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焉能不明白这点,她越看越吃惊,欧阳家的炼器厂已经脱离了依靠个人能力,而是按工序步骤形成了流水作业,低级炼器师负责不太重要的分拣、熔化、打磨等工序,而高级炼器师负责至关重要的冶炼、成型、淬火。
特么能全部承包给她吗?
“东坡哥哥,还不错吧?你要喜欢,我以后常带你来玩。”欧阳成宝难得聪明了一回,看出来苏芮很喜欢这个地方。
苏芮一下被欧阳成宝拉回现实,如果她承包了这里岂不会被人当做炼器狂魔?实际上炼制低级灵器对她效果并不明显,相反炼制一件法宝的效果要超过炼制一百件上品灵器。
见苏芮神游太虚,欧阳成器拍拍妹妹肩膀:“你想带东坡兄来玩还得先问问东坡兄的意思。”
这个欧阳成器,白长了一张老实忠厚的脸,每句话里都有试探之意。
苏芮正待开口,一五旬老者捧着一柄剑跑了过来。
“少爷,您看这批炼制的中品灵剑,不知是何原因,每一柄上面都有这些杂乱的斑纹,而且……”老者在一旁试剑石上一击,好好的一柄灵剑就碎开了,而且正是沿着那些斑纹裂开。
欧阳成器皱眉:“这……东坡兄,我也瞧不出来,你有何高见?”
他那眼神哪像是不知道,苏芮心里冷哼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残片:“你这一批剑都有问题,说明是某道工序出了问题。能够让剑身产生斑纹的工序有两道,一是熔化原矿时混进了杂质,二是成型时温度出了差错。我观你这地火熔炉甚为稳定,那就是原矿混进了杂质。”
“不可能,这次的褚石、鸡心刚、白云石都是我亲自检查过的。”老者反驳道。
“是不是,要看了再说,你先取一块鸡心石来。”苏芮道。
那老者并不想动的样子,欧阳成器道:“去取一些来。”
这批灵剑的情况他早听人汇报过,不过他还没时间处理,但刚才看了情况,欧阳成器也想不出来原因。
那老者去取鸡心石时,欧阳成器问苏芮:“为何不叫他把褚石和白云石都拿来?”
听苏芮那话,应该是怀疑问题出在鸡心石上。
苏芮知道褚石和白云石都生长在地底深处,是地壳运动中埋藏在地下的炭经高温挤压而成,性质非常稳定,拿出来也不会发生变化。苏芮在炼器中早发现很多矿物的特性都与前世元素周期表的元素相同,整理理解这些矿物时往往有事半功倍的感觉。但她不能这么跟欧阳成器说,故而她一笑:“鸡心石鸡心石,长心的东西总是容易发生变化。”
欧阳成器:……
话音刚落,那老者已取了鸡心石来,言行并无不恭,却总是带些怀疑。
苏芮拿起一块鸡心石,只见它通体火红,中间像包着一团火,摸起来却圆润细腻,丝毫不觉发烫,拇指大小,却重逾百斤,成色不止上佳,简直是上上佳。
苏芮握紧石头,以拇指抵住上半部,只听咔嚓一声,一块鸡心石上下分为两半。
“果然是这石头有问题。”苏芮瞧着断面上几个细小的孔隙,那些孔隙看起来就像是鸡心石形成过程中混进了气泡。
欧阳成器也在看,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老者亦同,愈发觉得苏芮故弄玄虚。
苏芮指着孔隙道:“你这批鸡心石是不是都有很多这样的气泡?”
