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说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听。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深邃的黑眸因回忆而更加幽深,“不过是个很俗的故事。一位霸道强势的男子,爱上好友的妻子,于是,想方设法偷偷掳了来,强占了这位女子,逼得她生下不被期待的孩子。”
“你……”面对如此痛苦的眼神,她不由心下一软,想要阻止他说下去。
“那个男人就是我的父亲,而女子是我的娘亲。从记事起,我就知道,娘亲她不快乐,她整日以泪洗面,思念她的夫君,还有他们的那个她真正爱的孩子!我和展翼都不是她所期待的孩子,不被她爱。我,更是因为像极了父亲,而被她所憎恶!从我记事起,她就没有抱过我,没有对我笑过!”黑眸忽地收紧,一片纠结的痛苦,“她的身子一向不好,终于郁郁而终,死前她第一次握住我的手,第一次对我笑,她笑着说,娘求你,将我送回轩额!”
“轩额?!”她不由一惊。
“对,这就是轩额和如意结仇的真正原因!”他淡淡一笑,“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展翼不可能被轩额的人暗算,轩额的新任庄主梅子宣,是我和展翼同母的兄长。虽然,为了母亲的灵柩归属,我们有争议,但是,他不是那种会对自己的兄弟暗下毒手的人!”他们之间是有解不开的心结,但是,也有割不断的牵连。
看来不是她的计策有误,而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自嘲的淡笑,“你为什么不送‘她’回去?那是‘她’的遗言不是吗?”
“不是我不送,而是我根本找不到她!”
“你是说……”
“我爹回来后,就请了高人,将她的灵柩送到了这里!这么多年,我只能在阵外偷偷悼念娘亲。”
他的表情,那么落寞。
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软的一点……
“放心吧,我会替你找到‘她’的!”
她认真的看向墙上的那副字,忽然,眼睛一亮……
“你快看,这十四个字到底有什么不同?!”
“嗯?”
“是字体,有十三个字用的是草书,而那个‘翼’字用的却是行书!”
“那又如何?”
“翼?翼!”睿智的黑眸,四处流转。
阳光透过窗纸,在地面上印下如蝶翼般淡淡的影。
她忽然灵光一动,再抬眸已是成竹在胸:“我知道出去的方法了!”
不同时辰的阳光,透过薄如蝶翼的窗纸,在地上留下三个不同位置的影,四四将三个位置……记下,并连接成一个怪异的三角形。
她站在三角形的中央,一双黑眸,比阳光还要耀眼。
“就是这里了!这里是唯一的生门!你娘的灵柩应该也在这底下!”
他走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真的吗?真的吗?!”
“庄主大可一试!”
想要取出埋在地底的灵柩,以他的内力,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他没有用内力,而是用双手挖掘,一点一点地,不久,双手就血迹斑斑……
他必是不愿扰了母亲的安宁吧?
是谁说过的,孝顺的孩子,不会坏到哪里去?
终于,心还是不忍,她轻抬莲步,走到他的身边。
“我,我来帮忙!”
“不,不用!”
可是,她白如凝脂的小手,已经入了土中……
不一会,她光洁如玉的额头,就浮上一层薄薄的香汗,细嫩的双手更是布满泥污,可奇怪的是,这样的她,仍高贵得纤尘不染,飘逸得如仙下凡。
太阳渐渐西沉,天色越加深邃。
精致结实的纯铁打造的灵柩终于被挖了出来,棺上,放着一封信,为了防腐,信书写在油布上面。
他颤抖着读完信,而后,默默地将信交到她的手上。
“我……”她想推辞,这么私密的物件,不是她该看的吧?
实际上,她与他并不熟的……
可是,他的眸子那么痛苦,似乎要崩溃般的望着她……
她低下头,狂放不羁的血字,落入眼帘。
魄儿:爹知道,你终究会来的。会把她带走,带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
也许,我真的该放手了!
现在,我还记得初见她的那日,她温柔的依在郁郁葱葱的大树边,笑容比春风更加酥香,比春花更加娇艳。那样的笑容,拥有扰人清梦的魔力,令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她霸为己有。我抱定了主意,宁负天下人也要得到她!
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那么,我就要她的两个孩子!她和“他”厮守两年,那么,我就要她的二十年!
可是,我真的得到了吗?没有!没有!
就算她为我生了两个孩子,就算她日夜陪在我的身边。那个笑容,我却怎么都得不到!我将她绑起来,拼命挠她痒,拼命地……
她终于笑了,惨白的唇瓣绽开无色的花。
她冷笑着对我说:你永远也别想得到我!永远也别想!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我对她不好吗?不好吗?!只要她要,我的一切都可以给她!
为什么?!为什么她却一日比一日清瘦,一日比一日沉默?!
她病得很重。我不眠不休日夜守着她,却只守来她的八个字:生不同衾,死不同穴!
哈哈!好个生不同衾,死不同穴!我偏不让她如意!她是我的,死了都是我的!
我将她的灵柩藏匿在天地一线阵内,我要守着她,直到生生世世!
我知道,她一死,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带走了我的灵魂,我的感情,我的一切!
我累了,好累……
魄儿,别恨爹,也别恨你娘亲。
我们不是好爹娘,因为,我们此生,都太痴了!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老天爷还是不愿意原谅我,还是要夺走她。
既然这样,我认了!
我只是认了,不是后悔!我不后悔强掳了她!有她相伴,今生,我无悔!