着徐湘湘过去请安,秦王妃按照年级应该也坐三望四的人了,但是保养的非常好,望之如二十许人,同秦宝茹站在一起,跟姐妹似的。李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秦王妃侧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笑容,一看就是位略端着架子的夫人,但是徐湘湘也想的开,人家是郡王妃,如何会平易近人。
秦宝茹坐在秦王妃身畔笑的很开心,李夫人跟徐湘湘咬着耳朵,“你看!到没有,关内侯世子夫人今天没来。”
这种场合,只有秦宝茹在秦宝茹身边,很容易让人认为秦家更看重秦宝茹。
不远处,人声鼎沸,众人让沈矜来敲鼓,发号施令,沈矜一上台,他的相貌让全场都震了一下,就连秦宝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徐湘湘居然嫁的还挺好,那时候她祖父一死,她还以为从此她就销声匿迹了。
“黄大奶奶,黄郎君过来了,说是送黄老夫人过来的。”
也不算秦宝茹多么自视甚高,而是她确实很漂亮,是那种人群中能够一眼看到的漂亮。
黄老夫人跟秦王妃问好,秦王妃笑着问她的身体云云,徐湘湘却被龙舟赛吸引了过去,阳哥儿指着红色的队,大喊“舅舅加油”。
兰氏听到孩童声音过大,微微皱眉,徐湘湘看到了,便对阳哥儿道:“嘘,小点声音,这里好多人呢,别吵到旁人了。”
还好阳哥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一听徐湘湘这么说不敢再吵闹了。
看完龙舟赛,诸夫人们便要回去,回程却看到有人来报“清风观失火了”。
清风观是湖广非常有名的道观,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失火,只见沈矜迅速上来,他是江夏知府,这清风观要是出了什么事,难免有人怪罪,他先上来安抚女眷们,跟秦王妃请完安,才同大家道:“本官已着人去清风观扑火,请诸位无需慌张。”
说完又赶紧下楼,指挥众人,他着实非常出色,很快就有条不紊了,兰二夫人都有几分惊讶:“怪道旁人说英雄出少年,二十二岁就能做到正四品官,着实是有过人之处。”
“总督夫人真是谬赞了。”
兰二夫人笑了一下。
清风观此时被烧,真是蹊跷的很啊。
自从端午节之后,气候高热,恰逢秦王妃四十大寿,藩地的夫人们都要过去,李夫人等人人人都打扮的十分!分隆重,今次徐湘湘没有带儿子一块儿去,路上又热,万一孩子中暑了倒是不好了。
沈矜这些日子都在监督清风观重建,难得有闲夫妻俩一同出去,他也松快了一点。
“这火来的十分蹊跷,可是却又查无可查。”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想必是和什么金子有关吧,这背后之人也太警觉了,就一个小道姑失踪了,他们就放了大火。”
沈矜冷笑:“李巡抚让我狠查清风观,这事儿我暗查可以,但是明面上却不会答应,这种事儿闹不好我的命先没了。”
他现在和之前那种不顾一切的劲头完全不同,人首先要学会自保,才能救更多的人。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如果皇上真的有力,他头破血流也要去争,但若这个皇上只是利用他们,自己其身都不正,他又何必真的浪费自己的生命。
更不会为了一个案子把自己的命搭上,这便是他如今的处世之道。
“我也这般想的,这里的水可比我们想到的还要深,你看黄家那位营缮郎,听说勉强是个举子,就能进做五品官,这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其实从古至今,能够走门路的,太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
即便早上下了暴雨,□□前仍旧车水马龙,徐湘湘进来时被下人引至耳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时却不小心撞到一位年轻的夫人。
那夫人生的一双妙目,眉如柳叶,唇如蔻丹,纤细非常,同秦王妃倒是有几分相像,她灵机一动,忙道:“对不住了,是我不小心。”
那年轻妇人并不在意,“无事。”
口音说的不是官话,秦家的人都能说一口非常好听的官话,此女却不是。
等进了花厅,见了秦王妃,她才了解,原来年轻妇人确实是关内侯世子之妻秦氏,但是秦王妃对这个女儿好像就面上情,反而是一直拉着秦宝茹说说笑笑。
秦宝茹口齿很是伶俐,她捂嘴笑道:“我听闻清风观被火烧一事,李巡抚准备请亳州那位神探杨泽过来的,到时候,案子便能水落石出了。”
分隆重,今次徐湘湘没有带儿子一块儿去,路上又热,万一孩子中暑了倒是不好了。
第116章 湘湘搭话
秦王妃吃惊:“杨泽以前就来我们湖广破过一桩奇案,李巡抚请他是请对了。”
李夫人立马接话,“可不是吗?这个人破案很有一手的,我曾经听闻他来亳州那一年,几乎是把所有大案小案全部破了,而且不畏强权,厉害的紧。”
甚至兰氏都道:“我们刚从京师过来,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杨泽是宫中生下皇子的昭仪的娘家人,人家要提拔他,都被他拒绝了,大家都夸他不走裙带关系,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这话让徐湘湘听来便觉得奇怪,李巡抚大张旗鼓的要查,同总督府关系最好的秦宝茹却巧笑倩兮,那是否证明这个所谓的道观里压根就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或者不是她和沈矜猜想的那样是销赃之地。
否则为何她们完全都不紧张呢?