听苏芮这么说,老者才察觉到不对:“鸡心石里有气泡不足为奇……不过这次气泡好像多了一些,但也没有超出正常范围。”
苏芮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这批鸡心石应该是从新的供货商那里拿的,再进一步,这批鸡心石一定是从新发现的矿脉中采的。”
老者不语,但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欧阳成器心中一动,将剩余鸡心石悉数用灵力包裹粉碎,从细小空隙中飘出的气体聚集在一起后呈现出淡淡的黄色。
看见这黄色,老者的面色变了。这些黄精熔化后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一旦熔铸成剑,自然会形成纹路。黄精质地又脆,几乎承受不了灵力,灵剑不碎才怪。
他炼了一辈子的灵剑了,竟粗心到如此地步……
欧阳成器松手挥散那些黄精,拍了拍老者的肩膀:“重炼。”
这个笑面虎,估计是看到这老者已足够惭愧。
欧阳成器引苏芮从专门的传送阵进了一间密室,从这间密室的配置来说,苏芮觉得这才是欧阳家族高级炼器师炼器的地方。
中间有座不大的熔炉,下设阵法,上有鹰首、虎首、狮首,按下后会喷出不同的火来。四面架子上铺着红绸,绸布上是造型各异的灵器,中间不乏一二阶法宝。
“这是我哥的炼器室。”见苏芮刚来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欧阳成宝已自动将苏芮看成自家人。
苏芮听见欧阳成宝的话,视线却并未移动,落在正中央悬挂的一幅山林猛虎图上。这里既然是欧阳成器的地方,物件的摆放自然能反应出主人的内心,这一头猛虎才是欧阳成器吧。
欧阳成器见苏芮盯着那猛虎图,眼中微光闪烁,却并未说什么,拿起旁边的一阶法宝踏浪剑。
“这柄剑上我最多能镶嵌五个阵法,再多就不行了,你能嵌多少个?”
苏芮接过剑,见剑身如雪,寒气逼人,弹之嗡鸣有声,即使在一阶法宝中也是上乘之作。
“这是你炼制的?”
“嗯。”
苏芮双手捧剑,闭上双眼。密室中忽然起风,从她两手中闪出红芒将剑身完全包裹。
欧阳成器定睛看去,说是红芒也不尽然,里面有像雷电一般的细小红丝,那些红丝组成各种各样的阵法,有风雷阵、聚灵阵、避水阵……
一炷香时间后,苏芮把剑递给了欧阳成器。
欧阳成器顾不上说什么,往踏浪剑剑身身上注入一丝灵力,一息后失声道:“四十九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昨天见了一次,今天还是难掩震惊。
见苏芮脖子一缩,成宝忙道:“哥,你别大惊小怪的,吓着东坡哥了!”
成宝的眯眯眼里都是苏芮,已经没有自家老哥了。
苏芮确实被欧阳成器的反应吓了一下,心道“难怪都说炼器师都是疯子,这不就是疯子么”,却哈哈一笑:“这个啊,特别简单。”
欧阳成器斯文全无,握住苏芮手道:“那你快教我。”
成宝见苏芮疼的眉头一皱,想拉开老哥,却又想自己也去拉拉。
苏芮好不容易把手抽了出来,忧愁道:“你给我开了个门,可连个匾也没有,我那两个师弟又笨手笨脚的,来个客也不知道上茶倒水……”
“停,我给你做,再给你拨两个人听你使唤。”欧阳成器立即道。
“还有我出入不便,那日见你使的传送阵不错……”
欧阳成器一怔,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
“好,你先取些笔墨纸砚来。”苏芮也很干脆。
欧阳成器这会儿已经淡定下来,越瞧苏芮越是牙痒痒,也不知道苏芮要纸笔作甚,不过他耐着性子等着。
一会儿成宝便取了来,这丫头一看就是个实心眼,抱了满满一匣子笔和厚厚一摞纸,放下后就吭哧哧开始磨墨。
难道是要传授他这种炼器功法?欧阳成器微微激动。
“成器,你来,像我这样。”苏芮抛出两张纸,让那两只纸悬在她左后两侧,然后拿起两只毛笔在砚台里一蘸,很轻松地在一张纸上画了个圆,一张纸上画了个方。
这对欧阳成器不算难事,很快他如法炮制,还很规则。
苏芮一手夹起四只毛笔,口中含着一只,同时画了九种不同的图案。
欧阳成器不解:“修炼功法都讲究一心一意,你这是……”
苏芮不搭理他,脱去鞋子,再将头发解了,往桌子上一拍,哗啦啦所有白纸都围着她旋转起来,与此同时她身子一旋,双手双脚都夹满了毛笔飘在半空,更为诡异的是头发分成数十股探向装笔的匣子,把所有的毛笔都给“抓”了起来。
看着飘在半空的“纸球”,成宝已经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