虽然这么想,徐湘湘却不表露出任何的意见,席间,秦王妃特意安排秦宝茹和她们这群湖广的官夫人们坐在一处,关内侯世子夫人虽然也和秦王妃坐在一处,但二人互动非常之少。
在吃到鱼的时候,秦宝茹立马用帕子捂着嘴干呕,在场都是妇人,大多便已经懂了,秦王妃府上有御医,立了请了来瞧,这一把脉果然还真的是喜脉,顿时整场寿宴的焦点都转移到了秦宝茹身上。
兰氏以前在闺中就和秦宝茹交好,如今见她有了身孕,更是为她高兴:“宝茹姐姐,这么多年你总算是熬出来了。”
身为宗妇,头胎生了个女儿,身体受了损,好几年都没动静了,难得现在怀了身孕,秦宝茹心中十分高兴。
李夫人见了也非常羡慕,跟徐湘湘咬耳朵,“黄大奶奶这次真的是熬出来了,你是不知道,她这几年过的也苦。”
虽然她和□□关系不错,但是作为大家子的宗妇,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
除了把宗族关系打理好,最重要的也是繁衍子嗣,现在秦宝茹这样,也算是遂了心愿了,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秦王妃:“母妃,儿失态了,这准是母妃的福气!气传给我的。”
她喊母妃的时候,徐湘湘看了关内侯世子夫人一眼,她淡淡的,也并没有什么多的表情。
“快去后边歇息吧!”秦王妃也很激动。
她自己寿辰,又遇到女儿怀孕,如何不喜呢。
头一顿饭吃完,徐湘湘因为吃的有点胀气,便找地方如厕,一时居然碰到了关内侯世子夫人,她主动搭话:“世子夫人这是去哪儿?我来江夏几个月还是头一次见到您呢,真是有幸。”
关内侯世子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以为也是攀关系的,不大搭理,等她走远了,梅花才道:“小姐,奴婢看这个什么世子夫人也太端着架子了,虽然黄大奶奶鸠占鹊巢,可也没她这般啊。”
这倒是,秦宝茹面子上还是做得不错的,不会这般。
徐湘湘只是想通过她和关内侯搭上关系罢了,看她这个样子,和自己的亲娘都打不好关系,更何况是跟世子,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跟关内侯老夫人把关系拉好呢。
恰好今日关内侯老夫人也来了,如厕完,徐湘湘便快步进了戏台子那里,大家都看戏看的起劲,徐湘湘进来大伙儿也没发现,她看到关内侯老夫人坐在秦王妃身旁,她灵机一动,先过去请安。
秦王妃看她过来,还不解,徐湘湘便笑:“王妃,妾身方才从戏台子那边绕过来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处卦,再返回去的时候居然没了,我还拉您家几个下人都看了,也不知怎地,倏而就没了,您有没有纸笔,我现在就拓给您,我也不懂那些卦,都不知道是何意?”
时下人皆信鬼神,尤其是卦象,秦王妃虽然怕是徐湘湘捣鬼,但是想来,她也没什么好捣鬼的,不过一个知府的夫人罢了。
拿着纸笔,关内侯老夫人看她顿了一下,才慢慢画出来。
秦王妃看了这一卦,便仔细端详,徐湘湘却皱眉,“此卦却不太妙,倒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你懂相术?”秦王妃非常诧异。
徐湘湘故!故作高深莫测道:“倒也不是很懂,只是这个卦象,倒是看着您家东南方有水灾之相,若是仔细查探,必然无事,否则,因小失大。”
东南方?秦王妃倒是想起一桩旧事了。
徐湘湘又道:“这不过是我随口一说,您要真正的看,还得请专门的大师来看,我也什么都不懂。”
秦王妃按捺住心中立马去找道长的冲动,盼着徐湘湘能多说一些,此时,徐湘湘又谨慎道:“我不过是一后宅妇人,又能知道什么。”
她随即问道:“这位夫人,请问尊驾是?”
徐湘湘微微一笑,“劳您问起,妾身之夫乃江夏知府,妾身倒是湖广江陵徐氏。”
提起徐氏,关内侯老夫人倒有点印象,但是沈矜之名,她也就听了一耳朵,但是这不妨碍她和徐湘湘闲聊,徐湘湘也不是泛泛之辈,平日里没什么人让她讨好,除了她家相公要吹吹彩虹屁之外,现在她和关内侯夫人说话,那是手到擒来。
“老夫人,您是京师人士啊,难怪您官话说的这般好,比我说的好太多了,我听说有才学的人,官话才说的好,想必您就是吧,我就有几个音总是读不准,去了吴兴倒好,都是南方人倒也不必谁嫌弃谁,去了北方啊,那就真是一说话就露馅儿了。”
秦王妃暗地里看了自己的亲女儿一眼,怎么坐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宝茹倒也罢了,现在随便一个小官的夫人,人家都比她会哄人开心。
回程路上,沈矜非常惊讶的问她:“你打算过几日就去关内侯府?还是侯府老夫人亲自邀请你去的?”
徐湘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你娘子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